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城外小溪邊的路上,劉景濁問了問這些年來發生的事情。

得知趙焱真就娶了阿祖爾,他其實也沒有死,只是不願當皇帝,來了個金蟬脫殼而已。

姚放牛與徐瑤至今沒有一兒半女,或許是因為徐瑤是咒師,他們沒法兒留後。而且徐瑤不止一次的勸說姚放牛納妾,但姚大宗主根本不聽。

倒是餘恬跟風苓,一雙龍鳳胎出生沒多久,正好能趕上二叔發一個大紅包。

登山路上,劉景濁問了句:「巢木矩那傢伙呢?」

姜柚撇嘴道:「人家巢湖主,如今勢力幾乎囊括整個星宿海,雖然暫時只有真境修為,但人家丹器雙絕,上次青雲大會排名很不錯呢。」

劉景濁啞然失笑,呢喃道:「誰想得到烙餅少年,有一日丹器雙絕?」

龍丘棠溪挽著劉景濁的胳膊,說實話,她到現在還有點兒不相信他真的回來了,生怕下一刻人就沒了,所以龍丘棠溪抓的極緊。

龍丘棠溪以心聲問道:「昨夜我看見了畫面,我看見你到了拒妖島你的出生地,可怎麼……」

劉景濁同樣以心聲答覆:「我也不知道,那八千年,我如同孤魂野鬼一般在人間遊蕩,被風牽引著來來去去,由不得自己。可今日清晨,我稀裡糊塗的出現在了勝神洲。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所以暫時不打算讓更多人知道我回來的事情,最多就是山上的自己人。」看書菈

那會兒一頭栽進靈犀江裡的事情沒有提起,連自己都推算不出來的事情,龍丘棠溪知道了也是白白擔心。

白小豆跟姜柚跟在後面,龍丘灑灑已經回去了。

白小豆往前走了幾步,詢問道:「九洲天穹是師父所化對嗎?可師父為什麼要將九洲與外界隔開啊?」

姜柚也很好奇,她也問了句:「他們都說師父無敵十萬年,既然無敵,為什麼要這麼做啊?」

劉景濁笑了笑,擺手道:「日後再詳說吧。」

因為已經到了一座合葬墓前,白小豆與姜柚也識趣沒有跟去。

龍丘棠溪取出一壺酒遞給劉景濁,後者緩步上前,倒下一些酒,呢喃道:「岳父大人,我回來了。我該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接下來,不會再有什麼攔路虎,我很快就會把棠溪娶回家的。」

盤腿坐在墓前,龍丘棠溪冷不丁發現,此地已被一種混沌氣息籠罩,就連她想出去都極其難。

此時劉景濁說了句:「我知道了灑灑的生父是誰了。」

龍丘棠溪一怔,「什麼?你怎麼知道的?」

當時畫卷之中,並無與龍丘灑灑相關的畫面。

劉景濁抓住龍丘棠溪的手,輕聲道:「第三次伐天之前,天庭多了東南西北四位大帝,東邊兒那位大帝也叫青帝,舒珂是其座下百花仙子。但伐天之前他就下了天庭,不再稱神。」

龍丘棠溪倒吸一口涼氣,呢喃道:「如此隱秘,知道的人根本沒有多少吧?」

劉景濁呢喃道:「知道的差不多都死光了。」

頓了頓,劉景濁繼續說道:「而在三千年前黃龍找回我爹之後,太守虞上卿碎了八卦石,黃龍洞天墜地,是青帝將青泥河一分為二,將那座神霄天帶到了神鹿洲,同時以靈犀鑿出來了一條靈犀江。後來,小姨與青帝相戀,生下一女,並將其封印,直到岳母生下你之後,才解除的封印。故而,龍丘灑灑是青帝之女,這也是她的本源為何能滋滋補百花氣運的緣故。」

龍丘棠溪看著孃親的墓碑,呢喃道:「娘……應該一直知道吧?灑灑是青帝之女?」

劉景濁點頭道:「我想應該是的。」

劉景濁自己喝了一口酒,又道:「有件事,不知道怎麼跟你說……南宮妙

妙的前世……」

龍丘棠溪一笑,搖頭道:「不用解釋,她想起了前世,我都知道了。」

劉景濁卻道:「但她不知道,誰都不知道,驚去了八荒,歸墟戰場是他掀起的,且漁子前輩,是他親手殺的。」

說著,劉景濁皺起了眉頭,沉聲道:「我回來之時落在了八荒,瞧見了一幕畫面,是孟休與驚討要東西,最終殺死了驚。可……那孩子臨死之前,說了句,先生,他盡力了。另外,前五萬年我沒感覺到什麼,但如今回想起來,第六萬年開始,好像到處都有我爹的影子存在,即便是我道化天穹時,總感覺都是他的算計。」

但不應該啊!他能謀劃什麼呢?

龍丘棠溪輕輕拉住劉景濁的胳膊,微笑道:「只要人回來,一切都有弄清楚的時候,回頭喊上寒藻丫頭一塊兒想想嘛!那你打算何時返回青椋山?」

劉景濁略微沉默,然後呢喃一句:「先去看看老三跟昧兒,然後去十萬大山一趟,之後再回吧。」看書菈

龍丘棠溪點了點頭,卻忽然抬頭看向天幕,問道:「瞞得過那十二個傢伙不?」

劉景濁笑了笑,淡然道:「如今天下,只有我身懷混沌氣息,我只要不想,誰也找不到我。」

結果龍丘棠溪冷不丁一句:「不止是你,佟泠那幾個孩子去了兩界山,大概是得了你的某種傳承,也身懷些許混沌氣息。另外……如今劉小北是天朝第一客卿。」

劉景濁略微一頓,但好像沒有多意外。

龍丘棠溪皺眉道:「你不覺得奇怪嗎?」

劉景濁搖了搖頭,緩緩起身,輕聲道:「所有的遠古神靈,都把遠古天帝視作父親,唯獨劉小北不願。她離開時我就告訴她了,先確定自己找的是什麼人。現在看來,她想清楚了。」

她喜歡蘇子詞,當年就等在某條航道,目送父子三人進京趕考。

又灌下一口酒,劉景濁問道:「小豆子怎麼回事?」

龍丘棠溪一愣,「啊?小豆子怎麼啦?」

劉景濁笑著搖頭,道:「沒事,就是覺得她長大了。」

正此時,師父的目光投在大弟子身上,大弟子憨憨一笑,目光有些閃躲。

一個時辰前,一艘核舟作為中轉,將一道訊息送去了青椋山。

有個傢伙趕忙撕開虛空,拉著紫珠等人拔腿就怕,紫珠跑的最快。

而此時,龍丘棠溪正好提到了赤羽紫珠等人,她笑著說道:「沒想到他們會出來幫忙。」

姜柚使勁兒點頭,微笑道:「那個紫珠,都不敢上青椋山。」

劉景濁一笑,「白小粥應該認識紫珠吧?」

白小豆見師父望向自己,趕忙搖頭道:「不知道哎。」

可心裡已經想著,一定一定不能讓小粥姑姑說漏嘴啊!

龍丘棠溪沒看出劉景濁是故意說這話,只是問道:「為什麼?」

劉景濁便笑著解釋:「紫珠是遠古金丹所化,當年他看不下去第二任天帝做的事,被天帝挖了金丹丟去了東邊兒。現在想來,落處便是八荒。」

其實在白小粥見著紫珠之時便認出她了,白小豆自然知道。

可這哪裡敢承認?不就露餡兒了嘛!

很快,四人返回了白鹿城。劉景濁讓姜柚與白小豆先行返鄉,就說龍丘棠溪要再召開一場議事,讓大家彆著急走。

姐妹二人在風狸背上,白小豆以心聲問道:「靈犀,師父是不是看出什麼了?」

通天犀嘟囔道:「不知道哎,山主看似只是登樓境界,但實際上修為高深莫測,他身上的混沌氣息,能遮掩一切窺視,我也不知道他發現沒有。」

實姜柚與山水橋,也有一番對話。

山水橋說道:「總覺得老主人跟之前不太一樣,可又看不出來哪裡不一樣。」..

姜柚一笑,答覆道:「師父變得更厲害了唄。」

而久別重逢的二人,自有一番纏綿。

次日清晨,龍丘灑灑忍不住嘆息一聲,說這倆人,日上三竿還不起床?

她哪裡想到,兩人根本就是三天不出門!

三天之後,劉景濁親自下廚,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龍丘灑灑的身世。

起碼……起碼得弄清楚當年青帝為何要分走神霄天,為何要鑿開靈犀江。而靈犀,為何要認白小豆為主了。

之後有一天,二人辭別龍丘灑灑,往西返回中土。

故人,暫時就不必再見了。

孃親死了,老三也死了,就連宋元青,都老了。

所以姜柚會有一件最要緊的事情,送宋元青去拒妖島,再將他好好的帶回來。萬一酆都羅山真要來人,那就讓他們等著。

行至黃羊府上空,龍丘棠溪笑著說道:「那位府主夫人回魂之後,就像是變了個人。楚劍雲說,從前碰見一個倒在雨裡的孩子,他的好夫人是絕不會幫忙攙扶一把的。但是現在,她不僅會扶起來,可能還會小心安慰呢。」

劉景濁一笑,問道:「那楚源呢?」

龍丘棠溪笑道:「還是不願回黃羊府,在西南一眾小國,如今是有名的大俠。他建立了一座回頭崖,收攏了許多犯了錯,有悔改之意的修士。」

劉景濁問道:「浪子回頭金不換嗎?」

龍丘棠溪搖頭道:「不,那回頭崖上大白話寫著,‘你想得美,浪子回頭沒人拿金子跟你換"。」

劉景濁哈哈大笑,這楚源也變得有趣了起來。

沒想到我的十萬年後,眾人改變都很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