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有你在我不怕

相思斷腸紅的藥性在眾多仙草之中也屬於拔尖水平。

即便這株花中之王的主要作用並非提升魂力，而是完善根基，用在比比東這種本就天賦出眾的魂師身上，依然取得了絕佳的修為提升效果。

再加上蘇誠利用冰火兩儀眼中的各類輔藥，進一步催化了相思斷腸紅中的沉澱藥力發揮，一年時間過去，比比東足足提升了七級魂力，在挑戰唐昊之前突破到了魂聖層次。

此時兩人正在天鬥帝國以南邊境處的一個小公國內。

蘇誠站在遠處，看著正在激烈交戰的兩個人，心中若有所思。

比比東的資質果然不凡，不僅僅是修煉，就連在殺戮和戰鬥方面，同樣堪稱無師自通。

在對敵手段上，她的性情也和千仞雪截然不同。

她不會講究什麼騎士精神，更不會心慈手軟。

既然下定了決心要分個生死，便不再考慮戰鬥方式是否公平。

說實話，若非她自幼便被武魂殿收養，以她的情況，墮落成邪魂師怕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死亡蛛皇與噬魂蛛皇的武魂組合，簡直就是天生的邪道苗子。

比比東這段時間裡的表現蘇誠全部看在眼裡。

在狙擊唐昊之前，她曾花費了一段時間瞭解了對方的具體情況。

這一點並不難做到。

雖然以唐昊唐嘯兩人的實力，常人想要跟蹤非常困難。

但他們一路上幾乎不曾掩藏行蹤，行為習慣也早就暴露在了很多有心人的眼中。

只是天下誰人不知昊天宗的威名，看在兩人背後天下第一宗門的面子上，縱使心懷惡意，也不敢真的藉此機會對這兄弟二人下手。

比比東還知道，如今的唐嘯唐昊兩人組如今也已經變成了三人組。

除了出身昊天宗的兄弟二人以外，還多出了一個魂王高階修為的女子陪伴在兩人身側。

而從唐嘯的情況來看，此人距離突破魂鬥羅已經不遠，一年半載之內便可晉升。

她原本的計劃便是想等對方突破，那顯然會是個更好的襲擊時機。

但已經來不及了，一年的期限即將來臨。

無奈之下，只能退而求其次，先趁著唐昊落單的時候將其擊殺。

這時，蘇誠忽然心中微動，向遠處瞥了一眼。

唐昊的援兵來了。

果然，下一刻兩個小點便出現在了視野範圍內。

“昊弟！”

伴隨著一道雄渾的呼喝聲，其中那個身材雄壯的男子向比比東和唐昊兩人的戰場處疾馳而去。

另外一個氣息微弱不小的纖瘦身影速度顯然比前者要慢了一籌，但也向著相同方向趕去。

原本三人是在星斗大森林中修行歷練，今天唐昊像往常一樣，來到城市中採購一些日常用品，結果就一去不回。

兩人久候不至，心中擔憂便前來找尋，在感受到唐昊狂暴的魂力波動後，立刻覺察到這邊有意外發生。

正在激烈戰鬥的比比東和唐昊兩人，此時也聽到了唐嘯高呼的聲音。

唐昊頓時心中一喜。

他倒是並不覺得對方能把自己如何，但兩人交戰至今，他確實感受到了極大的壓力。

有了唐嘯壓場，他就能夠毫無顧忌地放手一搏，自然放鬆和興奮了不少。

如今的唐昊，還沒有學習大須彌錘的資格，縱然用出了昊天真身，依舊都被壓制在了下風，這是自他出道以來從未有過的事情。

而且對面這個看上去漂亮得不似凡人的女子，年齡似乎比自己還要小上許多。

這讓一直心高氣傲的唐昊如何能夠接受？

雖然這場戰鬥在蘇誠的要求下，比比東沒有像往常那樣戴上面具，唐昊也並不認識她。

過去在武魂殿擔任聖女時，因為千尋疾的看管，比比東極少在公開場合露面，戰鬥更是幾乎沒有，所以她的武魂情況並不為人所知。

比比東聽到唐嘯的聲音後先是一驚，隨即便立刻覺察到了唐昊的狀態變化。

心中一橫，死亡蛛皇的獸魂真身全力催動，雙眸之中紫光燦燦，有若實質的精神力凝聚成線，不顧反噬地直刺向了唐昊額心。

作戰的這段時間裡，比比東已經發現了，唐昊那古怪的領域雖然對敵我雙方心志影響極大，但對方並不能極好地掌控這重領域。

尋常戰鬥時，這重領域對他而言無疑有著很強的加持效果，可如今生死決戰，任何一個失誤都可能因此而擴大無數倍。

當唐嘯聲音傳來時，唐昊一直緊繃的心神出現了片刻鬆弛，這個機會瞬間便被比比東抓住。

下一刻，絲絲鮮血同時從比比東的眼耳口鼻等七竅之中湧現出來。

但相比她受到的反噬，這突如其來的精神重創，卻直接讓唐昊眼前一黑，失去意識般地停下動作，身形向下墜去。

長矛般的蛛腳上幽光閃爍，毫不留情向前刺出。

“刷！”

伴隨著劇烈的破空聲，附帶劇毒的蛛矛瞬間便將唐昊心臟刺穿，劇毒混合著血液在他後心噴灑而出。

“不要！”

“你敢！”

說話間，一柄巨大的昊天錘如小山般向比比東砸落下來。

蘇誠身形一閃便來到比比東身畔，伸手一攬，接住對方因為魂力見底而散去武魂真身的嬌弱身軀。

沒有動用武魂，只是抬臂一斬稍稍阻隔了唐嘯攻勢，隨後便帶著她迅速撤離了此地。

蘇誠沒有去管地上氣若游絲的唐昊，也沒有補刀的想法。

被武魂真身狀態下的死亡蛛皇蛛腿刺穿心臟，劇毒混入血液之中，沒有當場死亡，也只是因為魂力強大罷了，絕對活不了的。

“怎麼樣，沒有讓你失望吧？”比比東靠在蘇誠懷中，低聲呢喃道。

直到此刻，她還頭痛欲裂，雙耳之中嗡嗡作響，眼前陣陣發黑。

“你先不用說話，吃過藥以後好好調息。”蘇誠沉聲道，“你的精神力運用還太過粗淺，不及時調理會損傷根基。”

說著伸出另一隻手，在懷裡取出蘊養精神力的藥劑，遞向對方。

比比東卻沒有伸手去接，只是抬起手臂摟住蘇誠，“沒關係，有你在我不怕。”

蘇誠聞言一怔，低頭看去。

就見此時比比東的俏臉之上一片蒼白，唇角似乎還隱隱帶著一絲笑意。

她也沒有按蘇誠所說，去凝神調息恢復識海，反而繼續向他的懷中靠了一靠。

大概是精神力與魂力消耗過大的緣故，此刻的她也沒了這一年來逐漸展露出的那絲陰狠冷厲，像是一下子變回了曾經那個柔弱少女的模樣。

“你還沒說，我剛剛的表現如何呢。”

近乎撒嬌般的輕喃聲，聽得蘇誠心尖微微一顫，下意識將目光移開。

“很好，非常好。”他低聲道，“唐昊實力非同一般，他的武魂剛猛霸道，在正面碰撞中對你還有些剋制。但你充分利用了自身的優勢，使其輕敵，然後在關鍵時刻用出殺招，這種戰鬥智慧是常人所不及的。”

事實上，相比於千仞雪那種戰鬥心態，蘇誠更加欣賞比比東無所不用其極的手段。

也許論及心性堅韌，以及絕境中的處理，她要弱上一籌，但只從生死對決中的心態看，比比東這種想法才是最佳選擇。

“我的武魂真身，很難看吧？”比比東又低聲問道。

蘇誠從她的話語中好像聽出了一點什麼，沉默片刻後才回答道：“不難看，比我好多了。”

“只要你不嫌棄就好……”

比比東這才合上雙眼，開始調息整理起了凌亂不堪的識海。

另外一邊，感知中唐昊的氣息已經接近消散一空，唐嘯也只能眼看著蘇誠和比比東兩人離開，和阿銀兩人迅速落在唐昊身旁，皆是一臉驚慌之色。

他伸出手掌緊緊握住唐昊，不斷傳輸著魂力過去，語氣有些慌張，“三妹，你有沒有什麼辦法？”

阿銀沉默著喚出了藍銀皇武魂，不斷施展著一道道治療魂技，但這顯然無法阻止唐昊一步步走向死亡。

死亡蛛皇武魂的品級極高，毒性更是強到離譜。僅是觸碰都有危險，別說如今將毒液直接大量注入了唐昊的血液之中。

縱使阿銀能夠修復對方心臟上的創傷，對這些劇毒卻也完全束手無策。

除非她現在立刻選擇以命換命，憑藉她藍銀皇本體的生命層次與自身屬性，說不定還能有機會救唐昊一命。

不過現在幾人剛剛認識不久，雖然稱得上是好友，卻顯然沒到生死相托的地步，她也不會想到以自己的生命來換對方存活的一絲可能性。

阿銀平日裡明媚的雙眸此刻黯淡失色，眼中淚光閃爍，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隨著時間一秒秒過去，唐昊氣息終於完全消散。

唐嘯雙眼之中滿是絕望，臉頰之上涕泗橫流，咬牙切齒地嘶吼道：“那兩個人到底是誰？！”

“為什麼不去城市中居住？”比比東此時臉色仍然有些蒼白，但相比之前已經好上了許多。

她站在一棟簡陋木屋旁，表情有些疑惑。

這間木屋，是蘇誠剛剛隨手搭建起來的臨時住所，兩人此時正身處於星斗大森林之中。

“昊天宗的這兩個人你現在也有了不少了解。”蘇誠一邊拋撒著驅逐蚊蟲與低階魂獸的藥粉，一邊解釋道：“唐嘯與唐昊不同，他更為理智。現在他已經將我們視作了生死仇敵，勢必不會掉以輕心，定然回返昊天宗找尋救兵。繼續待在城中，萬一發生意外不好撤退。”

“那又如何呢？昊天宗老祖宗唐晨下落不明，如今只有唐天一個封號鬥羅，不可能輕易離開宗門。就算那些長老們出手，也只是魂鬥羅級別的魂師，對我們造不成太大威脅。”

“不，不是我們，而是你。”蘇誠淡淡道，“我是不會出手的。”

將藥粉佈置完畢後，他回身來到木屋前，“否則我之前為什麼讓你以真面目示人，剛剛又為何不展露自身實力而且放走唐嘯，就是為了讓他去搬救兵，然後來追殺你。至於後續昊天宗的援兵們，也都是留給你去處理的。”

“……你跟昊天宗到底是有什麼仇怨？”比比東聞言臉頰輕輕抽動了一下。

“我跟他們沒有仇怨。要殺唐昊，也是因為某些特殊原因。”蘇誠笑了笑，開啟屋門示意對方進來休息。

等比比東在屋中坐好以後，他才繼續說道：“不過後續的安排，卻是為了磨練你，沒有什麼險境是比被更強者追殺更好的鍛鍊了。當然，有我在一旁照應，估計起不到最佳效果。但若是到了必須靠我出手的時候，你的修煉也就到此為止了，咱們到時直接返回武魂殿便是。”

說到這裡，蘇誠從懷中取出一冊手稿遞了過去，“雖然你今天只殺了唐昊一人，但表現確實相當不錯，這是給你的獎勵。”

“這是什麼？”比比東接過手稿好奇道。

“這是我這些年來研究出的一種修煉功法，能夠大幅提升你的修煉速度，你可以用來修煉。”

“修煉功法？”比比東愈發驚訝，“是能幫助魂師主動吸收世間魂力的方法嗎？”

這種東西連武魂殿都沒有。

“你剛剛說這是你自己研究出來的？”

“沒錯。其實這卷功法還有純化血脈提升武魂的效果，不過對你來說就沒什麼作用了。”蘇誠隨口道，“我的先天魂力等級很低，正是因為功法的幫助，才讓我的武魂一步步得以蛻變，達到現在的程度。”

“你說什麼？！”比比東愕然抬頭看向蘇誠，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著，“你不是先天滿魂力？”

“當然不是。”蘇誠啞然笑道，“你當先天滿魂力是什麼？這麼容易就能見到。就算是有，也大都出身名門，你這類情況少之又少。”

“你的先天魂力等級是多少？”比比東怔怔看著他，眸中閃過一道異彩。

“不到一級。”蘇誠想了想，也沒有多做隱瞞，直接將其說了出來。

以比比東的性情，也不是在意這種東西的人。

而且現在她的學識也已經不算淺薄，想來能夠明辨是非。

“第二武魂的修煉難度非同一般。”蘇誠繼續說道，“如果你不能達到我的下一階段要求，噬魂蛛皇你也不要去練了，練也是死路一條。”

現實世界的比比東，是因為有羅剎神力在身，才能夠安然無恙地為第二武魂附加一個個萬年甚至十萬年魂環。

但如果沒有神考的加持，她為第二武魂附加高年限魂環的結果大機率是肉身無法承受屬性的持續暴增，最終爆體而亡。

“你的身體素質絕對無法承受第二武魂帶來的壓力，就算吸收魂骨也仍然不夠。”蘇誠警告道。

“除非你選擇為噬魂蛛皇附加低年限魂環，否則最後必然肉身崩潰。但如果你吸收低階魂環，等到了封號鬥羅之後，你實力的提升速度必然大幅放緩，甚至說不定數十年也難以提升一級。”

說到這裡，蘇誠向她手中書稿點了點頭，“你手中這本，只是先天功的第一卷。等你解決了昊天宗的追殺問題以後，我會再傳授你第二卷，到時你自然就有了提升身體素質的辦法。

“到了那個時候，修煉第二武魂對你來說將不再有任何問題。

“另外，這卷功法你也暫時不能將其傳於他人。這兩點你做不到的話，我是不會將後續功法教給你的。”

“先天功？”比比東伸出手指輕輕摩挲著手中的一摞紙張。

“不錯，以後天補先天，我給它起名為先天功。這裡面，不僅包含了魂力的修煉，血脈的純化，還包括了肉體的提升與靈魂的凝聚，是我一生知識的精華積累。不過這部功法我本身也還沒有將其全部完善，對除我本人以外，其他先天資質較差的人作用差上一些。倒是你，因為資質本就超凡脫俗，修煉起來應該會有相當不錯的效果。”

“一生知識的積累……”比比東抬起頭來，目光灼灼地看向蘇誠，“這麼珍貴的東西，你願意就這樣教給我？”

蘇誠被她熾熱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轉身向屋外走去，“我們之前有過交易的，你忘了嗎？”

“交易嗎？”比比東注視著他離開木屋的背影發了會兒呆。

隨後重新低下頭，輕輕撫摸著手中紙張，忽然低聲笑了起來。

這一剎那的風情，似乎能把整個房間照亮，“只有你自己覺得那是交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