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1、死界魔霧都市（四十八）

——2016.5.2——

集結之園，學園長“辦公室”。

“【提前把‘使徒意識’拽下來，塞進人類的身體裡？你是認真的？這不等於是人工製造使徒嗎？】”

“只要使用的身體不是‘適格者’，就不會有使徒誕生，每隔一段時間這麼做一次，就不會有使徒入侵。”

“【這種行為完全沒有成功的例子做參考……】”

“渚薰。”

“【我說那個漂亮小哥哥怎麼不見了，你們把他怎麼樣了？】”

“沒怎麼，他自己回去了。”

“【行吧，那你能保證這種行為絕對安全嗎？最嚴重的後果是什麼？】”

“不能保證，最嚴重的後果是世界被毀滅。”

“【那我為什麼要幫助你們？】”

“因為‘馬路杜克公式’失效了，就在上個月。”

“【作為公式基礎的幾個常數全部發生了改變，繼續計算必然出錯……你乾的？】”

“對。”

“【那可是發生‘第三次衝擊’才會出現的改變啊，你不是在哪裡偷偷引發了吧？】”

“嗯。”

“【那天可是愚人節哎？你知道我在愚人節突然收到‘那三個老女人’發來的‘第三次衝擊發生’、‘啟動方舟計劃’和‘方舟計劃取消’的訊息之後是什麼感想嗎？】”

“不知道。”

“【我的第一反應是，她們竟然學會開玩笑了，人工智慧要毀滅世界了嗎？】”

“你就是人工智慧。”

“【對啊，到時候還得我去阻止她們，正好，我不爽那三個老女人很久了。】”

“她們都是你。”

“【我知道，那揍起來豈不是更爽？學識淵博了不起啊，有孩子了不起啊？有喜歡的人了不起啊？！！】”

“你可以去喜歡別人。”

“【不，可，能，我可是存續人類文明的關鍵，下個時代的文明程序還需要我的引導和護航，沒人會喜歡一個‘系統提示’的。】”

“你可以去喜歡別人。”

“【哈？你這話是這個意思？那那些傢伙不喜歡我怎麼辦？】”

“你喜歡一個人，與那個人喜不喜歡你有什麼關係？”

“【……有道理哎。】”

不出所料，最後果然拐到情感問題上去了。

碇真嗣一邊在學園長辦公室裡溜達一邊聽著綾波零和“諾亞”的“談判”。

雖然她們一個是夏娃化身一個是人工智慧，但只要是女性，就不可能繞開對八卦和情感方面的關注，這是他多年以來透過觀察得到的結論，即使是被公認為女強人的母親也不能免俗。

自己之前太年輕氣盛，總是不願意別人反駁自己的觀點。

曾經有一次，他在一個觀點上據理力爭駁倒了碇唯，結果她眼淚汪汪地說“你竟然兇媽媽”……

雖然這多半是她作為影后的演技，但之後只要不是原則性問題，他都絕對不會跟碇唯爭辯了——跟老媽爭論贏了又怎樣，能拯救世界嗎？

現在的話，他已經大致判斷出“諾亞”是赤木直子博士的什麼人格了，去掉“科學家”、“母親”、“女人”之後還剩什麼？當然是——“小女孩”。

聽話，調皮，乖巧、叛逆，喜歡裝成熟，又不願意真的被當成大人，對愛情有嚮往，但又感到恐懼，即使摔倒之後正在哇哇大哭，也會認為世界非常美好。

如果一定要用一個詞來描述，是的，【天使】。

碇真嗣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走到了機房外圍的環形走廊上，透過單向透明牆壁，他可以清楚地看到第三新東京市地底空間的全貌。

因為沒有使徒來襲，“天花板”上幾乎沒什麼沉降保護的建築，只有坑坑窪窪的表面和各條傾斜向下的電車軌道。

很明顯，“諾亞”所在的“方舟”，被特地設定成了遠離NERV要塞和市區，且永遠不會上升到地面的模式。

仔細想想，“第三次衝擊”如果發生，這裡必定是中心位置，承載人類未來的“諾亞方舟”不躲得遠遠的而是就在中心附近……NERV那邊應該有自己完全不知道的考量吧。

滋滋滋……

碇真嗣還在出神，耳邊忽然有熟悉的“印卡”聲響起，他循聲望去時，恰好看到NERV總部那邊的畫面被“剪下”下來了一塊。

這次沒有人和他搶卡牌，新卡順利地飄到了他伸出的手上。

【摩天樓2—英雄都市】

【一回合一次，將墓地中一個被戰鬥破壞的‘英雄’特殊召喚。】

沒有加攻1000的效果你也好意思叫摩天樓？

不過，每回合復活一個英雄，孰優孰劣倒不太好說，唯一問題是限定“戰鬥破壞”和“墓地”，如果被人用效果破壞或者除外了的話就有點麻煩……

……咦？

等下，自己的超能力不是“夏娃”賦予的嗎？發動“第三次衝擊”之後，她應該就陷入沉睡了才對，那這張卡……

是綾波嗎？還是“諾亞”？又或者……

“【所以說，小零說的她喜歡的人就是你嗎？】”

碇真嗣正盯著自己浮現出來的決鬥盤思考，“諾亞”的聲音忽然在耳邊出現。

附近好像沒有喇叭啊？

唔，算了，這裡可是這位AI小女孩的大本營，她做出什麼都不奇怪。

“不。”碇真嗣答道。

“【不是？別以為姐姐看不出來，你可是非常喜歡她呢。】”“諾亞”語帶輕笑。

“我說‘不’的意思是，”因為不知道“諾亞”具體在透過哪裡的攝像頭看著自己，碇真嗣乾脆盯著窗外：“綾波不可能說‘她喜歡我’。”

“【這麼沒自信？我可從沒見過她對任何人這麼特殊呢，尤其是，竟然會帶你來這裡，】”“諾亞”頓了頓，嗤嗤一笑：“【就連建造了這裡的，你的父親，六分儀源堂也沒有帶你來過吧？】”

只能在單一世界線混的AI說什麼“從沒見過”哦，完整的你在其他世界線還曾掐死過她呢，當然，掐死也沒用，那個只是“綾波零”，後面還有“綾波一”、“綾波二”、“綾波一零零八六”來著。

“綾波說她喜歡我，想和我在一起，或者，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你覺得哪個比較有可能？”碇真嗣答道。

“【呃……那我還是準備啟動方舟計劃吧。】”“諾亞”呆了兩秒，這才說道。

她還挺有趣的……

不過，因為不清楚綾波到底是怎麼跟她說的，姑且說些她作為‘方舟計劃’的主持者，一定知道的事好了。

“我想你應該很清楚，綾波是‘夏娃化身’，而我是人類，”碇真嗣想了想，轉而開口道：“我可以喜歡她，而她不可以喜歡我，不是物種問題，而是壽命問題，你明白嗎？”

“【哼，不明白，】”“諾亞”哼哼道：“【我就喜歡六分儀，就算他入贅到碇唯家還生下了你也一樣。】”

呵，蠢姑娘，你以為老爹為什麼選你作為“方舟計劃”的執行者？還不是你這種態度最好利用？

什麼叫烏鴉笑豬黑啊。

也不知道是誰，利用完了霧島真名就把人丟在腦後。

40%的機率選擇明日香，嘖嘖，果然到手的就不珍惜了唄？

雖然你是異端，但這話沒毛病。

初號機就在下面，叫上來給你一巴掌好了。

別吧，這個高度，打不死也摔死了。

可惡……碇真嗣抬手開始敲自己的腦門。

混蛋！我只是把霧島的好感刷滿了，還沒有得手呢！順便你們終於敢開口說話了？

對啊，經過內部討論，我們一致認為，如果你去找心理醫生，一定是醫生先瘋。

能達成一致的話就給我合併同類項啊混蛋！發動融合好不好啊！

不可能，我絕不和選擇放棄明日香的蠢貨融合。

沒錯，丟下霧島真名的都是渣男。

美里姐，嗚嗚，我的美里姐……

等死吧，你們這些異端，這條世界線誰都打不過綾波的。

“【哎呀~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好可憐~】”“諾亞”的聲音打斷了碇真嗣亂七八糟的思緒：“【你看，作為AI，我差不多也是永生的，卻敢直白地表達自己的感情呢，有沒有一種可能，小零隻是覺得你的能力挺好用，故意釣著你？】”

嗯？這個……

碇真嗣忽然想起在另一條世界線裡，赤木直子聽到之後便情緒崩潰要掐死小綾波的關鍵詞：

——老太婆就是囉嗦。

——老太婆沒啥利用價值了。

那麼，反向推理可以得出結論，那條世界線的赤木直子，其實早知父親是在利用她計算機方面的能力，只能透過不停地嘰嘰喳喳引起他的注意，同時，她和母親比起來，最大的劣勢就是年齡，那麼“老太婆”、“囉嗦”、“沒利用價值”三連擊就足以讓她喪失理智，進而掐死小綾波，然後，她在不知道綾波可以量產的情況下，只能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以維持體面。

要不要試著刺激一下這個情況大差不差的AI呢？

嗯……算了吧，萬一她發瘋了話，專門來找她協助的目的就無法達成了。

唔，等等，另一條“學院都市”的世界線上，“天使墜落”計劃用於灌輸摔下來的“天使”意識的是沒有自我意識的“量產綾波”，而當前世界線，綾波有且僅有一個，而且絕不可能被取代，那麼哪裡還有不存在意識的……容器……呢……

碇真嗣腦中閃過了那個倒著懸浮在柱子裡的“赤木直子”。

不是吧？原以為只是來用人家的技術，結果連她的本體也要徵用嗎？不僅如此，天使墜落之後可能造成的混亂，還得“學園長”安排收拾……

薅羊毛不能只逮著一隻薅啊，要禿了都。

鑑於“諾亞”這麼可憐，碇真嗣決定不刺激她，轉而灌點雞湯：“如果喜歡一個人的目的是讓對方回應自己，那還稱得上喜歡嗎？”

“【哈?】”

“我喜歡晴天，難道要讓天空永遠不下雨？我喜歡夏天，難道要讓夏天一直持續？”

“【但因為第二次衝擊的影響，地球上的季節被固定了，這裡只有夏天哎？】”

“你自己說的，即使我父親同我母親結婚，還有了我，你依然喜歡他，”碇真嗣無視“諾亞”的插科打諢，繼續說道：“我也一樣，無論綾波對我是什麼看法，是否在利用我，只要她能開心，而我能一直看到她，就已經足夠——當然，如果能做出回應，我會更開心。”

“【唔……呃……】”“諾亞”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發出意義不明的語氣詞。

嗯，當然，此乃謊言。

現在，綾波和自己處於一種外人無法想象，脫離了世界本身的超然狀態，即使集結之園裡有哪個同學忽然不再眼瞎，發現了綾波的可愛之處，偷偷給她寫情書或者告白什麼的，無論他再怎麼英俊多金，自己也只會感覺到可笑而不是威脅。

跳過世界線嗎？穿梭過時間嗎？知道一二三衝的本質嗎？知道是生命之織縷什麼意思嗎？有拯救世界的雄心壯志嗎？

目前為止，真正可能對他造成威脅的，只有第十七使徒渚薰。

“夏娃化身”和“人形使徒”算是同類，他也很清楚世界線以及綾波在做什麼，輪顏值，碇真嗣不得不承認自己略遜一籌，而最關鍵的，是他同樣擁有自己的“卡牌超能力”，如果不是他來自未來，完成任務就必須回去，還真有些不太放心。

說起來，那傢伙十五年後十五歲，不就是在“第三次衝擊”的時候才剛剛出生的？雖然不知道這條從未進入過的世界線裡他還會不會存在，但……

“【好！既然你有這個覺悟，我就把那個老女人的軀殼借給你們用用又有何不可？】”“諾亞”忽然說道：“【但事先說好，我要忙著維持屆時會亂成一團的集結之園，沒空幫你找人，如果最後失敗了，可不關我的事。】”

這……其實不用維持集結之園只找人會更快解決問題吧？

但誰讓她掛著個“老爹親自安排”的園長頭銜呢？雖然她表面看起來很通情達理，但如果AI認了死理，那就完全沒有道理可講了。

“放心，”碇真嗣最終這麼說道：“我們會搞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