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趙廣淵給至正帝的信也呈到了龍案上。

是一封謝恩的信,也是一封婉拒婚事的信。

信中趙廣淵表達了一番對封王的感恩,對於不能親至謝恩,表達了遣憾。感謝父皇賜他王爵,感念在心。又說他已不能人事,痛苦不堪,不忍耽誤其他貴女,不想與京中勳貴結仇,懇請父皇理解他的苦楚,不要給他賜婚。

至正帝看完,把信遞給一旁的太子。

封王后,至正帝把幾個未曾婚配皇子的婚事交給皇后和太子,也是為了鞏固太子的地位和彰顯兄弟情深。

這些天太子往一眾兄弟的王府走動頻繁,皇上當然知道,把趙廣淵的信遞給太子看。

等太子看完,問他:“此事,你如何看?”

趙廣渙沒想到老七不僅絕了嗣,竟連人事都不能了。有些錯愕。

當初那些宮人竟折磨他至此?

一臉痛心,“父皇,兒臣著實沒有想到,七弟竟然……七弟一定非常痛苦吧,做為一個男人,兒感同身受……”

“父皇,既然七弟不願意,便算了吧。若強行指婚,對雙方都是一種折磨。七弟日夜與佳人相對,不能行事……兒臣怕他想不開。”

“而且結親結的是兩姓之好,並不是結仇。要不,就依著七弟的意思吧。”

至正帝面無表情,也不知在想什麼。

好半晌,才點頭,“既如此,便罷了吧。廣淵的王府,朕是不是還未賜下?”

趙廣渙一愣,點頭:“是,只有七弟的王府還未賜下。父皇,可要兒臣到戶部那邊要個輿圖,替七弟擇選府邸?”

至正帝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才說道:“原晉親王自他那一脈無人承繼之後,府邸一直空置,就,賜給廣淵吧。”

趙廣渙愣住。

原晉親王是先帝的幼子,最得寵愛,一度認為先帝會把皇位傳給晉親王,結果最後落到父皇手裡。後來晉親王的幾個兒子相繼夭折,晉親王也鬱鬱而終。

他那一脈無人承繼後,王府也被收了回來。

晉王府佔地最闊,裡面亭臺樓榭,池廣樹茂,有山有湖,步步是景處處入畫,老三老四還想要來當王府,父皇都沒應。連十三都沒給賜下,現在賜給老七?

父皇對老七?

至正帝端坐龍椅之上,淡淡瞥了他一眼。

吩咐道:“著人把那裡收拾出來,賜給越王。一應僕從也由你來安排。另外再讓皇后挑選幾位佳人送去皇陵照顧廣淵。”

趙廣渙急忙斂神,應聲:“是。兒臣遵旨。”

不消半日功夫,越王不能人事的訊息傳遍京城,比當初傳出他絕嗣的訊息還傳得更廣。

原本京中還是有很多想與越王結親的人家,絕嗣怎麼了,從宗室中過繼一個那還不簡單?一個親王正妃的名頭,給家族能帶來多大的好處,這沒人算不清。

所以不只蘇家,暗戳戳拉攏想走關係的人不少。

劉貴妃、德妃、賢妃,連著皇后和太子,都打算從中插手,這幾日見的人也都不少。連京中畫師都忙得飛起。

結果就傳出越王不能人事的訊息,嚇退了不少人。

這絕嗣和不能人事可不一樣。這要是還上趕著,怕是一家人出門都要被人指指點點。但凡身上還有點官職的,要點臉要點官聲的,紛紛打了退堂鼓。

把蔣項氣得不輕。

在家中罵了整整一日,罵那些勢力小人。暗戳戳把這些人的名字都記到黑名單上。

而行宮中,得知事情得以解決,趙廣淵大大鬆了口氣。沒想還因禍得福,得了前晉親王留下的偌大王府。

是個意外的收穫。

前些天封王,只他沒賜下王府,京中都說他怕是要守一輩子皇陵了,要困在皇陵一輩子了,也不需要什麼王府。結果這就又有了。

怕是又有不少人琢磨他那父皇的心思。

“殿下,這有了王府是個好事,可皇后挑的四個佳人,也已經在路上,您看這事,要如何安排?”

行宮現在處處是秘密,曹厝可不想讓幾個探子插進來,壞了殿下的大事。而且要是小殿下的事被人知道了,那還得了。

趙廣淵自然不想放幾個探子在身邊。安撫曹厝:“皇陵這麼大,還安排不了幾個女人?”早有成算。

“可那是皇上皇后賜下的,不好打發吧。要不留他們在京城的王府?”

趙廣淵白了他一眼,“你都說了她們是皇上皇后賜下的,旨意都說了讓她們來皇陵照顧我,那能留她們在王府?”

“那怎麼辦?”

“皇陵大著呢。隨便哪裡不能安排他們?安排兩個去準備皇祖父的冬至大祭,讓她們住在長陵那邊。另外兩個替本王監理陛下的神宮,安排住到那邊。”

皇上不是要留他監理神宮嘛,瞧,這不就有人選了。

“這樣安排,真的妥當嗎?”

“怎麼不妥當?不是說送給我的?那我如何安排,何人敢置喙。”趙廣淵一句話定下。

曹厝也不再糾結。反正賜給殿下,那就是殿下的人了,如何安排,當然由殿下說了算。

當天趙廣淵又去了林照夏那邊。

想了幾日,他也想明白了。人生不過短短數十年,若不能依著自己的心意行事,畏手畏腳,豈不白來人世一遭?

正如那日所看的電影一般,兩人一直在錯過,等回首,已是陰陽兩隔,再沒機會重來。

他的心意,至少要讓她知道。

隔了幾日再見趙廣淵,林照夏已是心平氣和。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平常心對待不是很好?各人有各人的生活。

“你來了?”微笑地朝他打招呼,“來的正好,明天搬家,我還以為你不記得呢。”正好多個勞力。

趙廣淵微笑點頭:“我當然記得。”他如何會不記得,搬家這麼大的事,他怎能留她一人操勞。

“爹,你怎麼這幾日都不來?娘一個人收拾這些東西,好辛苦的。”長至抱著他不放,幾日不見,好想念爹的。

呂善長瞪他,“伯伯也幫忙了,怎麼沒有伯伯的功勞?”

長至看他一眼,又埋首在趙廣淵身上。伯伯這幾天好凶的,給長至安排那麼多課業,還經常教訓長至,哼。

吃完飯,趙廣淵約林照夏到小區裡散步,“淵有話要對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