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騎士和刺客

我叫阿卡託什，

話說……這個防火牆不行啊。

——4E，201年，霜降之月，4日，08:03——

天空開始變白，清晨的太陽從東方的山脈間升起，灑下的光芒將布拉西林安遺蹟逐漸照亮，也宣告了簡拉塞毫無收穫的守夜正式結束。

在亞瑟和其他“適格者”全部進入漩渦、或者說“靈魂之井”後，那個入口就被一股似雲似霧的濃密白煙所籠罩，它本身沒有任何阻礙或者反擊的力量，但試圖跟去而闖進霧氣的艾拉卻古怪地從裡面穿了回來，據她所說，能夠確認自己沒有拐彎一直在朝前走，並且沒有感到任何異常，但卻莫名地原路返回了，之後幾名戰友團的成員都進行了嘗試，結果完全一樣。

無法可想之下，大家只能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計劃開始原地佈防以應對發動突襲的巨龍——然而一晚上的時間什麼都沒發生。

依照簡拉塞作為精靈和弓箭手的直覺，她判斷出應該有極其強大的“什麼”或者“誰”幫大家阻擋了夜晚的攻擊，然而，隨著天光漸亮，這種直覺也在迅速消退，莫非是什麼夜行生物？天一亮就得回巢穴嗎？

另外，或許是錯覺，這種“保護”依稀透出一股……“母性”？

“敵襲！”“保護”完全消失之後，負責警戒天空的簡拉塞仍然沒有任何發現，而主要負責警戒布拉西林安方向的法卡斯忽然大聲示警。

黑暗精靈弓箭手循聲望去，只見那個一般都會被布拉西林安參觀者忽視的遠古墓穴正不斷湧出強壯的屍鬼，而領導它們的，則是那傳說中的雙子皇帝化為的兩個屍鬼霸主，更讓她眼皮一跳的，從早已荒廢的布拉西林安遺蹟中也爬出一頭骨龍，和屍鬼們合流之後一起向沙利多迷宮接近。

“【米——拉——克！】”完全只剩一副骨架的骨龍發出可怕的咆哮，也不知道它是用什麼部位發聲的。

“喂！你們這幾個弓箭手和法師，想想辦法！”雖然骨龍本身還遠，威爾卡斯三兄弟加上那位被拋棄的公主護衛已經與洶湧而來的骷髏和屍鬼交戰，雖然他們隨意揮舞一下武器就能消滅數頭，甚至十數頭的怪物，但面對如潮水般湧來，數量看上去似乎無窮無盡的不死生物，他們也忙不迭地向後方求援。

“很可惜，雖然我看上去像是個支援角色，但實際上是肉搏派的！”薩蒂亞把身上的侍女服扯開幾處綁好，露出內裡的輕便皮甲，然後帶上一對指虎，直接衝進了前線，一拳一個屍鬼和骷髏，所到之處就如同颳起了一陣旋風，讓頂在前面的幾人壓力稍稍減輕。

不，雪漫城裡稍微有些眼力的人都不會認為你是個普通的侍酒館女……簡拉塞瞥了眼薩蒂亞，舉弓嘗試向遠處的骨龍進行拋射。

哆！哆！兩支箭矢同時命中骨龍那龐大的腦袋，不，頭蓋骨，但卻發出瞭如中敗革的沉悶聲音，繼而雙雙跌落，簡拉塞轉頭去看艾拉時，發現她也正看向自己。

“我們的武器無法對它造成傷害！”簡拉塞叫道：“那個在黑降和我們並肩作戰的法師老先生呢？”

“他說他的法術研究有重大進展，暫時不能出手！”艾拉在吵雜的不死生物咆哮聲中大聲回覆：“而且！誰說無法造成傷害？”

而後，她直接收起了弓，雙手擺出一個奇怪的姿勢並唸唸有詞，在簡拉塞懷疑她到底要做什麼時，艾拉雙手一拉，一把完全由淡紫色的魔力構成長弓出現在她手中，下一瞬間，數支連珠箭徑直飛出，它們如入無人之境般穿透了沿途的所有屍鬼和骷髏，直到抵達那兩名霸主身前時，才被對方輕描淡寫地撥開啟。

“這不還是無法造成傷害？”

“切……”

“火焰，風暴！”

那兩個屍鬼霸主剛剛打掉飛箭，把目光投向簡拉塞和艾拉的時候，數條火龍驟然出現並飛快地環繞著他們旋轉，將沿途接觸到的各種不死生物全都焚燒殆盡，最終在它們身邊匯合，繼而一道異常粗大的火焰之柱沖天而起，將兩頭屍鬼完全吞沒。

“幹得好，大師，再來一次！”壓力驟減的法卡斯三兄弟紛紛歡呼。

“短時間內辦不到，”塞普汀默示帶著他的巨大書本從迷宮邊上的一座房屋中走了出來：“我可不像那姑娘一樣，本身是天才，還有聖靈眷顧，現在得準備一個防禦性的法術，你們再，堅持，片刻。”

在簡拉塞好奇的目光中，老法師走到兩名弓箭手面前。

“這裡的屍鬼和骷髏無法完全消滅，”他說道：“布拉西林安作為最古老的遺蹟和神廟，可以喚起的亡者近乎無窮無盡，我們，必須，離開。”

“可入口？”艾拉看了看迷霧籠罩的迷宮大門。

“他們離開前只叮囑要防止巨龍接近，沒有提過屍鬼和亡靈，這足以證明它們沒有影響‘靈魂之井’的能力，”塞普汀默示說道：“現在我可以帶你們進去，但必須和裡面的人有某種，聯絡。”

“聯絡……”艾拉環視一圈，然後不出簡拉塞預料的朝她看了過來。

“聰明的姑娘，”老法師微微點頭，看著簡拉塞：“目前在場的人裡，只有你和薩蒂亞與進入松嘉德的人毫無關係，所以，你現在得替自己和她各選一個名字，雖然我不知道這些透過預言法術獲得的名字有什麼意義——‘桂妮薇兒’或者‘摩根’，選擇吧。”

這種名字的風格……似乎和亞瑟他們偽裝身份時使用的那些“圓桌騎士”的名字很像，和艾拉聊天談起這件事時，她抱怨過自己那個‘崔斯特’的名字太中性，而且聽起來有些悲傷，但也沒什麼牴觸之意。

如今看來，那些名字並不是亞瑟隨口編出來的，它們互相之間的關係比想象中更加緊密，以至於能被預言法術追溯出尚未被說過的那些。

這種時候，就只能憑藉直覺來選擇了，簡拉塞在眾多屍鬼的嘶吼聲中微微皺眉想了一下，憑直覺判斷出其中一個名字和亞瑟更加親密，於是說道：“我選——‘摩根’！”

耀眼的金光沖天而起。

——12:47——

正午時分，一支隊伍來到了布拉西林安，他們統一頭戴遮住大半面孔的白色兜帽，身穿白底紅紋風衣，行動間有股莫名的肅殺之意，似乎早就習慣了在生死之間行走。

饒是如此，他們在看到幾乎要把整座遺蹟鋪滿的滿地屍鬼後，也是頗為吃驚。

“嘖，這裡發生了什麼？全天際的屍鬼都來這裡了？”其中一人扯掉了自己的兜帽，露出獨屬於亞龍人的綠色腦袋。

“或許和不久前看到的那道金色光柱有關，”一名腰挎兩柄紅衛彎刀的白衣人說著：“薩維拉，你最好不要隨便摘下兜帽。”

“不用擔心，夜母不會因為這種小事發怒的，”另外一人也摘下了兜帽，露出大鬍子和閃亮的光頭：“我只能說，納茲爾，你用的布料對頭皮不好。”

“作為有頭髮的人，我不知道禿頂是什麼感受。”納茲爾抱起雙臂。

噌！這支隊伍中，個子最矮小的白衣人忽然舉起手中的怪異長矛，轉身看向一個在白風衣上貼了許多類似方塊、梅花、紅桃、星星等圖案的人，由於動作有些大，她的兜帽自行滑下，露出帶著小巧銀色額飾的少女臉龐。

“拜託，母親~（紅桃）”白衣，不，花衣人攤攤手：“您說過不許我打別人鬍子和頭髮的主意，我可是嚴格遵守的啊~嘿嘿嘿（梅花）”

“莉莉，別管那個小丑啦——”少女身旁另外一個和她身高相似的白衣女孩一把抱了過來：“你說這裡有一場值得全體出動的架可以打，敵人呢？不是地上躺的這些吧？”

“不，敵人應該在……”莉莉抬手剛要指向沙利多迷宮，她身旁不遠的地面驟然炸開，一頭完全由骨架構成的恐怖巨龍破土而出，只不過，那身骨架上全都是被灼燒的焦黑，看起來頗為悽慘。

“米——拉——克！”它人立而起，發出意義不明的吼叫，然後猛然揮動雙爪拍下。

叮！當！兩隻爪子分別被一個身材異常魁梧的白衣壯漢和一個窈窕的白衣女子在空中擋下。

“米拉克？聽起來有點耳熟？”骨龍的動作掀起的颶風將第二個白衣女孩的兜帽掀起，露出她散發著黃光的眼眸和口中那對尖尖的小虎牙：“這條龍不會就是傳說中被第一個龍裔吸走龍魂扒走龍鱗龍骨的倒黴龍領主吧？”

咔嚓。

骨龍似乎因為自己在角力方面沒能壓制兩個“普通人類”而感到不可思議而加大了力度，但就在這時，它的某節脊椎憑空掉了下來，然後彷彿失去了關鍵支撐的積木一樣直接坍塌了下來。

“目標已清除，首領。”原本走在隊伍最後的那名白衣兜帽女子從空中飄然而下，對阿斯垂德說道。

“說過幾次了，加布里拉，現在我不是首領……算了。”阿斯垂德丟開手上的龍爪，放棄了勸說這個眼神堅定的屬下。

“我們的目標在那扇白霧大門之後，”貞德·莉莉，夜母以及現任兄弟會領袖說著：“不過，得找個進入的方式，比如——那個！”

話音未落，小姑娘忽然幾個縱躍朝遺蹟邊緣衝了過去，然後在那裡牢牢地抱住了一團陰影：“捉到你了！馴鹿！”

那怎麼看都是一匹馬吧……等等？

阿斯垂德仔細看了看，這不正是她當初去招募讓娜·達爾克時丟失的影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