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老者取下禮帽,對著妮娜微微鞠躬行禮,用流利的英文說道:“尊敬的女士,你好!我是聽一個朋友介紹,說你們公司提供保安服務,所以冒昧前來打擾。”

“這是一個禮貌的紳士,也許還受過良好的教育,在禮儀上一絲不苟。”妮娜心道。

她微笑著說道:“先生,如果您是需要保安方面的服務,那您真的來對了,我們猛虎防衛公司一定能滿足您的要求。我叫妮娜,是公司的接待員。請在這邊就座。恕我冒昧,能請問一下您的名字嗎?”

妮娜邊說邊把紳士老者引到沙發上坐下。

“謝謝,妮娜小姐,我的名字叫尼古拉.萊蒙托夫, 您可以叫我尼古拉。”

“好的,尼古拉先生,請問您要來杯咖啡或是茶嗎?”

“來杯咖啡吧,如果方便的話。”

半個小時後,坐在尼古拉沙發對面的人變成了自稱書生(iua)的周文。

由於是防衛公司的第一單生意,當然要由有著前世豐富傭兵經驗的周文來進行商談。

尼古拉驚詫於眼前這個中國青年一口流利的英語,還有很親切又彬彬有禮的風度。

“請您原諒,尼古拉先生,由於我們職業的關係,您可以稱呼我為書生(iua)。我聽了妮娜小姐的介紹,您是需要7天的保安服務嗎?”

“是的,我需要你們從今天開始就保護我和我的家人,直到一個星期後把我們送到一艘開往米國的郵輪上。”

“那麼,請您原諒,既然是涉及到您的家人,我能問一下具體有幾位嗎?”

“兩位,就我和我8歲的孫女娜塔莎。”

周文注意到,尼古拉說到自己孫女時,眼中閃過一絲慈祥之色。看得出來,這個叫尼古拉的老者應該很愛自己的孫女。

但是周文並沒有就此停止提問。

“很抱歉,尼古拉先生,為了能夠給您和您的孫女提供更安全的保護,我還想多瞭解一些情況。請問您現在受到威脅了嗎?是那些人給您帶來了威脅?”

周文的提問當然是有必要的。一般來要求保護的人,首先就是因為自己受到或是感覺到了威脅。那麼,瞭解是什麼人或是什麼勢力給當事人帶來了威脅就很有必要。

起碼能夠讓周文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麼樣的對手,然後根據對手來判定此次任務的難度,從而對此次保安委託有一個初步的定價。

要知道,在周文前世的傭兵生涯中,接受的任務可沒有什麼固定的價格。

比如在緬甸,參加民族地方組織的僱傭軍,除了每天的固定薪酬外,還要根據參加戰鬥的難易來商定不同的價格。

而最難定價的就是保鏢任務。

在大多數情況下,由於對委託方的背景以及隱藏的身份都不是很瞭解(主要是別人不會跟你說實話),自然對委託方的潛在敵人也不太清楚,很有可能會出現碰雷的情況。

碰雷是傭兵界的俗語,形容你遇到的是你根本無法匹敵的對手,就如行走時踩到了隱藏的地雷,帶來的結果必然是災難性的。

所以,後世大多數傭兵任務都是由知名的承包商或代理公司來接單,然後再根據任務的難易程度,分包給實力不同的傭兵團。

因為傭兵界的代理公司和分包商都是有自己的情報渠道,也有良好的信譽,大多數傭兵團寧願被他們在中間環節收取不菲的代理費,也好過自己稀裡糊塗去碰雷。

比如米國的黑水國際,既是一家傭兵公司,同時還是世界上最大的傭兵代理商。有米國政-府做後盾的委託任務,他們就自己做。如果是很危險同時又涉及到政-府不方便暴露的任務,就交給其他傭兵團來做。

因為他們有米國cia(中央情報局)的情報支援,所以在情報和信譽方面很有口碑。

現在周文遇到的這位白俄沒落貴族,他可不是很瞭解,也不是很清楚現在公共租界裡白俄僑民的情況,當然要詳細瞭解一番。

其實他心裡是不願意接受這種委託的,就因為對對方的情況一無所知。而這個尼古拉肯定也不會有耐心再等待他去白俄區調查瞭解。

所以,現在哪怕得罪了這個白俄人,他也要從對方口中掏出一些乾貨出來。如果對方不願意,那麼,他寧願不接這個單子。

所以在他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雖然他臉上還是掛著充滿親和力的笑容,但是他的感知已經完全釋放出來,仔細觀察著對方的表情,感受著對方的呼吸和心跳。

只見尼古拉端起茶几上的咖啡喝了一口,然後斟酌著回答道:“之前我跟妮娜小姐介紹過,我曾經是沙皇時期的伯爵,十幾年前,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我們一家輾轉來到了上海。”

說到這裡,他不經意看了周文一眼,又道:“當然,我的孫女是在中國出生的。後來她的父親和母親都病死了,我和我的妻子就承擔起撫養孫女的責任。”

說到這裡,他語調中透出了些許悲哀,聲音也低沉下來。

“可就在去年,陪伴了我四十三年的妻子,我最最親愛的瓦列莉亞也因病去世了。為了消除我內心的悲痛,也為了給我的孫女提供一個更好的教育環境,我決定帶著我可愛的娜塔莎去美國。”

說到這裡,尼古拉從上衣兜中掏出一塊潔白的手帕,擦了擦有些溼潤的眼角。

“對不起,您的遭遇我深表同情。”周文禮貌地安慰了一句,然後靜靜等待著尼古拉的下文。

只是,他已經感覺到,這個尼古拉的介紹雖然不像是在說謊,但是他的敘述中卻是略過了很多的細節。

比如,他說他的兒子和兒媳是病死的,周文不是很相信,起碼不可能兩個人都是病死的。

而且,他說是十月革命爆發後,全家輾轉來到上海,是怎麼個輾轉法?用了多長時間?這些都是謎團。

當然,作為一個有禮貌的人,這時候是不應該問別人家人死亡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