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皇城的風不曾停過

“你說不出平妃是如何病的。”

“因為你根本就不知道。”

呂雉的聲音淡淡響起。

“提純銀杏粉,需要的人力物力,也不是一時可得的。”

“平妃解禁前便大肆清理了一番儲秀宮,想探入平妃的身邊,談何容易?”

“何況是永壽宮的小佟佳妃,平妃定然對你嚴防死守。”

“哪怕是平妃病了,都不太可能接受你的任何饋贈。”

“能動得了平妃的,除了他,還能有誰?”

婆媳一人一句,遞出了她們的猜測。

德妃嘆了一口氣,目光幽幽柔柔,看得佟佳氏內心一寒:“只是不知,選擇了永和宮,是小佟佳妃的意思,還是他的意思?”

“是你看穿了他的行為,還是他找了你幫忙。”

“小佟佳妃,你就沒想到,後宮妃嬪那麼多人,為何他獨獨選中了你嗎?”

想到什麼,佟佳氏的臉色一白:“不,不可能。”

“德妃,你在危言聳聽,他不是那個意思。”

呂雉攔住了她慌亂的視線:“小佟佳妃,他既然要做,天衣無縫可能不一定,但想要不被人這麼快發現,無疑是簡單的。”

“聰明反被聰明誤。你以為是你主動發現,焉知,是你早入了他的局。”

“若你,將此事爛在了心裡。”

“那麼,永壽宮,永和宮或許都能相安無事。”

佟佳氏煞白著臉,眼眶含著淚。

她剛被皇上選中的時候,是那般竊喜。

她踏入永和宮之時,又是何等躊躇滿志。

德妃望著窗外:“若真是他的意思。”

“四福晉,幸而如今太子妃已然學成,宮務也不愁無人接手了。”

“小佟佳妃……”

佟佳氏回過神:“不,沒有。”

“是我自己決定要來永和宮的。”

“我想著,你們若是直接到皇上面前告發我,他不可能處置我。”

“只能罰了德妃。這樣一來……”

呂雉接道:“這樣一來,後宮無人掌權,小佟佳妃便有了機會。”

德妃又道:“你又說是投名狀,是不是認為,便是我們沒有去告發你。”

“有了這個秘密在手上,從此永和宮和永壽宮也要像承乾宮那般,緊緊捆綁在一起。”

“任是宮權旁落,亦或者你能和我們同行,對小佟佳妃來說,總比你在宮中的地位,不上不下,來得更強一些。”

“是,德妃你說得沒錯。”

“但我沒想過,便是我這般尷尬的位置,他居然都想要對我動手?”

“我可是佟佳家的人,他可是我的表哥!”

“他就這般不待見於我嗎?”

呂雉淡淡道:“換個角度想,或許,皇上正是想委託重任於你,這才有此考驗。”

四福晉說完這句話,德妃詫異看了她一眼。

正常人誰會從這個角度思考問題?

唯有和他是一樣的上位者。

佟佳氏的眼睛裡冒出了希望:“真的嗎?”

復而更加絕望:“那我,是不是已經考驗失敗了?”

在這一刻,佟佳氏似乎在四福晉的眼裡看到了光。

“小佟佳妃,若是不嫌棄辛苦的話,今兒個便到其他宮裡頭坐坐。”

“如今宮裡頭,也要一段時間才能熱鬧起來了。”

德妃頓時明白了:“蘇嬤嬤,拿前陣子制的那些通草花,讓小佟佳妃到各宮去送送。”

佟佳氏:“我、我這就去。”

眼下去了一家,跟去了幾家,意義便完全不同。

*

乾清宮。

梁九功過來回話。

“你說佟妃不止去了永和宮,在各處都去探了探。”

“回萬歲爺的話,正是。不過,在永和宮待的時間久了一些。”

“其他幾處不過是略坐,送了一些飾花和點心。”

康熙低著眸子,輕笑了一聲:“她還真的以為……”

“罷了,今日的御膳送一捧餑餑到永壽宮。”

“當是辛苦她這一回了。”

梁九功弓著腰:“是。”

小佟佳妃倒是出乎人的意料。

她若是隻去永和宮,哪怕今兒個沒鬧出什麼大的陣仗,皇帝也只會認為,小佟佳妃和德妃必然有所勾結。

但,每個宮都去了一趟。

倒像是小佟佳妃為了之後她的封妃造勢一般。

至於為何在永和宮停留最久,那自然是因為如今後宮,三妃之首的德妃威勢最大。

小佟佳妃想多壓一壓對方罷了。

這樣的結果,也不能說,小佟佳妃透過了考驗。

至少,平妃赫舍里氏的逝世,所有人平安渡過了。

除了毓慶宮中的太子。

如今,太子夜裡常宿在太子妃處。

半夜,總要被驚醒。

太子妃再好好哄他入睡。

朱兒戲稱,太子妃尚未生養,倒像是養了個兒子一般。

這一夜,太子醒來嘴裡唸叨著:“平妃,她來尋孤。”

“她說她死得好冤!”

“現在她到了地底下,見到了索額圖他們,他們都死不瞑目。”

“太子,夢罷了。”

“平妃是身子不好,無福在宮中到老。如何會有冤呢?”

“對啊!平妃她找孤做什麼?”

“孤又沒有害她!”

“孤沒有害任何人!”

……

太子妃看了一眼將亮的天色,披上薄衫,起身。

碧兒過來問道:“太子妃,過幾日便是大阿哥府上的滿月宴,太子可有說他要過去?”

“禮備上兩份。一份提前送過去。另一份,若是太子要去,咱們再帶上。”

“太子妃許久沒有出宮了,可想到外頭去透透氣?”

“如今太子畏懼外頭的風,若是他不肯,咱們還是待在毓慶宮的好。”

碧兒看了一眼屏障後的太子。

睡夢中的他,眉頭仍是緊皺。

他再怕,躲得再好。

這皇城中,刮人的風,又什麼時候停過呢?

大阿哥和大福晉奮戰了數年,終於得了嫡長子。

連平妃的喪儀剛過不久都顧不得,便要大肆操辦嫡子的滿月酒。

何嘗不是想著,要讓太子難堪。

若換做從前,太子早就一跳百丈高,要去給大阿哥顏色看看。

但赫舍裡一族的落寞,無疑讓太子背後發寒。

縱是有詹事府的人在他背後撐著,他自己失了魂,又如何能自立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