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有力地聲音迴盪在病房。

這人簡直又兇又不講理!

她又沒說要偏袒霍啟,是怕他死不透。

白鏡滑進被窩,憋屈的用被子矇住頭,聽到那群人走之後,無聲淚水才逐漸打溼被子。

女教師聽到被子裡穿出的小聲嗚咽,嘆聲氣:“你先休息,我去給你買點晚飯。”

隨著門被關閉聲音,病房變得空蕩蕩,安靜到只剩被子的沙沙摩挲聲。

她分明是受害者,憑什麼要被這樣對待?

白鏡又小聲嘀咕起來:“都怪霍啟!”

她也是瞎眼,竟然跟一個感染者談戀愛。

那……為什麼霍啟會選在在暴亂日吃掉她?

隱約的,她總感覺哪裡不對。

不過這點疑問很快被睡意干擾。

等她再次醒來,是被股難聞味道刺激醒。

睜開眼,女教師正給她身前搬了床桌,上面擺了滿滿當當的葷菜。

白鏡看到肉的一刻眼神都亮了亮,換作平日,這價值五十金的肉菜,她一年才能吃一回。

只不過現在她沒嗅出一絲食慾,反而是胃裡犯惡心。

“老師,你從哪裡買的黑暗料理?不會是加工肉吧。”白鏡用枕頭靠在身後,坐直了問她。

一些膽大的商家會把動物的腐肉加工出售,價格相對要便宜許多。

女教師轉過身:“你難道不愛吃?”

桌上擺了炸雞飲料拌飯,還有幾塊看起來糯狀食物。

她是愛吃這些沒錯,但此刻聞著如同一股餿掉的飯菜。

“老師,這都壞了。”白鏡好心提醒。

女教師過來端起來聞聞,還往嘴裡放一塊,“唔,味道剛剛好,是我最愛的番茄味,嗯?你是不愛吃番茄醬嗎?這可花我了半個月薪資呢。”

看到她的反饋,不像是難吃的物品。

這回換成白鏡懵逼,她抓起幾塊炸肉猛地塞進嘴裡,不等咀嚼幾口便排斥的想要吐出來。

她跑到廁所將嘴裡東西嘔吐乾淨。

這是怎麼回事?

她不可能對食物產生排異狀態,還是說……

正想著是什麼緣由,白鏡從水池倒影看見衣服裸露一處。

她迅速抬頭,將領口扯開大半,從鏡中看到不可思議一幕。

從心臟位置開始,如樹根般的細紋朝四周擴散,同樣泛著幽綠光芒,尤其跟霍啟臉上的紋路一模一樣。

她奮力用手去搓,那地方就跟她身體一部分似的,壓根沒變化。

完了,她也被感染了。

白鏡神情恍惚著,跌坐在地上。

怪不得她能有超感,也厭惡正常食物,是因為她快要變異了嗎?

她迅速看了眼窗外,黑色布幕已經降下,意味她現在還是安全的。

不能害死別人!

白鏡腦中瞬間冒出個念頭。

“咚咚咚。”

“白鏡,你還好嗎?是不是你不喜歡吃呀,要不我再去買點別的?你等我。”

女教師溫柔的聲音傳來,她鼻頭一酸,悶悶的回應一聲“嗯”。

聽著人走遠了她才敢出來。

剛才的食物還原封不動的放在桌上,她四處看看,找到紙筆給那位剛上任又極具責任的女教師留言:“謝謝您的照顧,感激不盡。”

白鏡將紙壓在盒子下,立即迅速逃離這座治療所。

庶民住的地方本就是在巨大廢棄鋼鐵上搭建出來的城市,又是仿照舊世界建造,除了落後感便也多出供人藏匿之處。

出了治療所後,白鏡遊蕩在鋼鐵架子中,她頭一次感覺這麼無助。

甚至是無家可歸。

叮咚——

手腕上的鈴聲響起,她迅速接起,那邊傳來軟糯聲音:“姐姐什麼時候回家呀?我今天好想姐姐,不過我會乖乖等姐姐回家。”

“嗯,姐姐待會兒就回去,今天……今天得加班。”

“好哦,那我給姐姐熱去做炒飯。”

“啪嗒。”

通訊結束通話。

白鏡久久沒能落下胳膊,淚水從眼眶盤旋幾回硬生生沒掉出來一顆。

自從父母去世後,她就跟妹妹相依為命,而妹妹天生雙目失明,她去酒吧賺錢就是為了攢夠去主城區的車費以及醫療費。

聽說那裡的醫療最高階,區區失明都不算小病。

可是現在,她甚至不敢回家,怕白天變異後,傷害到妹妹。

只是她又能去哪兒?投奔感染者?

白鏡雙手插兜,恍惚的遊蕩在街道中,周圍熙熙攘攘煙火氣息將她無形中隔離開。

不過多時,她肚子咕咕作響,餓意席捲而來,她將兜帽扣在頭上,儘量不去看行人。

每看一眼,她都有上去將人撕碎的衝動。

白鏡,堅持住,堅決不能吃人。

忍著巨大飢餓感,她躲進一個小巷,正巧撞見有人在裡邊抽菸。

她下意識地要逃走,眼神卻瞥見那雙熟悉的高跟鞋。

猛然抬頭,是剛才的女教師,她手裡還提著一份飯。

不過對方的注意力似乎並未在她身上,女教師手環上的通訊器傳來男人聲音:“又失敗了?”

女教師將菸頭丟在地上碾碎,吐出最後一口白煙:“嗯,沒有明顯的變異特徵,估計又是個殘次品,早知道該抓兩個靈覺者試試看,霍啟可是不多得的優秀感染者基因。”

“呵,你當初跟我怎麼保證的?百分百能完成任務,現在不但沒同化成功還折損了十幾個感染者!”

“喲,這世上哪兒有百分百的事情,我當時胡吹呢,你也敢信。好了,幾個不入流的感染者你還心疼起來了?”女教師輕笑幾聲,“不過這次的小白鼠挺有意思,我還想多研究下。”

小白鼠?

白鏡背部緊緊貼住牆面,她記得舊世界的小白鼠都是用來做實驗的。

她瞬間摸到心臟位置,再結合女教師說的話,大概能摸索出意思。

是女教師將霍啟的心臟移植到她身上!

“嗯……都聽到了?”

突兀的聲音在白鏡耳邊如雷聲般炸開,她想都沒想,邁開腿就跑。

只不過這速度比她想象的要快,甚至連呼吸都忘記。

等她停下時,雙手扶著膝蓋喘氣,“應該……甩掉了?”

白鏡直起身體準備去檢視女教師在不在,一抬頭,看到那張美豔臉幾乎跟她撞一起。

“不錯,看來還是受了點影響。”女教師笑成眯眯眼,抬手去拍她的肩膀表示嘉獎。

不過手剛伸出去就撲空了。

白鏡連連退後幾步,“你離我遠點!”

“誒?你剛才不是還說謝謝照顧感激不盡嗎?現在就要當白眼狼啊?”女教師從兜裡掏出一張字條,正是她剛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