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人生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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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兩世為人,其實是沒有經歷過大規模戰爭的歷練,在對待生命的態度和認知上,他來自二十一世紀的理念與這個時代從戰亂中成長起來的軍人有著不同的看法,但是從未來全面抗戰的角度出發,他其實知道趙長樹的觀點是有道理的。
整個抗戰期間,中國軍隊是付出了將近200萬年輕生命的代價才獲得了最後的勝利,這還不包括有2000萬平民傷亡的慘烈代價。
可見在14年的日日夜夜裡,中國人民究竟是以怎樣的艱苦卓絕和流血犧牲,築就了偉大衛國戰爭的豐碑?
貧弱國家抵禦強敵入侵,憑藉的只能是誓死堅守、血戰到底的決心和不屈的精神,付出巨大的犧牲是必然的。
如果一味考慮自身的傷亡,反而在戰場上束手束腳、投鼠忌器,時間長了就變成了投機取巧,儲存實力。
在對待戰爭殘酷性的認識上,周文知道是趙長樹這個學長給自己上了一課。
所以他才會同意在時間緊迫的情況下,還在模範旅展開進攻訓練。
與此同時,周文心裡也有一絲隱憂,他看出趙長樹這次是戰意昂揚,鉚足了勁要和小鬼子一較長短。
對於趙長樹這個學長,周文是打心眼裡敬重和喜歡。這個從舊中國軍事院校的鼻祖——保定軍校最後一期畢業的英武軍官,整個戎馬生涯就是一本民國軍閥混戰的歷史書。
他在民國舊軍隊中從下級軍官做起,歷經無數次戰爭,十幾年時間做到一旅之長,憑藉的不是舊軍隊中常見的溜鬚拍馬、阿諛奉承,而是每戰必先,不畏生死,一步步在血與火的考驗中成長起來的。
難能可貴的是,趙長樹雖然成長於舊軍隊,但卻沒有沾染上多少舊軍隊的惡習,他為人剛直不阿,豪爽大度,對上不媚,對下寬厚,作戰勇敢果決,治軍嚴明。
這種人在戰爭中自然就是任何一支軍隊的中流砥柱,但是放在平時,他的直率性格就少了幾分圓滑,難免被小人詬病,為心胸狹隘的上司不容。
正是他的這種性格,以保定軍校畢業的資歷,至今也不過是個少將旅長。要知道到現在為止,當年保定軍校的畢業生,只要還是在帶兵的,起碼也是中將師長起步,更不要說現在的那些軍委會的大佬上將,或多或少都基本和保定軍校有干係。
但是多年的內戰生涯,也讓這位專為戰爭而生的熱血軍官有了些許迷茫,這種打來打去都是同胞相殘、用無數的鮮血鋪就某些野心家爭權奪利道路的模式,讓他感到了身心的疲憊。
所以在中原大戰負傷後,這位還算得上年青的將官一度有些消沉,雖然大帥下野之前看中了這位手下的忠心和能力,委以太原衛戍司令的重任,但此時的他卻失去了往日銳意進取的精神,對麾下的太原守備旅的管理也有所懈怠。
直到再次與周文相遇後,透過與周文的相處和交流,在這個年輕的學弟身上,他找到了一種自己還在苦苦追尋的東西,就是人生的目標。
在認識到不久的將來,中國與與日本必有一戰之後,作為一個職業軍人,一個不願內戰、有心報國的有志之將,他終於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標,就是與小日本轟轟烈烈幹上一場,這才是一箇中國軍人的榮耀和歸宿。
所以他開始振奮精神,再次投入到軍隊的訓練和管理之中,不斷開辦軍官學習班,讓周文他們講解與日軍作戰的戰術和經驗,同時不斷關注國際形勢,為九一八事變中東北軍的懦弱感到羞恥,又為小學弟在淞滬戰場的驚豔表現拍手稱快,只恨自己不能親赴戰場,讓敵寇血染沙場。
這次在周文的幫助下,守備旅改編為模範旅,武器裝備煥然一新,他就嗅到了一絲大戰即將來臨的氣味,他現在已經知道周文這個學弟的能力和本事。
淞滬抗戰前可不見他對自己這個學長透露過隻言片語,不聲不響就帶著自己的省黨部警衛隊上前線去了,害得自己只能在後方乾瞪眼,有力無處使。
周文從南京回來後被趙長樹又是罵又是埋怨,逼得他答應,一定想辦法帶著自己上抗日前線。
趙長樹知道自己的斤兩,別看是個少將旅長,但在晉軍中也不過是個中上級軍官而已,頭上不知罩著多少個緊箍咒,除非是日軍打到了家門口,否則怎麼可能有機會帶著部隊遠赴上千裡去與日本人交手?
但是趙長樹對自己這個學弟卻是充滿信心,自己辦不到的事,周文卻是很有可能辦到,就憑著周文這些年來的表現,每每都是把不可能變成了可能,不僅僅是戰場上屢創奇蹟,而且還深謀遠慮、合縱連橫,不但創下了不菲的身家,還短短几年就建立了各種上層關係網。
別看他跟大帥名義上是上下級,其實已經是合作關係,聽說南京那邊就是憲兵司令對上他也要吃癟,更不要說他與國民軍中高層人物以及和三大豪門的關係。
直到現在,趙長樹有時都懷疑自己是在做夢,就在三年前,在河南一個莊子上遇到的那個睜著明亮的眼睛,向自己不斷好奇打量的少年人,與今天這個已經是中央黨部教導總隊總隊長的年輕上校是同一個人。
還有一個讓趙長樹感覺到不同的是,周文處心積慮將自己的守備旅變成了有著九千多精銳的模範旅,在周文告訴他這個好訊息時,他都以為周文是在和他開玩笑。
以他對大帥的瞭解,平衡才是他馭下之道,怎麼就突然轉了性子,不但是模範旅的人員編制大大超編,武器裝備更是來了個徹底更新,搖身一變就成了當之無愧的中國第一旅。
趙長樹對國內軍隊的編制和裝備是知之甚深,近萬人編制的一個旅,不要說與其它軍隊的旅相比,就是中央軍之外的大多數師級單位都沒有那麼多人數,有些軍閥部隊的一個師甚至只有四五千人,就連炮擊炮都沒有幾門,更遑論什麼施耐德步兵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