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的假期都攢了下來,為了過年,一下子休了半個月的長假,王真要返回林場。

和妻兒告別,在雜貨鋪,他看到了一沓草紙,想了想買了一些,加入了行禮之中,坐鐵路到天津碼頭。

在天津的碼頭,找了一艘去往金州旅順口的船隻,在大海上,王真想著要不要把妻兒接過去林場居住。

思考了一陣,王真放棄了這個想法,兒子還要在北平讀書呢。

大興的造紙廠,結合諸多技術,採取了一種製造草紙的技術,來自於唐朝。

年已經過完,各廠都在手心,朱棣巡閱衛所,準備春季大練兵事宜,朱高熾則巡視百廠。

“草紙的選料,用的是麥草,捆成三斤左右的小束,切斷後,加入三成的石灰水,溶化攪拌成灰漿。”

在漿池車間,撲面而來一股味道,無數的池子中,堆積滿了漿液,看上去令人不忍目睹。

製造廠的廠長,面不變色的向眾人介紹。

周世豐組織隊伍,為開赴陝西,山西準備,所以沒有加入其中,隨行的是其他掌櫃。

很快,人們離開了漿池車間,來到了其他的車間。

“這種來自唐代的草紙技術,成本比其餘的技術,成本要節省三倍,而且配料不受限制,可以多配,極為的方便,產量也高。”廠長興奮的說道。

“從百姓手中收購麥杆,然後製作成草紙買回給百姓,倒是有趣的很。”

外櫃的管事,逗笑的說道。

結果並不好笑,沒人搭理他,不過因為是外櫃的人,其餘的人也沒有鄙視。

生產分配模式,在總部已經不是新鮮詞彙,很多人有了自己的認知,並且這麼去做。

不過造紙廠的廠長,臉色不好看。

造紙廠在中華重工體系中,本就顯得有些不夠重視,因為創造不了外部利益。

紙張銷售多被內部採購使用,可以說哪一家工廠,都是造紙廠的上游,包括印刷廠。

他在廠長會議的時候,腰桿都挺不起來。

造紙廠的生產目標,不以上好的宣紙為主,而是以價效比最好的紙張為目標。

好不容易想出了草紙的思路,透過茅房來創造外部利潤,沒想到會在小王爺面前,被人們用來打趣。

他能有好臉色才算是見鬼了,如果不是有小王爺在,他早就破口大罵。

朱高熾笑了笑,主動說道:“你們可別小看了這草紙,一旦突破了銷售口,利益不容小覷。”

眾人連連稱是。

“草紙在唐宋時期,用量極大,來唐朝行商的阿拉伯以及波斯人,就有關於唐朝人使用草紙的情況。”

人們倒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無論是為了拍馬屁還是真的好奇,紛紛豎起耳朵。

“唐宣宗大中五年,阿拉伯人記載道,中國人不注意清潔,大便後不用水洗,而只用紙擦。”

朱高熾好笑道:“可見唐朝人使用草紙擦屁股,已經是中外皆知的事情了。”

人們臉色複雜。

是罵呢,還是罵呢,小王爺不在此處就好了。

“好了,大家也不用在意,何必為別人的愚昧來氣自己呢,這些愚昧土著,後來自個也改用了大便紙,自己打了自己的臉。”

“聰明者,從來不會為愚昧者的行為而生氣,只會利用對方的愚昧,我們要大度些,讓別人繼續愚昧好了。”

“小王爺所言甚是。”有人讚歎道。

造紙廠生產的草紙,麻紙等樣品,朱高熾都看了。

唐代技術生產的麻紙厚度,大概在0.05毫米到0.14毫米之間,比魏晉時期的厚度減少了兩倍多。

不要小看這個差別,須知歐洲人到了十八世紀,還造不出像唐代那樣的薄度。

離開了造紙廠,朱高熾在技術報丟擲了一個問題。

什麼才叫做紙。

“什麼才叫做紙?”

“這是什麼問題,紙不就是紙?”

“紙是文房四寶,千餘年來,為先民所書寫,然後用來印刷,讓大明從京城到地方,各種公私學的興起,讀書識字的人增加,文化的進步,比起秦漢時代,以遞增的速度增加。”

“可以用來繪畫和書寫的就叫做紙。”

“不只是書寫和繪畫,還可以用來生產商品,紙扇,紙傘,紙燈,紙人,紙車等。”

……

“紙是由破布,木漿,或者其他材料製作成的薄片,用於書寫,印刷,製作商品等用途。”

一名造紙廠的工匠寫到。

“紙是基本上用特殊加工,主要用植物組成的物件,透過特殊的工藝形成的叫做紙。”

來自研發司的工匠。

“從水懸浮液中撈在簾上形成的,由植物絲交結成氈的薄片。”小九說道。

為了什麼叫做紙這個問題,從開始的荒誕,到部分人的熱議,乃至開始爭論,甚至到了爭吵的地步。

甚至有人說用木棍在沙子上寫字,也可以叫做紙,獲得了大部分人的反對。

第四期技術報,比以往厚了十倍,記載了幾十篇的看法和反對第三期內容的看法。

技術報的名氣越來越大,有些官員都起了興趣,向中華重工提出要求,希望能讀技術報。

經過同意,在總部選定單獨的日期,按期開放報紙室,允許官員們來觀看,但是提出要保密,技術不得外傳。

保密的監管力度並不大,主要靠人們的自覺,工廠只是起個提倡作用。

蘇觀回到了東北臺村,看著以前的老衙門所在的影子絲毫無存,新的場景令他感慨。

老遠處看到高大的水塔,以及一座鐘樓。

鐘樓四面掛著大鐘,有時針和分針,可以清晰的看到時間,每到一個時辰,鐘樓還會發出響聲。

一片片工廠相連,修建了筆直堅硬的道路,在廠區外是集市區。

日間也有做生意的攤販,到了傍晚才是最熱鬧的時候,集市中有條街道,街道上修建了燈柱,燈柱上立著煤油燈。

財大氣粗的中華重工,竟然用了玻璃罩子,讓第一見的人,震驚的無語言表。

東北臺村也大變樣。

鐵渣堆積的橋不見了,直接填平了溝渠,在一旁新挖了一條溝渠引入水源。

原地的房子,早就被中華重工徵用,全部用來建設宿舍區,或者新的廠房。

鐵管廠、鐵軌廠、鑄造廠、化肥廠、焦炭煉製一廠、焦炭煉製二廠……玻璃廠、農具總廠、選煤廠、洗煤廠、水泥廠,石灰廠,雜礦精煉廠,雜礦分揀廠……

蘇觀已經分不清方向,連蒸汽機工廠都找不到在何處了。

“不得了啊。”

“真是開了眼,原來這才叫做工廠,我原以為不過是把作坊連起來而已。”

有官員感嘆不已。

“難怪中華重工的影響力,不知不覺變大了,我還納悶呢,為何衛所對中華重工很客氣。”

有名新來的官員,震驚的說道。

中華重工的總部,設立在鐘樓的東邊,由水泥鋼筋磚石建造的五層回字型大樓。

每層的窗戶,用的是玻璃窗,在陽光下顯得耀眼。

在大樓前方的空地上,有一處工地,有鐵料綁起來的模型骨架,稀奇古怪的很。

“這是在做什麼?”

“總部的標誌,工程部設計的燕子。”文書房的文書,早就在大興站迎接了這批官員,一路向眾人介紹。

“這不像燕子啊。”官員好奇的問道。

“還沒建成呢,屬於半成品,等建成了,就能一眼認出。”文書見過設計圖案。

“經你這麼一說,看上去還真有些像了。”

大掌櫃周世豐帶隊出發,陪同長史府官員,金忠為使者,一行人去往了山西。

因為是第一次接待,所以負責接待的人是高長芳,陪同眾人先是參觀了一番,然後去往了報紙室。

報紙室有第一期到第五期的報紙,合起來已經有數百頁,不是一時間可以看完,

前來的官員,對雜學感興趣,來的目的也是看報紙,所以沒有在意接待方面的事務。

到了報紙室,有桌椅,有茶水,隔壁有廁所,眾人先是看了眼報紙的內容。

報紙上五花八門,什麼都有,很快就吸引了這些官員的興趣,看的津津有味。

“什麼才叫做紙?”有官員好奇的念出聲。

從第三期開始,圍繞什麼叫做紙的內容,大篇幅增加,可以說佔據了三分之一的內容。

關於什麼叫做紙的篇幅,合起來有一百多頁。

“真沒想到,這種問題,竟然會引起如此多的筆墨,令人難以做出判斷。”

越看越入迷,那官員仔細想了想,一時間給不出答案了。

明明是日常可見的東西,明明大家都知道是什麼東西,可就是無法準確的形容。

“我來看看。”有官員見狀,好奇的圍過來,不久,那人驚訝道:“這寫的都是什麼呀。”

“你要從這裡開始看,不然伱不知道他們圍繞著什麼在討論。”那官員指了指最開始的提問。

“什麼叫做紙。”

那人恍然大悟。

“從氣來看,五行之論而言,紙屬於……”

“這篇有道理。”

“有啥道理啊,沒見人反駁,要具體形容,不要虛指麼。”

“虛指也有道理啊,難道否認五行之說?”

報紙室,這些官員自個也開始了爭論。

不久。

第六刊技術報,丟擲了新的問題,道理是否越辯越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