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棍一頭金髮,此時已經變得髒兮兮,像是黃色抹布。

關鍵是那張臉,正好就是李程頤剛剛見過的,那個下藥給趙小麗的俊俏男子。

“是你?”

李程頤掃了眼周圍,牆壁上全是噴濺出來的血,對方身上的傷口還被貼心的治療包紮起來。

但他的詢問註定沒有回應。

那俊俏男子抬起頭,似乎感覺到面前來了人,露出他的正臉。

他兩隻眼睛都被挖掉,耳朵耳孔也都流出血水。

顯然看不見,也聽不到。

“.”李程頤無言以對,轉過身往外走。

白天見過了朝語的繁華熱鬧,夜晚便滿是血腥殘忍。

只是才走到巷子口,兩個手持黑色砍刀的高大男子,堵住了出口。

兩人看了眼他,似乎在判斷什麼。

幾秒後,兩人分別讓出一條路,無聲的擺擺手。

李程頤頓時瞭然,快步走出巷子,混入夜晚街邊的人流。

第二天一早。

他又來到凱瑟琳酒吧。

同樣的位置,同樣的人,同樣的蜂蜜牛奶。

趙小麗也來了,還是原先的座位,和他挨在一起。“嗨。”

她依舊戴著口罩,兩眼笑眯眯的和他打招呼。

“昨天那人廢了,是你乾的?”李程頤坐下問。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趙小麗搖頭。

李程頤忽然感覺牛奶有點甜,抬頭看了眼在給他們服務的酒保,發現酒保人也換了。

“伱在找之前那個酒保麼?”趙小麗問。

“嗯,今天的沒有昨天好喝。”李程頤道。

“他死了。”趙小麗笑道。

“死了?”

“嗯,被一些路見不平的好人開車撞死了。”

“.”李程頤看著對方,明明是在說著死人的事,但趙小麗的臉上沒有一絲的沉重和肅然,只有開心。

“為什麼?”他問。

“因為他看到了,但選擇沉默。”趙小麗道。

“為什麼要這樣?他不至於該死。”李程頤皺眉。

“李大哥,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

“什麼?”

“當這個世界認同你的人很少時,那就去掉不認同你的人。這樣就只剩下和自己一樣三觀的朋友們了。世界也就美好了”趙小麗笑道。

李程頤無言以對。

不過仔細看來眼前這女孩,似乎正符合他尋找聖嬰的標準。

他想了下。

“可是這樣你會遇到很多很多敵人。可能自己也會受傷,會死。”

“沒關係,只要我們好人每人每天殺一個壞人,世界就會變美好。”

“.”這句話,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

李程頤無言以對。

“你不怕死?”他問。

“不怕。反正生命本身就很無聊。死了或許不是永眠,而是轉生,是去往其他不同的星球,世界,過不一樣的人生。有時想想還蠻期待的。”趙小麗依舊微笑著。

但現在李程頤已經明顯感覺到她的不正常了。

他這輩子遇到過很多人但這麼扭曲不正常的,還是第一個。

就連白骷髏,也沒這麼三觀扭曲。

但這樣不是更好麼?剛好符合聖嬰的選擇標準。

他沉吟了下。

“但這個世界壞人太多了,你一個人就算再努力,也做不了多少事。”

“是啊.有時候確實感覺很無力。”趙小麗點頭贊同。

“有沒有想過,讓自己變得更強,而不是依靠家裡的力量?”李程頤問。

“有啊,飛儀,格鬥術,槍械戰鬥機等等,我都接觸過。但都達不到我想要的程度。”趙小麗嘆息。

“它們,所有的一切,都需要很多人的配合,幫助,輔助。不能純粹的貫徹一個人的意志。一旦背後的團隊放棄支援維護,我就什麼都做不了.”

很顯然,她也受到過別人的鉗制限制。

“所以,只有自己自身的強大,才是根本生存之道。”李程頤輕聲道。

“說得是。”

“既然你有想法,有財力,有資源,不如來和我學拳。”李程頤忽然道。

“學拳?”

“是,看得出來,你是個有理想有志向的好人,這個時代,好人總是會受到指責不理解,曲解。所以越是做好人,就越需要更多的力量!”李程頤道。

“.李大哥.覺得格鬥術很強?”趙小麗疑惑道。

“格鬥術不強,強的從來都是人。”李程頤道。

他端起牛奶一飲而盡,轉身離座,離開酒吧。

留下趙小麗坐在一邊,陷入思索。

而就在兩人座位不遠處,一個短髮女孩正低頭悄悄聽著他們的談話,渾身冷汗直冒。

什麼趙小麗?明明是趙纖柔!

整個朝語大貴族年輕一輩中,最讓人噁心和害怕的,只有四人。

其中趙纖柔排名第三。

是當之無愧的喜怒無常,動輒就要害人性命的神經質貴女。

關鍵是,這傢伙天賦極強,飛儀格鬥槍術無一不精,沒人知道她到底有多少實力,但接連數次五等位的殺手刺殺,連她的面都沒見到就被絞殺,可想而知她隱藏的勢力實力有多強。

而現在,一個神神秘秘的外地男人,忽然說要教她格鬥術?

大壯心頭思緒洶湧,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她很想起身離開,但強烈的好奇心又讓她忍不住停下來,繼續觀察偷聽趙纖柔的舉動。

可惜,從李程頤走後,趙纖柔便再沒有異常舉動,只是一個人靜靜的喝著牛奶,似乎在思考什麼。

十幾分鍾後,一名穿銀色夾克的高大男子走進酒吧,在她身邊低聲說了幾句。

“去吧,證明一下,如果他真的和吹的一樣強,那他依舊還是好人。”

“如果不是,那就是壞人。騙人的都是壞人,都得處理掉。”趙纖柔懶懶道。

好人是不會騙人的。

這點她一直很堅信。

*

*

*

朝語街面上。

李程頤才從酒吧出來,望著半空中不斷飛過的銀色飛行器,一時間有種不知身在何處的錯亂感。

銀色的街道,銀色的建築,盤旋的天河。半人半機械的路人。

嘭。

忽然前面一個魁梧的光頭男子,穿著金屬外骨骼,宛如上半身趴著一隻螳螂,快步朝他逼近。

男子的右臂下垂,彈出一截金屬質地的狼牙棒,微微顫抖。

剛剛的聲響就是從那裡傳出。

“?”李程頤站定停下,疑惑的看著對方。

光頭男完全沒有開口的意思,上前右手抬高。

柔氣爆發,他的手臂瞬間爆發出誇張的速度,以遠超普通人的程度,狠狠砸向李程頤頭部。

嘭。

狼牙棒懸在李程頤面前的半空。

僵直不動。

“流派格鬥術?”

李程頤單手抓住對方小臂,無論對方如何掙扎,用力,都紋絲不動。

“你放手!”光頭男馬上明白踢到鐵板了,面色驚恐。“我師父是.”

嘭!

他的脖子被一隻大手死死卡住,連帶著整個人都被巨力緩緩托起,懸在半空。

接下來的話也自然無法出口。

“威脅是弱者的專利,你要求饒麼?”

李程頤微微用力,咔嚓一聲斷裂響動,光頭男的頸骨瞬間斷裂。

這樣的傷勢,在以前自然是必死,但在這裡,只要救治及時得當,頂多就是在病床上躺幾個月。

將人隨手丟到一邊,李程頤理了理袖口,緩步離開,走向酒店。

傍晚時分。

他再度來到凱瑟琳酒吧。

“如何?考慮清楚了麼?”

他依舊坐在之前的位置,一邊就是趙小麗。

“你蠻厲害的,但要想做我的老師,這點還不夠。”趙小麗搖頭微笑。

“那要怎麼樣才夠?”

“格鬥術的極限就是基因改造到極致,比起飛儀和改造人差距太大了。所以我不認為將時間精力放在那上面是一件划算的事。”

“我不同。”李程頤搖頭。

“有什麼不同?流派格鬥術中的暗殺拳,龍鬚門的獄龍當年最強的時候也就那樣。你難道比他還強?”趙小麗反問。

龍鬚門?

李程頤瞬間明白,對方是調查過他了。

“既然你知道獄龍是我老師,那就更應該知道,他很早以前就不是我對手了。”李程頤面色平靜。

“是這樣嗎?”趙小麗笑得更開心了。“可我也學過格鬥術,進的是雁型八卦門。你要想做我老師,還得問問他們同不同意。”

她端起牛奶輕輕喝了口。

“要知道,在這朝語,不知道有多少流派想要我加入他們,成為其中弟子。”

“看來你還不明白。”李程頤眼神低沉下來。“不是我想要你學,而是我在給你機會。”

“是嗎?可對於我來說,這世界上的機會太多了。如果不是最強的,那麼,對我而言,其餘都是垃圾.”趙小麗微笑道。

“可惜.”李程頤閉目,端起杯子一飲而盡。“原本你該是最好的人選之一,但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他離開座位朝門外走去。

他需要的是能夠尊師重道的聖嬰,而不是像趙小麗這樣的瘋子神經病。

所以這次的人選,必須得換人了。

趙小麗獨自坐在位置上,嘆息一聲。

“好人是不會讓我這樣漂亮可愛的淑女生氣的。”

“小姐,需要派人解決他麼?”一旁走近一名藍色西裝女子。

“不李大哥還是好人,只是沒之前那麼好了.殺了他太過了.”趙小麗想了想。

“他不是以自己的格鬥術實力為傲麼?給他的老師發邀請函,今年的極武烈戰賽要開始了,要求龍鬚門必須參加,否則除名流派特權。”

極武烈戰賽是儀國諸多格鬥術流派們自行舉辦的大型全國比賽,是用來篩選出強者精英,吸收進入軍方做人才儲備的大型賽事。

這個大賽不只是軍方關注,還有很多達官貴人也都相當感興趣,將其作為不多的娛樂專案。

因此衍生出來的博彩之類副產業也不少。

而獲得最強名詞的幾個流派,一般會獲得不少貴族子弟和天才飛儀師的拜師學藝。

畢竟格鬥術雖然越發孱弱,但作為飛儀師的近身補充還是很重要的。

因此其中的頂尖大派,和飛儀師界的十三飛流也有關聯。

“極武烈戰賽不允許用任何機械電子裝置,只能用純粹血肉之軀,他不是說自己很強麼?看看到時候他龍鬚門能闖幾關。”趙小麗笑道。

“那萬一他真的很強.?”西裝女子問道。

“那也無所謂,格鬥術再強又能怎樣?飛儀一斬,都是虛妄。”趙小麗挑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