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東平王府。

“瑾兒失蹤?!”

承襲東平郡王之位沒幾年的李為澤一把摔碎手中琉璃盞,眼神壓抑著怒火的看著跪倒在地的修士。

“回王爺的話,那邊傳回來的訊息是這樣的。”

修士是東平王府供奉堂的修士,也負責處理各種往來訊息。

真等人快馬加鞭趕回來怕是什麼都晚了,只能先遞個訊息,讓王府這邊想想辦法。

東平王冷聲道:“到底怎麼回事!”

修士連忙解釋:“說是歸來途中大家被一陣狂風吹散了,聚集起來後便不見了世子殿下。”

“水生子道友猜測,可能是玄都觀真傳林玄之所為。”

“只是想要求證之時,那林道人早已外出,不在滄溟大澤。”

東平王眉頭瞬間皺起:“林玄之?他如今好大的本事,好大的氣焰!”

修士低頭不語,並未多說什麼。

旋即就見東平王冷笑一聲:“瑾兒命牌還沒出狀況,這就說明人暫時沒事。”

“林玄之?本王倒要看看他耍什麼把戲!”

其隨即起身,轉頭看了修士一眼沉聲吩咐道:“時刻盯緊了那邊的訊息。”

“是,王爺。”

東平王隨即出了府,輕裝簡從來到神都外一處奢華山莊之中。

莊子內。

一個長相粗獷,蓄著絡腮鬍的大漢正在大快朵頤,享用著一桌還帶血的生食,見東平王到來忙不迭的招呼對方一起品嚐。

對此,東平王自然敬謝不敏,委婉拒絕,同時表明了來意。

大漢胡亂的擦了擦嘴,痛快點頭:“推算世子所在?這簡單,王爺跟我來。”

二人很快出現在一處供奉天陽、地陰兩尊修羅邪神的寬敞密室之中。

大漢三炷清香燃起,密室瞬間變得氤氳朦朧,多了幾分神秘之感。

只見其對著神像一陣唸唸有詞,過了良久後一切恢復平靜,大漢才起身朝著東平王道:“世子殿下無事,甚至就在他失蹤位置的附近。”

“不過上神提醒說,解救之路不會順暢,王爺還需仔細應對。”

東平王微微點頭:“有勞居士了。過幾日便有上乘貢品奉上。”

“不過,不知居士可能再推算一下那林玄之的所在?”

木荒居士看了東平王一眼,卻也點頭再次問卜請教起來,而很快便有了回應。

“上神說,那是另外的價錢,王爺考慮一下?”

隨即說了幾樣事物,直接叫東平王告辭離去。

回到府中,東平王得了提示自然不敢大意,連忙籌備、派人,意圖儘快解救不知陷入什麼境地的兒子。

東平王府傳承多年,要說底蘊還是有一些的。

抱丹武者、金丹修士都能調動一些。

甚至還有一位老東平王的叔父,李為澤的叔祖父達到了神意層次。

不過推算之事並非誰都擅長的,這種事也不便直接在宗室內尋求幫助。

“林玄之?原以為是個安分、面乎的,不曾想竟如此膽大妄為,還真是林老虎的孫子。”

“我確實忽略這小子了,如今看來怕是學成歸來,有些底氣了。”

神朝之中各方本就是盤根錯節,關係複雜。

伯爵府崛起過程即便並非有意,也直接或間接的觸動了旁人的不少利益。

聽了李為澤的話,老東平王日漸蒼老的臉上不免多了幾分憂慮:“儘快把瑾兒帶回來,遲了恐生其他事端,也於王府名聲不利。”

“是,父王。”

兩代東平王的修行天賦並不理想,都只是中規中矩。

老東平王早年突破抱丹之後修為進境便不大,當年戰場失利還險些跌落境界。

而李為澤也是承襲爵位不久後,才以兩顆人元斷續草抱丹成功。

就在東平王父子二人準備悄然將李瑾弄回來的時候,東平王世子失蹤的訊息卻已是在神都之中不脛而走。

得知此事的西寧王府、安國公府、定遠侯府等家族不禁對東平王父子言語打趣,同時表示“願意”提供幫助。

但真實心思卻全然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態度。

東平王父子還不能跳腳掰扯,只能希望這些傢伙不背地裡使絆子。

忠勇伯府。

突破法相之後,又得承瑞帝賜甲子大丹一顆,老太爺如今看去不過四五十歲模樣。

此時,他正在陪著容光煥發不少的老太太侍弄花草,似無心關注神都輿論。

“老太爺、老太太,十八皇子登門拜訪,說是受咱們家玄之老爺所託。”

有腳步輕盈的侍女出現在院中,口齒伶俐的稟報。

老太爺還未說什麼,老太太卻已忙不迭的吩咐道:“還不快請!”

老太爺忍俊不禁:“一百多歲的人了,還毛毛躁躁。”

下一瞬耳朵便被擰住:“玄之也是個狠心的,再沒什麼訊息我這把老骨頭只怕都徹底埋進土裡了。”

老太爺拉住老太太的手溫聲安撫道:“有我在,自是會讓你長長久久陪我走下去。”

“哼,看你表現,說不準哪天活夠了,老太婆我就找個房梁先走。”

說話間,李準已是在侍女的帶領下來到了院中。

見二老有行禮之意,李準連忙打住:“伯爵、夫人快快請坐,準兒是晚輩,又是私下拜訪,哪有那麼多虛禮。”

李準是在李瑾二人出發後三日離開滄溟的,但卻先一步將訊息傳了回來。

神都的訊息自然也是他找人放出來的。

簡單寒暄之後,李準也說明了來意,同時取出林玄之委託帶回來的各種丹藥。

“林叔父說了他不日便返家探親,定可解二位一番思念之苦。”

老太爺夫婦沒在意滿滿一桌子的瓶瓶罐罐,只拉著李準問些林玄之的事。

即便一些如羈押龍子、三關試煉、丹術超群的訊息早已傳回神都,二人卻也是百聽不厭。

李準也是識趣的,言語間敘述詳盡,對林玄之極盡恭維、吹捧,把老太太聽得笑意不斷。

口乾舌燥之後,自然有侍女奉上清茶。

老太爺見狀不禁微微一笑:“他竟胡來,也不知道把東平王世子怎麼樣了。”

李準嘿嘿笑道:“如今滿城都知道東平王爺要找兒子了,您老姑且拭目以待吧。”

“只是林叔父讓準兒把訊息放出來當真沒什麼問題嗎?”

老太爺老神自在笑著:“能有什麼事?小輩們發生口角,一些磕磕絆絆也是有的,大家都懂。”

“李為澤不滿的話就去請旨陛下,讓神州天子給指玄山下口諭責罰弟子吧。”

“哎,孫子離家這麼多年,又不是老夫管教出來的。”

“管不了,管不了嘍!”

李準一時間無言以對。

看著跑了一趟的李準,老太爺也很是和善,隨口吩咐身後侍衛:“去書房把架子第三層左邊第二格的第四本冊子拿來。”

沒一會侍衛就回來,老太爺把書往李準身前一推:“難為你大老遠過來,這是老夫抱丹前的心得體會。”

“殿下即便不缺,也能做個參考。”

李準驚喜不已,還有這好事?!

五哥可是說過,這老忠勇伯即便剛突破沒多久,在神朝一眾大宗師中卻也不是等閒存在!

他的心得可不是什麼大路貨!

“準兒多謝老太爺!”

老太爺含笑點頭,明顯有送客之意。

李準也沒多停留,正好他也有事。

出了伯爵府,他便行色匆匆直奔皇城後宮找他母嬪趙嬪去了。

“母親,兒臣想請旨父皇,准許兒臣扶側妃張氏女為正妃?”

正在插花的趙嬪一臉懵的看著想一出是一出的兒子。

“側室扶正?這不好吧……”

“張氏只是四品官之女,身份上也差些呢。”

李準頭腦清醒,上頭十七個哥哥,還有幾個不甘人後的姐姐,爭他是爭不過的,反不如把目標放低點。

如今大腿就在眼前,既然已經攀上關係了,索性一抱到底。

說句不好聽的,即便他是神朝皇子,尋常時候想見忠勇伯也是不容易的。

而一番接觸,他也勉強能看出,只要抱以坦誠,這忠勇伯爺孫二人都是相對好說話的脾氣。

動之以理,曉之以情。

多年無寵的趙嬪也認識到了其中利害。

“皇家側室扶正也沒什麼,我兒想的很對。”

“母親明日就去給皇后娘娘請安提及此事。”

林玄之不過順手而為,卻不知神都已是開始熱鬧起來,都想看看東平王何時能把兒子帶回來。

就連高居皇城的承瑞帝都不禁和塗貴妃和皇后打起了賭,想看看是林玄之先回神都探親,還是李瑾先被帶回來。

“當年看他就不是表面那麼安分溫和,如今倒是敢光天化日綁人了。”

承瑞帝對此也是樂得看戲,全然不在意自家宗室王爺丟了裡子面子。

畢竟,這事他也“無能為力”。

塗貴妃巧笑嫣然道:“林五郎如今本領已是不凡,那麼多人竟被一陣風吹就散了。”

王皇后出身世家,見識也自然不凡,聞言好笑道:“塗妹妹當真調皮,那是一般的風嗎?”

“不過,看來這是林道長對東平王諫言林伯爵征討巨食國之事的不滿?”

承瑞帝不置可否,淡淡笑道:“就不準林五郎單純看東平一脈不爽?”

“罷了,且看看他把事情搞得人盡皆知,到底有什麼花樣吧。”

對於神都反應,林玄之多少有幾分預料,卻也沒怎麼在意。

乘坐舒適樓船,還能欣賞陳太滄夫婦豢養的精魅所奏歌舞,十幾萬里路程也就不顯得枯燥了。

三人行必有我師。

更何況七位玉液修士交流心得,也是美事。

即便不涉及自身根本隱秘,只是一些修煉上的見解、經驗,也足以叫彼此各有進益。

林玄之發現,那代替玉露散人而來的陽天確有其不凡之處。

其在一些火行術法上的見解很是不凡,讓林玄之也不時有眼前一亮的感覺,收穫匪淺。

而且此人見識不俗,一些奇聞異事也是信手拈來講出,為旅途增添了幾分樂趣。

修為精深,氣度不凡,見識也很是廣博,陽天此人怕是有些跟腳。

林玄之按下心思,也沒有妄加猜測,一邊與眾人交談,一邊研究著陳太滄提供的別院禁制。

他是推演出不少,但具體能與別院內部有幾分雷同就說不準了。

這種東西曆來不是一成不變的。

而且陳太滄所言那絲旁人痕跡,也叫眾人警惕。

畢竟總不能寄望於自身運氣,提早防範才是明智之舉。

據華紫虛前輩的提供的幾分情報,林玄之得知,天火教覆滅之後名正言順承襲其道統法脈的還沒有。

崑崙當年一位陰神尊者得天火教某位真人看重,得授半卷《都天神火秘傳得道寶錄》算是一支。

南海隕心散人是修成了元神的散仙,修行的乃是天火教另一部元神功法《無上神火至玄經》,據說是得自一處古仙洞府。

東海之上也有家門派得了天火教一件法寶,算是得了部分傳承。

不過那法寶並非是天火教本根法門祭煉而成的,傳承也是有限。

最後則是二百多年前有位散修偶然得了幾分機緣,以天火教功法丹成上品。

這也是崑崙某位真人心血來潮下算到的。

以上便是華紫虛所知的幾支了,其他要麼低調做人不為人知,要麼便是未曾現世。

而倘若此行順利,從這別院中得了真正傳承,哪怕只是不全的功法,幾人也勉強算是一支別傳。

如天火教、崑崙這般體量的大派,別傳、支脈、隱脈、下院諸多,就算覆滅,也會有香火傳下,無外乎多少的問題。

若是有心,花費漫長時間整合匯聚,重現天火教也未嘗不可。

只要覆滅天火教的存在無心計較的話。

真傳一句話,假傳萬卷書。

陳太滄等人即便得不到具體功法,能從別院中獲得幾分天火秘傳的凝罡煞法門、降七魄法門,都收益無窮。

若再有調和龍虎,溫養丹鼎玄氣的指點,就更勝過什麼靈器秘寶之類。

而林玄之的所求不多,能得到天火教的幾門道術最好。

得不到的話,一些火行之道的心得也不錯。

別院應該不會存在層次太高的東西。

倒是其本身可能與某種資源有關,不然天火教也不會隨便立下一處別院。

海風吹襲,一行七人飛遁多日總算出了畫舫,腳下便是一處沉寂的火山。

君子協議只能約束得了真君子。

眾人雖看起來和諧,但仍不敢徹底放心。

若有天大誘惑,同門背刺,師徒反目的事也不少,何況略有交情的“同道”?

但不管怎麼說,陳太滄雖有借力之因,卻也分享了一處上乘機緣,眾人這才同意其建議。

雲陽火山高聳入雲,周遭數百里之內,大大小小分佈十數個火山口,但常年沉寂,基本都算是死火山。

林玄之僅是粗略一瞥,便能看出此處地勢的幾分不凡。

十幾個火山口拱衛雲陽,其內部怕也另有玄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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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合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