他一聽有些語塞,低著頭,渙散的瞳孔此刻也聚焦了起來,語氣悶悶道:“你說的對,還有日子要過。”

“這就對了。”姜知渺清澈的眼裡映襯著欣慰。

“我不僅要過日子,還要過好日子,爹孃養我這麼大,也到了該享福的時候了。”連珠串的一番話從他的口中吐出,聽的姜知渺欣慰的點了點頭。

“你能這樣想就對了。”她笑著說道。

“我知道你心裡有氣,但,你孃的事我就不說了,她也是受金錢迷惑,你爹,你爹那就是故意的,眼下家裡就剩你一個人了,只有成為人上人,日子過紅火了,流言蜚語自然也就淡了。”姜知渺不慌不忙說著,一雙黝黑的瞳孔緊緊地盯著他。

虎子遲鈍的回神,人上人?日子過紅火了就不會有人在背後議論了?真的假的,他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他身高七尺有餘,縱使放縱了些日子,身上也全是虯結的肌肉,姜知渺站在他面前顯得格外的渺小,好在氣勢不輸。

察覺到他狐疑的眼神,她微微一笑,“嘴長在別人身上你還能管她說什麼了?只要日子過好了,時間一久,這事也就淡了,說不定還會有媒婆主動給你說親。”

姜知渺是打心眼裡覺得虎子這小子不錯,老實本分,能忙會幹,無奈攤上了一對四六不分的父母,再能幹也被扯了後腿。

兩次從他身邊過的時候都感受到了他身上那股生無可唸的氣息,眼瞅著愈演愈烈,年紀輕輕的,她實在是不希望他走上輕生的路。

越說越離譜,虎子牽著嘴角,扯出了一抹淡淡的笑,轉瞬即逝,但真情實意。

她說的道理他都明白,這些日子他也是被豬油糊了心了,竟然自暴自棄,全然不顧父母,她說的對,老這樣頹廢下去也不是正事,就是家裡就剩他一個人了他也要將日子過的紅火起來。

至於說親那就是後話了。

“這回可多謝你了,要不是你,我就真要鑽牛角尖鑽的出不來了,你說的對,嘴長在別人身上他們愛咋說咋說,我就只管把日子過好就行。”他嗓音沙啞,一雙晶亮的眸子裡炯炯有神。

姜知渺欣慰的笑了笑,“你知道就好。”

好就好在虎子是個聽勸的,若他是個執拗不肯低頭的,就是她說一百遍也不管用,當然,她也沒這個閒心去說,歸根結底,他是個好小夥子,當然,沒攤上那一對爹孃的話就更好了。

二人邊走邊說,期間還碰到了方槐花。

由著葛三砸了王根的事,這些天虎子見著王家的人就沒抬起過頭,經過姜知渺的一番開解,這回他見了她非但沒有閃躲,反而笑著打了聲招呼。

“嬸子,我爹的事,實在是對不住了,你放心,根子叔的事就是我的事,往後,就把我當做自個兒的兒子使喚吧。”他炯炯地盯著方槐花說道。

事情已成定局,再閃躲也是無用的,與其顫顫巍巍,吊著一口氣死氣沉沉的度日,還不如直接了當的面對,錯就錯了,他認錯,也願意承擔後果。

方槐花見著兩人並肩而行還有些詫異,剛想問上兩句,就聽到了這話,當即就瞪大了雙眼。

“你你說啥?你要當我乾兒子?”她反應過來後,不可置通道。

虎子是虎子,葛三是葛三,她再拎不清也知道是非對錯,這幾日他的失魂落魄她都看在眼裡,但錯就是錯,就是交情再好,上升到害命的程度就必須得去吃官司。

就是苦了他了,她的視線觸及到面前的少年後,無奈地嘆了口氣,這些天見著他神情恍惚,渾渾噩噩的模樣,她心裡很不是滋味。

虎子神情堅定的點了點頭,心中坦然,面上露出一抹真心實意的笑,“我沒別的意思,我爹做下的事我認,要是叔往後好不了了,我就一輩子給他養老送終。”

方槐花心裡酥酥麻麻的,眼裡泛起一抹晶瑩的淚花,兒子她有,養老送終的事自然不用指望別人,但這話聽的著實讓她心軟。

葛三那個偷雞摸狗,沒幹過一件好事的玩意兒居然能生出個這麼拎得清的兒子,怕不是祖上積了德了,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欣慰的看了他一眼。

“你的心嬸子心領了,但這認兒子的事,還得你叔點頭才行,要不這樣,這會兒飯也好的差不多了,你就和嬸子回家,邊吃邊聊。”她牽著他的手,熱情道。

虎子招架不住,推辭的話還沒出口就被堵了回來,他急紅了一張臉,最終妥協在她的熱情之中。

姜知渺也沒想到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了,她就是想開導開導他,沒成想給方槐花家開匯出一個兒子來了,如此陰差陽錯,她扶了扶額,深感世事無常。

飯是不可能留下吃的,這年月誰家都不富裕,都是按照人頭掂量著煮著吃的,她一去,怕是方槐花自個兒家裡人就吃不飽了,再說了,這時辰,家裡怕是早就做好了她的飯了。

最終,在她熱情的拉扯邀請下,姜知渺頭也不回的回了家。

姜知渺到家的時候,飯已經做好端上了桌,麻辣豆腐、青菜雞蛋湯、紅燒排骨,外加一盤軟糯清香的雞蛋餅,菜式不多,但好在下飯。

她一愣神的功夫,徐有容就將剛出鍋的紅薯端上了桌。

“快,嚐嚐,現出鍋的,先前出鍋的時候我掐了一塊嚐了嚐,甜的很。”她將盤子放上桌,招呼著人吃。

姜知渺也沒客氣,她小心翼翼的捏起一塊紅薯,掀開外皮,露出了黃燦燦的果肉,一股香甜的氣息撲鼻而來,她嗅了嗅,在她期冀的目光下小心地咬了一口。

香甜潤滑,入口即化,一口入肚,她笑了笑,感慨道:“甜,真甜,煮的也好吃。”

吃多了烤的,沒想到,水煮的紅薯也別具一番風味。

徐有容點點頭,也捏了一塊掀開外皮吃了一口,“對了,回來的急還沒來得及問你,事,成了嗎?”她隨意的問道。

姜知渺吃著紅薯悶笑了兩聲:“當然.”在對面人提心吊膽的目光下,她張開嘴緩緩吐出兩個字,“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