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燏在一眾人的簇擁或監視下到達皇宮內一個極為奢靡的房間,房間內金玉滿堂,就連浴室前踏腳的地毯,也鑲嵌了耀眼的金絲。

這是要把她養成籠中雀的意思嗎?

緋燏心中有些想笑,她回頭看著跟著她走進來的雪清河,倒是有些好奇。

“我不明白為何殿下會喜歡我。”

雪清河笑了笑,露出必然的神色:“喜歡優秀又漂亮的女子是最正常的事情,更何況我羨慕你,一直在做我想做的事情。”

緋燏更加疑惑:“做什麼?”

“做你自己。”雪清河的聲音輕飄飄的,隨後又像是覺得差了什麼,補充問道:“緋燏,我很好奇,你真的被規則束縛過嗎?”

他這個問題問得沒頭沒尾,緋燏也從不覺得雪清河是被束縛的人,可現在,她也只是回答道:“肯定是有的,誰不會呢?”

“那我希望你不受任何束縛。”

雪清河向前一步,摘下手套,似乎是想撫一撫緋燏的臉頰,猶豫片刻後,便伸手揉了揉緋燏的髮絲,眼中流露出叫人看不懂的複雜情緒,半晌以後,他才繼續補充:

“這些天你就待在此處養傷,婚禮的事,我會安排。”

他說完這句話便離開了,緋燏坐在碩大的床鋪上,撫摸著高貴柔軟的床單,眼眸微微顫了一下。

這裡以後要躺兩個人。

她感覺有些奇怪。她也不是沒和人一起睡過,小時候樓高會哄她睡著後再離去,和同學或者獨孤博外出森林歷練時也是躺在同一片草地上,但是這和那些情況都不一樣。

帝天告訴她,她是神的夥伴,即便是去了記憶,但和她相關的東西,都會多一絲神性,和她長期待在一起,也會對神意有多一分的領悟。

雪清河會想要成神嗎?

緋燏不知道,她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不想成神。

她和帝天都是在幾十萬年的時間裡都執著成神之人,可如今她失去了過去幾十萬年的記憶,還作為一個人類從小成長到大,單單現在來看,她並沒有想要成神的慾望,她現在最大的期望就是坐上權力巔峰,罩著鐵匠協會胡作非為。

緋燏在這間屋子住了下來。

第二日,在雪清河的授權下,一群女僕湧入房間,換下了緋燏一身冒險專用的粗布衣裳,為她穿上了滿是珠光寶氣的貴女裙裝,還將她的紅髮挽成待嫁專用的髮髻,在髮間插入了各式各樣的精緻髮簪,重得緋燏腰都有些難直起來。

確實是女孩子都喜歡的珍貴寶石,但是緋燏是在鐵匠協會長大的女子,這些寶石在她眼裡是稍微貴重些的鍛造材料,貴重到緋燏用了渾身的力氣才忍住沒有將這些寶貴的鍛造材料從頭飾上扣下來。

緋燏在房間裡被悶得難受,睡覺時還被床頂的黃金床罩閃得睜不開眼。

煩悶之際,緋燏想要到外面走一走,可卻被門口兩個拿著劍的騎士給頂了回去。

那騎士對緋燏冷冷地鞠了一躬,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抱歉,殿下有令,婚禮結束前,您不能離開。”

緋燏露出嘲諷的笑容,說道:“我要回史萊克學院任教。”

那騎士油鹽不進:“抱歉。”

緋燏笑得更加譏諷:“即便我要回天焳閣?”

騎士依舊堅定著自己的態度:“抱歉。”

緋燏站在門口,優雅地整理著自己的髮鬢,拉長了音調:“真是有趣的。他才對我說,不希望我受任何拘束,如今還沒結婚,他就想拘束我了?”

騎士對她行了一個騎士禮,尊滿臉尊敬:“請您忍忍,過了婚禮,殿下一定會對您好的。”

現在就迫不及待地約束著她,還能期待他日後能對她有多好呢?

緋燏理了理自己手上的三枚鴿子蛋鑽戒,倒是往後退了一步:“那我不出皇宮,帶我去見陛下。”

兩個騎士對視一眼,似乎是思考了一會,才勉強同意了。

緋燏在兩個騎士的帶領下來到了雪夜的房間,隨便找了個理由將二人驅趕了出去,獨自一人留在了雪夜的寢宮。

五年不見,雪夜大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著,他躺在碩大的床上,沉沉地睡著,眼底還有濃濃的青紫色。

緋燏朝門外看一眼,確定沒人監視著裡面,她才走到雪夜大帝跟前,用手按著雪夜大帝的喉嚨,腹中那顆丹珠運轉,與雪夜大帝的氣相互結合。

不過一會,她就莫名感覺到了好幾股熟悉的氣息,似乎是很多不同的毒素結合在一起,不斷地摧毀著雪夜大帝的身體。

緋燏慢慢垂下眼眸,努力用自己的丹珠引出雪夜大帝體內的那幾種毒素。

也不知過了多久,緋燏的手底下傳來了沙啞的聲音:

“清河……”

緋燏微微顫了顫眼眸,立刻低頭,努力聽著雪夜的聲音。

這一次她聽清楚了,雪夜說的是:

“清河……”

緋燏立刻半蹲在床邊,輕輕搖了搖雪夜的手,說著:“陛下,我是樓緋燏。”

“緋……燏?”

雪夜嘶啞著聲音,渾濁的眼珠子微微轉了轉,看向緋燏,仔細辨認了一會,卻還是閉上了眼。

這個情況比緋燏想象的還要糟糕,她還想再說些什麼,門卻被推開,雪清河那雙眼睛流露出讓人不寒而慄的冷靜,卻又在下一刻赫然融化成笑意:

“你怎麼在這裡?”

緋燏迅速收起丹珠,恢復了一個準媳婦該有的擔心神色,微微嚴肅地問道:“即便您父親病成這樣,您也不願意請獨孤先生前來醫治嗎?”

雪清河輕飄飄地看了雪夜一眼,緩緩道:“父親只是到了風燭殘年之際,並非中毒,毒鬥羅已經來過幾次皆無法讓父親痊癒,如今再前來也無濟於事,清河認為,無需勞費毒鬥羅跑一趟。”

他的態度實在是冷漠,緋燏的眼眸閃了閃,道:“我還以為太子是不想讓我看到什麼人呢。”

她說完這句話,四周的空氣似乎一下子就凝滯了下來,雪清河的目光死死凝在緋燏臉上,一步步上前,緋燏感到有些不適應,也不自主地往後退著,直到背後抵上了床柱,她才被迫停下。

雪清河低頭,毫不費勁地停在了緋燏耳邊,獨特的嗓音如惡魔般響起:“你說的沒錯,那些覬覦我妻子的人,我都不喜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