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聊了一會,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劉若蘭又叮囑了李巧兒和紅袖兩女幾句後就告別離開了藥廠。

按照時間來算,南京來的飛機也快要到了。

現在中國航空公司已經正式開闢了南京到太原的客運航線,每週有兩趟航班,而劉若蘭的記者朋友就是從南京直飛過來。

當然,飛機票就是劉若蘭出資了,不然即使是全國有名的知名記者,也付不起昂貴的機票錢。

大約一小時後,一身鵝黃色呢子束腰大衣的劉若蘭,已經婷婷站立在機場的跑道邊,用手遮住刺眼的陽光,看向遠方空中越來越近的銀灰色飛機。

這個時期可沒有什麼安檢之說,接機都是直接在跑道旁邊等待,甚至轎車都停在跑道旁邊的空地上。

飛機還是這個時期最好也是最安全的德國容克ju52中型運輸機。

現在還沒有專門用於客運的飛機,都是用運輸機改裝而來,軍用民用兩不誤。

飛機剛一停穩,就有機場員工推著舷梯跑了上去。

劉若蘭發現有幾個官員模樣的中山裝男人也在跑道旁等待,好像是有什麼政-府官員從南京過來。

看著飛機艙門開啟,幾個中山裝忙不迭地跑上去迎接即將到來的客人。

劉若蘭倒是不急,只是靜靜站在原地等待。

本來這種接機的事情她大可不必親自來接,安排郝老刀他們開車來接就是了,就只是出來散心順路而已。

但是,劉若蘭沒想到的是,今天上午見了紅袖和李巧兒後,難得有些開心的心情卻被飛機艙門當先走出的一人破壞得一乾二淨。

只見此人一身騷包的白色西裝,繫著同樣醒目刺眼的大紅色領帶,大背頭梳理得油光鋥亮,身材中等偏瘦。年級看上去也就三十歲出頭,但是一雙縱慾過度的尿泡眼卻是破壞了他那張長得還算方正的臉龐。

“他?他怎麼回國了?孔世叔當初不是說再也不許他回國嗎?”劉若蘭心裡就是一個咯噔,還有一絲慌亂和羞怒也湧上心頭。

她下意識就救助似的回頭張望。

在她身後幾米之外的郝老刀發現劉若蘭有些慌亂的眼神和發白的臉龐,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平時雍容端莊的自家女主人出現這種有些無助的小女兒態,就知道必然發生了什麼事情。

當下他給幾個手下使了個眼色,就趕緊快步走到劉若蘭身邊,弓腰問道:“小姐可是有什麼事情?”

說話間他還警惕地四處張望了一下,手也伸向腰間。

“走,我們先回去。”劉若蘭鎮定了下心神,輕聲說道。

郝老刀也不問原由,女主人說什麼照做就是了。當下就下意識擋在劉若蘭身前,讓劉若蘭先走向身後的轎車。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他知道女主人是看到飛機上下來人後才出現的反常,那麼即使有什麼危險也是來自飛機的方向。

郝老刀的一系列判斷和動作還算是專業。

要知道,郝老刀他們這一類的保安人員是周文委派江寒去專門訓練過的,起碼的職業技能也算是初步合格了。

就在劉若蘭即將登上轎車之時,一個聲音阻止了她的上車動作。

“若蘭姐,你怎麼在這裡?你也是來接我們的嗎?”隨著這個帶著濃厚江浙口音的清脆聲音傳來,一個西裝短髮的矮個少年急匆匆跑了過來,一把就推開擋在身前的郝老刀,直接來到劉若蘭的面前。

郝老刀猝不及防被人推開,一下就急了,正要上前動作,卻被劉若蘭示意停住。

卻見這個少年一把抱住劉若蘭的胳膊,親熱地說道:“若蘭姐,真沒想到你會來接我們,高興死我了。”

郝老刀這下可就真急了,女主人居然被這個半大小子輕薄,不管劉若蘭願不願意,就要上前將他拉開。

且見劉若蘭勉強笑著道:“令俊妹妹怎麼也來了,真是……好久不見。”

郝老刀這才發現,這哪是什麼半大小子,就是個女扮男裝的假小子。

原來,這個假小子就是孔大先生的次女,歷史上也算小有薄名的孔二小姐。

那麼,剛才在飛機口上的騷包男子,就是曾經給劉若蘭帶去噩夢和羞辱的孔家公子孔令麟。

這也是劉若蘭出現慌亂的原因,就因為這個惡公子當初的禽獸舉動,給那時才是碧玉少女的她帶去了永遠揮之不去的陰影。

這種陰影讓劉若蘭時常會從噩夢中驚醒,會讓她不知如何面對,也不知如何平復這道難於癒合的心靈創傷。

而且她還不能對別人講,也沒法講,這些年來都只能自己一人默默承受。

本來孔大先生當初承諾過,讓孔令麟永遠定居國外,再也不許回國。

劉若蘭想著既然此生再也不見,那就從來也沒有想過再次面對這個惡棍的時候自己應該如何應對。

是上前聲嘶力竭的痛斥,還是視為陌路再也不去理會?

她不知道,也沒人能給她意見和幫助,就是疼愛自己的父親長輩也幫助不了。

因為,就是他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處理。

難道派人去殺了他?

她知道他們不會,按照三大家之間多年的交情和攻守同盟,他們不會為了這種事情輕易結仇開戰。何況他們都認為自己的清白總是保住了,而且弟弟還差點一酒瓶將哪個畜生打成傻子,都是小兒輩不懂事,雙方不至於為了這起衝突就翻臉結仇。

但是他們不知道,這件事給從小都是被家人捧在手心裡的劉若蘭帶來了多大的傷害和心理陰影。

如果不是遇到周文,她都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如常人一樣去談戀愛,去結婚。

但是,她知道遲早要對周文說這件事。

她同時也知道,周文知道了後,也不會對她有什麼不同的看法,反而會倍加小心地呵護她,安慰她。

但是,哪個畜生卻是死定了,不論他逃到英國還是世界上的哪個犄角旮旯,自己的男人一定會想辦法找到他,然後殺死他。

她知道周文有這個本事和能力,不僅僅是聽周文說或是自己看到的,而是她心裡有種明悟,自己的男人跟別人不同,只要他想做,這世上就很少有能夠難倒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