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人，為什麼要長大

這些老師都是先天境後期的高手，感應的更清晰，看得更真切、更明白。

楊安那一拳至少消耗了六分之一的氣血！

堪稱殺手鐧！

對力量的掌控運用，遠遠超出淬骨境的武者！

武者，想要一拳消耗自身六分之一的氣血，可不是想做就能做到的。所謂的最強攻擊，也只是氣血之力在體內的運轉，繼而透過身體爆發出最強的攻擊，真正透體而出的力量可是很少的。

否則的話，武者的戰鬥都會變成快槍手，分分鐘就賢者狀態，葛優躺。

能一拳便消耗自身氣血六分之一，需要極高的力量掌控度和至少入微境的武技才可能做到。這樣的招式，便是殺手鐧！

而楊安，一個淬骨境的小子，竟然做到了！

這是楊安的拳法！

而楊安那想都不帶想的反手一劍，更是不可思議，絕對也是入微境的劍技，簡單直接、乾淨利落，沒有絲毫多餘的動作，恍若人劍合一！

這是可怕的劍道天賦！

……

戰場之外的看臺上。

齊源和周睿已經驚駭地站起身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齊源雖然早就感覺到小少爺不一樣，但也只是認為小少爺的天賦潛力強，從來沒覺得小少爺的戰力會強。畢竟，楊安才突破到淬骨境，晉升速度逆天，但氣息並不強，戰力肯定有限，尤其是武技方面，恐怕壓根沒時間打磨。

但現在……

而周睿同樣震驚，她比齊源的感觸更深，早就斷定楊安不簡單，可也沒想到強到如此境地。

看臺的另一側，一名打扮的像是書生般，手拿摺扇，看起來風流倜儻，相貌也極為英俊的老生，之前還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此刻目光卻是變得極為陰沉，手中的摺扇如同凝固，冷冷地注視著戰場中的楊安。

這老生，便是鍾鉉、武飛兩人嘴中的辰機少爺，白雲城辰家嫡系之一。

……

“婉兒，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楊安嘴角勾起一抹溫暖的笑，凝視著一開始便向他快速靠近，但卻尚未來得及出手便驚呆在原地的穆婉兒。

“小，小少爺……”

穆婉兒聲音顫抖。

“別叫我少爺，我可沒你這樣的貼身侍女。”楊安收起笑容，目光不屑地說道，凝視著穆婉兒，眼神越來越冷漠：

“你想變強，想成為武者，想改變命運，都很好！我偷偷把我的月例以及爺爺、大伯、二伯平時給我的丹藥，絕大多數都給你用。只要你需要，哪怕我自己不用，都滿足你！

你晉升淬骨境，天賦驚人，爺爺想讓你成為我媳婦，你不願意，脫離楊家，我也不會怪你。畢竟，我傻，不是嗎？

可你投奔的是辰家，跟我楊家處處做對的辰家！

所以，我只能跟你劃清界線，再無瓜葛。但我依舊不怪你！畢竟，在清水縣也只有辰家更值得你投靠，也只有辰南，你才覺得配得上你，對不對？

可現在，白雲城辰家，在這白雲學府，如何對我楊家的，你難道不清楚？六年前楊家但凡到白雲學府的弟子，沒有一個迴歸！如今，白雲學府六個年級，六年時間的積累，楊家弟子卻是背叛的背叛，死的死。都是‘意外’的死，可不可笑？白雲學府的規則，真！的！很！好~~~~我，很喜歡！”

楊安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帶著嘲諷的笑，目光忽然掃視周圍凝立的老師。

可笑，是的，非常可笑！

就因為他們平庸，他們不起眼，“意外”的死，沒有人追查真相，死了就死了，無人問津。誰會因為那些無足輕重的弟子，去追究白雲城大家族辰家天才弟子的責任？

意外不是嗎？

沒證據不是嗎？

弱者就要被欺凌，死，也是活該！

“而現在，你竟然隱藏全副武裝的三品法器一套，想要給我一個‘意外’的死！呵呵……”

楊安笑的很冷，漆黑深邃的雙眸，充滿慘然。

彷彿染上一層血色！

楊靜忽然哭了，阿虎哭了，蘇明惠也哭了……

就是蘇明哲都咬著牙，抬頭望天。

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楊安對穆婉兒有多好，所以他們更清楚，楊安說出這番話，該是怎樣的心痛。

穆婉兒緊咬嘴唇，死死凝視著楊安那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此刻又讓她感到莫名心悸和陌生的帥比臉。

心中更是驚駭，楊安怎麼發現她擁有一套三品法器的？！

而諸多在場的老師，也均是皺眉，神色難堪。

有人想要上前說什麼，但卻被古川南冷冽的目光制止。

“抱歉，你，真的噁心到我了。但我依舊給你讓我‘意外’死的機會！來吧，一套三品法器又如何？接我一拳！放心，我不會殺你，也不敢殺你，這麼多老師看著，怎麼可能有‘意外’呢？！”

楊安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冷冽，周身氣息越是越來越強。

一步步向著穆婉兒逼近。

“楊安，你胡說八道！婉兒，還愣著幹什麼？！”

早已趕來的辰南，這一刻怒火升騰，對著穆婉兒大吼道。

“滾！”

楊安看到沒看，隔空一拳轟出，血色拳芒，呼嘯而出，相隔數米的距離，辰南竟是無法避讓，臉色瞬間煞白，呆愣地，似乎被拳意禁錮，“嘭”的一聲，伴隨著辰南驚恐的慘叫，倒飛而出，滾倒在白骨堆中，像條死狗。

兇悍！

霸道！

強勢！

哪怕諸多圍觀的老師都是駭然。

更是震驚楊安對力量的控制！

他們相信，不管是之前清水縣辰家的兩名弟子，還是鍾鉉和武飛，亦或是此刻比鍾鉉兩人還遠遠不如的辰南，楊安絕對能做到碾壓性的一擊必殺。

但幾人均是傷的恰到好處的重傷不致殘！

一個可以是巧合，連續幾個都是這種恰到好處的重創，怎麼可能是巧合？

是精準的控制！

這也是古川南等老師沒有阻止的原因！

畢竟，這是所謂的規則之內的！

當然，還有一點最大的原因，便是楊安之前那充滿嘲諷的話！

“接我一拳。”

楊安周身氣血沸騰，黑髮飛揚，繼續一步步向著穆婉兒逼近，每前進一步，氣息便增強一分。

穆婉兒死死地凝視著楊安，淚水卻是不受控制地流出。

“嗡！嗡！嗡！”

三品內甲的氣息綻放，三品烈焰拳套的氣息綻放，三品戰靴的氣息綻放。

穆婉兒的氣血也是轟然爆開，在三品法器的符纂作用下，駭人的氣息，沖霄而起！

楊安眼神深處，忽然不可察覺地閃過一絲疑惑，本還要繼續蓄勢的他，卻是在這一刻，陡然出手！

“嗤！”

楊安一拳轟出，空氣都彷彿被撕裂，血紅的拳芒，攜帶著滔天的威勢，如同咆哮的怒龍，將穆婉兒籠罩，轟然爆發！

穆婉兒流著淚的眼，湧現出一抹茫然，周身力量瘋狂地湧向烈焰拳套，一拳迎向楊安的拳芒。

“轟隆——！”

一聲驚天爆響，沒給眾人時間猜測孰強孰弱，結果便已揭曉。

所有人，都驚駭地看著緩緩收拳的楊安，以及倒飛出去，滾落在血泊之中的穆婉兒，那噴起的血箭，那翻滾在白骨血汙中卻硬是連慘叫聲都沒發出的身影，讓眾人久久無聲。

倒在血泊中的穆婉兒，眼神茫然，彷彿呆滯，慘白的臉色，被鮮血染滿，渾身腥臭的血汙，躺在白骨腐屍之中，一動不動。

然後……

她竟然笑了！

大顆大顆的淚珠滾落，笑的卻是燦爛無比。

可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卻是那麼的悽然……

這是身心都遭受到暴擊，精神失常了嗎？

不得不說，穆婉兒清純漂亮的臉蛋，以及那股溫婉的氣質，很容易挑起男人的憐愛之心，尤其是如此悽慘悲涼的處境，更是讓不少人同情，看向楊安的目光出現變化。

尤其是女生，更是臉色發白……

楊靜，靜靜地看著，看著楊安一拳將穆婉兒打飛，將其重傷，她看到了穆婉兒的茫然，看到了穆婉兒流著淚的悽然的笑，以及彷彿傻了般的呆滯，一時間，竟是……

再也恨不起來。

幼年的一幕幕浮現在楊靜的腦海。

穆婉兒乖巧的模樣，歷歷在目。雖是同齡，她和楊安、蘇明惠玩耍，穆婉兒卻是靜靜地陪在左右，服侍著他們；一次次，因為別人叫楊安傻子，穆婉兒跟別人打架，臉都被抓花不知多少次……

若是……她沒變，該多好？

可惜沒有若是。

蘇明惠更是撲到楊靜的懷裡，“嗚嗚”地哭著，不知為何哭，為什麼要哭，就是心痛，好痛！

人，為什麼要長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