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回去看了這幅佛像,簡直驚為天人,有一種慈悲聖潔的感受,望著佛像他抿著嘴表情複雜又心疼。

想了想還是把佛像收了起來,拿周乙那看看,順便蹭頓好吃的。

李睿雖然訂了親,但屋裡就一家子奴才,一個廚娘,一個看門趕車的,還有一個孩子現在給他當小廝。

人少麼,依舊是粗茶淡飯,莊子上定期給送糧食和吃食,家裡人少不需要送那麼多,就隔幾日送一次,幾乎不用上街買東西,他也很少請客,偶爾請兩三個同窗過來吃杯酒,做幾個菜就夠用了,也不開大席面,他官位層次壓根沒到那份上。

到了周家,允哥領著媳婦也在。

“小舅舅,我來蹭飯吃,我娘走了,沒人給我做好吃的了。”

李睿哼哼唧唧的磨牙。

“你手裡拿了啥好東西,二青叔不是給你找奴才去了麼?“

周允站門口望著他笑,看到手裡的盒子了。

“帶了個好東西給你們開開眼,我也不敢自己做主,就拿來讓大舅舅給掌掌眼,出出主意。”

李睿也跟著群哥一起喊周乙為大舅舅,周允為小舅舅,是尊重也是輩分。

“什麼好東西,讓我們也瞧瞧唄。”

蕭氏也好奇的伸出腦袋看了一眼。

“小舅母,你看了肯定說好。”

“看把你得意的,不好不給你飯吃,我今兒帶了雲南火腿來燉個湯吃。”

“我嬸子織的緙絲佛像,特別好。”

李睿來到廳堂,把東西拿出來,蕭氏趕緊把桌子拾掇乾淨。

展開攤在桌子上,眾人挨個欣賞,嘖嘖稱讚。

“這是我姐織的那副圖?”

“對呀,織好了,臨走給我放下了,讓我送禮的,我琢磨一圈還是給大舅舅拿過來品鑑決定,我也用不上。”

李睿知道自己年輕,升官需要政績還需要資歷,他缺的太多了,送啥禮也不好使。

“乖乖,太好了,這佛像不光織的好,這手筆真的有佛性啊。”

蕭家老太太都念佛,蕭氏從小就接觸這些東西,再熟悉不過了。

“我嬸子自打我二叔去世後,就一直誦讀佛經,抄寫佛經,十分虔誠,她把畫給我是為了我們幾人的前程,哎!”

李睿每句話都說的很艱難,提起二叔二嬸,李家每個子孫都疼的鑽心。

“姐姐真是玲玲人,我不如姐姐多矣。你打算做什麼,可不能賣啊,你要缺錢畫給我,我給你錢,你可不能糟踐親人的心意。”

蕭氏急吼吼的開口。

“不能夠,我開玩笑的,賣了畫我曾爺爺得打死我,現在我家是我二嬸做主,我哥跟著學本事。”

李睿特意解釋。

“這有點太貴重了,你拿去送禮不太合適,你資歷淺,不夠……不像我大哥,是各方面都夠數了,送個禮提醒了皇上,就順理成章升官了,咱倆拿去送了也沒用。”

周允和李睿都很清醒,他們和大哥的情況不一樣。

“你們討論什麼呢,睿哥來了,正好做了你愛吃的菜,剛還說你舅母要派人叫你來吃飯,正好你就來了。”

“我就知道大舅母疼我,我自己來了,大舅舅,您看嬸子給我的,讓我送禮,您給我出出主意,我送誰能讓我官位連升三級。”

李睿擠眉弄眼搞怪。

“送玉皇大帝吧,讓他直接送你昇仙。”

周乙白他一眼,我看你想屁吃。

“哈哈哈哈!”

一屋子人笑的合不攏嘴。

“不升就不升唄,咋還生氣了。”

李睿嘟著嘴嘀咕兩句。

“二哥,這是我娘織了三年那副圖?”

群哥上前看個究竟。

“好美,好聖潔的意境,我感覺很平和很慈愛。”

“你孃的手藝越發精進了。”

“這副圖花了三年時間?”

蕭氏驚叫一聲。

“對呀,三年前從京城回去就開始做的,攏共三年,我娘是真的喜歡織緙絲吧,才能做的這麼好,美到人的心裡去。”

群哥抬手想輕輕撫摸一下畫作,讓蕭氏一把攔住了。

“弟弟,你可不能用手摸,摸髒了可了不得。”

蕭氏表情有點尷尬,這幅圖真的太貴重了,不能亂碰的。

“哦哦。二哥,我娘留著給你用的,你自己留著吧。”

“我留著也沒啥用,我資歷淺,不是一幅圖就能升官的事,不能白瞎。”

“這樣吧,大哥,我想要這幅畫,太后壽誕馬上就到了,我家正缺一樣好東西,之前預備的禮跟這副圖一比,比到泥地裡去了,我替我祖父求一求行不行,我不說給錢的事,您跟我祖父談去,我記姐姐的大恩,群哥和淳哥也是我弟弟,都在我心裡。”

蕭氏見過世面,看到這幅畫就想得到,太后看了一定滿意,太后信佛很多年了。

“既然你開口了,那我就不能推辭你了,跟太后可以實話實說,但儘量不要對外人提起你二姐,她一個寡婦,不容易。”

周乙也想借蕭家的力量,進一步聯絡。

“您放心,我是周家媳婦,坑誰也不能坑自己人。您跟我祖父談條件去吧,東西我拿回去給我祖母看看,她老人家一定喜歡。”

“小舅母我問問,這要是從江南買,能多少錢啊?”

“比這品質差,不如你娘織的好,最少也要八千兩。”

“八千?”

連周允都驚呆了。

“那要是炕屏臘梅圖呢?”

“那小件的,以你孃的本事和能力,京城這地界,最少三千兩。”

“三千兩,二哥,他只給我娘一千五百兩。”

群哥氣的跺腳。

“不能這樣算,他有本錢,那副圖我知道,他沒賺錢,是補窟窿去了,這不是後來給換了兩個學徒名額,還有生絲熟絲的大客戶了麼,不虧。”

李睿拍拍群哥,安撫弟弟。

“真的不虧?”

“不虧,你要信二嬸,咱倆綁一塊都不如二嬸精明,不可能幹虧本的事,有些東西不在錢上。”

“對,有些東西是賺還是賠,真不在錢上。就像我家,你拿著錢進不去我家門,但親戚間合作,我家能看上你的品行,換個官位也不是不能想。”

蕭家女對這一套太熟了,從小是貴女教養。

“反正我娘不吃虧就行。”

“不能夠,你別限制二嬸,她喜歡這個,不幹這個她多寂寞呀,現在咱家也不難在錢上了,就是她自己的愛好,人得有點事幹,不然心氣就垮了,曾爺爺在家,委屈不了嬸子。我娘也不是事多的長嫂,人倆關係好著呢,你甭擔心。”

李睿一個勁安慰弟弟,他知道弟弟不樂意二嬸再辛苦織緙絲,可這手藝是二嬸熱愛的事,不讓幹了,你讓寡婦做啥去,難不成數黃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