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趕到的是距離最遠的二嘎子帶領的小隊,他們是從二十公里外的地方趕來的,這時才真正顯現出兄弟們數年堅持不懈的訓練效果,雖然在山林中急行軍了十七八公里,他們除了頭上冒著汗外,面色卻是紅潤,不見有多疲憊的樣子。

兄弟們清晨像撒種子一樣散在方圓幾十公里的地方搜尋日軍,現在高小山一聲令下,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內又再次聚合,完全靠著強悍的體能和戰場執行力,在大山中來回穿梭幾十公里如履平地,而且還能馬上就投入戰鬥。

特別是二嘎子所帶的小隊,半天時間來回的路程相當於跑了一個馬拉松,而且還是全副武裝負重行軍。

此時滿頭熱汗的二嘎子卻是目瞪口呆看著眼前之人問道:“陳參謀長,你怎麼在這裡?”

陳萬里看著大家都不解的樣子,笑著說道:“我怎麼不能來?”

一旁的孫大柱有些不耐煩地說道:“書生、妙花教官和山子哥都不在,是不是二嘎子你覺得自己能耐了,有能力指揮俺們協同作戰了?趕緊的,陳參謀長專程趕來指揮,就等你們到了。”

二嘎子這才反應過來,孫大柱說的沒錯,在傭兵團幾個頭頭都不在的情況下,現有的這些小組長有一個算一個,經過這麼些年的歷練,要說指揮水平當然也不能說差,但是要指揮40幾個人包圍並殲滅鬼子一箇中隊160餘人(已經減員二十幾個尖兵),而且自己還要儘量避免傷亡,這就有些差強人意了。

要知道這是在戰場上,可不是平時的訓練,作為指揮官要求的不僅僅是會佈置陣地、火力部署、協同攻擊等等戰術意識,最關鍵是要有敏銳的戰場觀察力和強大的心理素質,善於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捕捉到有利於自己的戰機並迅速做出決斷。

由於高小山一直在日軍分兵的這個中隊後方綴著,需要不斷向伏擊部隊通報敵人的動向,還有一個重要職責就是在戰鬥打響後截住敵人的後路,同時還要兼顧偵查日軍後續增援部隊的情況。

可以說,這個殿後的小隊是這場釣魚行動能否取得最大戰果的關鍵因素,但又是最可能撈不到肉吃的部隊。

高小山自然責無旁貸,這就是山子哥的作風,永遠幹最不起眼但是又至關重要的活,任勞任怨從不猶豫。

至於前面伏擊部隊誰來指揮?高小山可是深知自家幾個兄弟的秉性。

要說指揮能力,不管是孫大柱還是二嘎子、李虎、牛寶幾人,在中原大戰之時就有帶領新兵作戰的經驗,那時隨便一個夯貨都被人家教導師的官兵尊稱為教官,在淞滬抗戰中更是有了單獨帶隊作戰的經驗。

自己不在的情況下,這幾人中的隨便一人也勉強有能力接過指揮權。

反正又不是非要把這個中隊的日軍完全消滅,打殘、擊潰都可以,佔了便宜後跑就是了。

但是,這幾個兄弟都是不讓人省心的,這麼多年下來,個個都練就了一身傲人的本領,雖然大家兄弟感情是日漸深厚,但是要說誰服氣誰,那就只能呵呵了。

比如孫大柱開朗剛猛,二嘎子靈動活撥、李虎沉穩內斂、牛寶外憨內秀,人人優缺點都很明顯,內心裡卻是誰也不服誰,如果硬要讓其中一人指揮,難保會打擊了其他人的積極性。

剩下的其他幾個組長,許大成這貨是被周文帶走了,不然的話就是高小山有時都鎮不住這個騷包。

張曉平倒是很合適,也有這個能力,但是被周文放飛出去了。

馬叔是資歷和年紀都放在這裡,不由這幾個子侄輩的小子不服,但馬叔是太過於老實本分,指揮作戰就少了幾分隨機應變的靈動。

所以,專業的事還是交給專業人員來做,高小山就一個電報把陳萬里招了過來。

現在傭兵團裡誰還敢小看蒙雨庭和陳萬里他們這些留蘇的軍官?

當初蒙雨庭他們剛剛加入的時候,這些眼高於頂的所謂兵王們還敢整點么蛾子,給人家來個下馬威啥的。

現在幾場戰鬥下來,知道人家的厲害了,知道自己不如人的地方了。

軍隊裡就是這樣,戰場就是檢驗一個軍人能力的最好考場,能帶領自己打勝仗的軍官就是好軍官。

你也不想想,就連在兄弟們心中無所不能的書生,也承認在指揮能力上不如這些軍官,而且把幾次戰鬥的指揮權都拱手相讓。

更關鍵的是,人家也不孬不是?

看看在淞滬戰場的幾次戰鬥,哪場戰鬥不是以少勝多?哪場戰鬥不是殺得日軍屍橫遍野而自己傷亡寥寥?那場戰鬥不是酣暢淋淋的勝利?

這就是人家的水平,不服不行。

所以二嘎子馬上面露招牌式的憨厚笑容,呵呵笑著說道:“哪能呢?山子哥要安排大柱指揮,俺肯定第一個不服,但是陳參謀長是什麼人?俺怎麼會有意見,歡迎還來不及呢,只是沒想到陳參謀長居然能及時趕來。”

陳萬里當然知道高小山讓自己來指揮的用意,就怕這些傲驕兵王相互不服氣。

所以他也很給二嘎子面子地笑著說:“我可沒法跟你們比行軍速度,我是接到小山的電報後,騎馬來的。總共只有10匹馬,我只能帶5挺機槍9個人來支援你們。”

說完他就臉色一整,望著幾個小隊長說道:“兵貴神速,咱們就研究一下這場伏擊戰怎麼打……”

……

此時已經是下午4點鐘,矢澤勇樹大尉帶領的第3中隊的日軍已經深入了燕山山脈5公里的位置,為了安全起見,他已經變換了行軍隊形,一個小隊在前方以散兵線搜尋前進,中間則是自己帶著一個小隊拖後200米跟進,拖後的則是之前已經被李虎小隊打殘的第1小隊。

但此時他心裡卻是越來越不安起來。

太靜了,周圍除了春天裡依然凌厲的寒風吹過樹林的聲音,只剩下身邊士兵們沉重的皮鞋踩在雪地上的咔咔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