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三章 洪荒（十六）

——洪荒——

盤古大陸。

最終，太一還是放棄了向女媧和伏羲吹噓自己功績的想法，保持著自己的新形象凌空飛走。

要說原因的話，除去他看出這兩個半人半龍同那些“天生道體”的小東西之間牽扯的【因果】越來越多之外，還因為伏羲被小人們稱做了什麼【天皇】。

天什麼西瓜？皇什麼草莓？

有本王在此，自然“天無二日，地無雙皇”……太一瞧了瞧半空聯袂飛過的帝俊和羲和——呃，總之就是這麼回事。

此時太一不再是金烏的形態，所以可以接近和接觸那些凡間生靈，於是乾脆貼地飛行對它們進行觀察。

說不定本王也會遇到自己的另一半呢？――雖然可能性不大就是了。

至於伏羲和女媧那邊，他們吸取了“因為本身的存在感太強而將各種猛獸吸引來以至於引發雙方衝突”的教訓，轉而從那些“人”中選出強力的，能夠激發“紅球之力”的傢伙作為首領，以“部落”為單位，透過一隻古怪的黑箱子傳送到盤古大陸各處，除非運氣太差，不然它們的首領總能帶領部落成員生存下去。

不過，以太一的眼界來看，女媧“造人”的初衷大約是失敗了。

尋常的猛獸想要變強，會將自己朝“天生道體”轉化，而那些原本就是“天生道體”的“人”，為了獲得和它們對抗的力量，大部分都選擇激發自己靈魂深處的獸性，將部分軀體化而為“獸”，雙方乍看上去幾乎無法區分。

而真正能使出“神通”者，萬中無一。

不過，在女媧以“模板化”批次製造成千上萬“天生道體”，使“人”已經能稱為“人族”的情況下，那種能夠使用“神通”的“人”出現的頻率仍然不算太低。

出於之前長時間同行的情誼，太一在盤古大陸上四處遊蕩玩耍時，多次出手收服那些強大的“妖”，以免它們跑去禍害人族部落，或者被人族中的“巫”所殺。

雖然太一不理解人族為什麼要把自己族人中那些能夠動用紅球之力的強大者命名為“巫”，但既然女媧沒打算管，他就更沒有干涉的理由了，隨他們高興吧。

————

在隨意飛行的過程中，太一注意到，隨著龍鳳這代表著天地四大元素的兩大族群和解，並逐漸消失於天空和深海，那些“不肯互相妥協”，“本身性質有衝突”的元素之力們開始逐漸化形為近似龍鳳，但卻頗為不同的存在。

其中，最明顯的是“發綠的祖龍”、“發白的狴豻”、“發紅的元鳳”、“發黑的霸下”——當然，這只是太一的看法而已。

它們僅僅是地水火風的象徵，會在足夠強大的“神通”被使用時現形，但本身處於一種虛無、並不切實存在的狀態。

故而，那些能使用神通的人族“大巫”恭敬地稱它們為【四象】。

既然這“四象”為虛，那麼必然有另外“四物”為實，且其實力大致相當於祖龍和元鳳的一半。

比起那些現在完全不成氣候的小妖們，它們當然更適合成為太一這個“王”的部下。

故而，在盤古大陸游蕩一段時間之後，太一重新找到了自己的目標。

“本王感覺到了前方有某種元素化身的存在，”太一一邊低空飛行一邊自語：“臣服於本王腳下吧！哈哈哈！”

那其實並不用“感覺”，太一正在前往的方向上，是一頭趴伏在地，通體雪白的龐然巨獸，它似乎有著腦袋、翅膀、和尾巴，但與它圓滾滾的身軀相比來說有些過於纖細了。

“本王賜予你成為本王頭號部下的榮幸！充滿感激地臣服吧！這頭——嗯，這頭胖龍！”太一落到那巨獸的頭部正前方，舉著他的大斧子說道。

“……”那“胖龍”藍色的大眼睛轉向太一，眨了一眨。

“怎麼？感動得說不出話了嗎？無妨，本王——”

啊嗚——

咔嚓！

“……”瞬間倒退出一大截的太一望著面前突兀出現，足有“胖龍”本體那麼大的一個半球形凹坑，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嚼嚼嚼，噗噗噗——

“胖龍”的嘴巴動了兩下，然後面帶不滿地吐出了一大堆土石，但卻只將那大坑填上了小半。

“嗯……原來是【饕餮（taotie)】……”太一以先天亞聖的權柄獲得了這頭胖龍的名字，但對如今的狀況並沒有什麼幫助。

只見那胖龍饕餮吐完土石之後，轉眼看向太一，口中發出了一把女童的清脆聲音：“吃雞！”

下一瞬，它，不，她向前一撲，嘴巴一開一閉，只聽咔嚓一聲，太一所在位置的大片土石再次消失不見。

“可惡！本王不是那種會打鳴的蠢物！”太一再次脫離了之前的位置，看上去有些氣急敗壞。

噗噗噗……饕餮又一次吐掉一堆土石，看向太一道：“吃鴨！”

咔嚓！

“本王也不是那種扁嘴畜生！”第三次閃避成功的太一注意到，饕餮完全沒有移動身體和四肢，僅僅是探頭咬他並稍稍帶動本身移動而已。

在太一以為這胖龍會第四次發起攻擊時，她吐掉不知怎麼吞入嘴裡的土石，重新變成了無力趴著的狀態，圓圓的藍眼睛盯著太一，口中還道：“好餓。”

“就算你可憐兮兮地叫餓，本王也不會把自己送給你吃，”太一和她保持著一撲之外的距離道：“不過，如果你願意臣服，本王或許會給你找些食物。”

饕餮看了看太一，身軀忽然飛快地縮小變形，不到片刻，便由一頭龐大的白色胖龍變成了一個粉色頭髮、身穿粉白相間絨裙，額頭兩側長角，身後拖著一隻絨球尾巴，年約七八歲的可愛小姑娘，不過，或許由於本體胖呼呼的緣故，臉蛋圓圓的，穿著白色長襪的短腿也肉肉的。

她遠遠朝太一伸出兩隻小短手，眨了眨如藍寶石般的圓眼睛，口中喚道：“爸爸！”

“……”

————

“……如果被帝俊和羲和看到，本王一定會被笑死的。”太一捏著自己的額角直搖頭。

“唔？有事嗎？爸爸？”饕餮抓著半條烤魚從太一身後走出來。

“不，沒什麼。”太一搖搖頭，看向饕餮身後。

在那裡坐著的，是一個身穿奇異的黑色緊身衣，額頭帶著一隻如小貓般的面具，面板略黑，看上去比饕餮纖細不少的小女孩，她手中正捏著一條几乎被吃光了的烤魚，她原本在看著饕餮和太一，但注意到太一的目光後立刻飛快地轉過頭去，聲音僵硬地念道：

“【檮杌(taowu)】只是來確認饕餮的狀況，才沒有感謝太一先生的幫助的意思，不過如果太一先生有什麼事情需要【檮杌】幫忙，也不是不可以啦……”

嗯……這是太一收下的第二個“女兒”，名字正是她自稱的“檮杌”，用她的話講，饕餮和檮杌的第一個發音一樣，所以她們兩個是姐妹，但為了確定誰是姐姐誰是妹妹，必須以武力一分高下才可以。

但，兩個小女孩打架的結果幾乎每次都是平手，饕餮用力過度無法動彈之後，檮杌就會去給她尋找食物，等她恢復過來之後繼續打。

這次太一跑去海里抓了一大堆海產烤熟餵飽饕餮並順便認作女兒之後，檮杌也一副不情願的模樣跟了來，如果說饕餮的特徵是“總是吃不夠”，那麼檮杌的特徵就是“不肯好好說話”，明明她自己的態度已經明確無比，嘴上還是要堅決否認。

“檮杌好可愛喵~”檮杌僵硬地地轉過頭去時，卻迎面被另外一個少女抱了個滿懷。

“檮杌最討厭【窮奇】了！唔唔唔——”

所謂一隻羊也是趕，兩隻羊也是放，太一在收下四大元素化身中的兩個做女兒之後，決定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剩下兩個也一起收了，於是，便有了這“三女兒”。

他第一次看到窮奇的時候，還以為看見了龍七子狴犴，她的外表完全是一頭長著翅膀的白老虎，而且還在裝模作樣地說什麼“本座乃是四象中的白虎”云云，結果一轉眼瞄到檮杌，立刻變成小姑娘的外表撲了過來。

她的天生道體形態是一個身穿黑白格子裙，碧綠眼睛，銀色長髮的女孩，頭頂原因不明地翹起了一縷長長長長的髮絲，各方面還算正常，除了腦袋上有一對貓耳，以及講話總是帶個“喵”做字尾之外——她真的不是狴犴那個傢伙變的嗎？

而此地，則是太一感應到的，四大元素實體化身中最後一個曾出現過的位置。

來吧！無論是怎樣的小姑娘，他都照單全收！

咕嚕嚕~咕嚕嚕~

隨著某種既像水底冒泡又像稀泥流動的聲音，一個難以描述的身影出現在太一面前。

那是一團披著奇怪黃衣的翻湧黑泥，黑泥中有諸多“眼睛”不斷地遊移，但全都緊緊盯著太一，它沒有類似手的東西，與地面接觸用以移動之物，則是從那團黑泥中向下探出的，宛如糾纏在一起的章魚腕足一般的東西。

“【貧道‘混沌’，號‘中黃老君’，】”那團泥狀物用帶著詭異迴響的聲音說道：“【道友何人？為何擅入貧道領域？】”

“本王終於見到一個可以直接動手毆打的傢伙了！”太一感動不已，抬手一指：“【王之號炮】！”

金烏之羽，遮天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