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教官被撲倒的時候,魂都已經嚇飛了,此時他也完全沒有了力氣,三娃標準的擒拿手法瞬間就鎖住了他的手腳,他一顆心已經涼成一坨冰塊,唯一能做的就是艱難地扭轉脖頸,想在死之前最後看一眼這方天地。

這一轉頭不要緊,卻是突然看到一個軍官提著槍正弓腰小跑過來,嘴裡問道:“曉平,什麼情況?”

張曉平還來不及說話,周文就聽見被三娃控制住的那個乞丐哭叫起來,“周教官……周教官救命啊!”

周文大感意外,自己認識形形色色的各種人多了去了,可就是不認識乞丐啊。

三娃看見這個乞丐認識周文,手上不覺就放鬆了力道,卻不知這個剛才渾身已經軟稀鬆的乞丐,不知從哪裡冒出了一股力量,一下子就掙脫了三娃的雙手,連跪帶爬地來到周文面前,一把抓住周文的褲腿就哭嚎起來。

“周教官……周教官救命……我……我投案自首。”

周文其實已經看出這個人渾身稀軟,實已經到了精疲力竭的程度,所以就沒有任何動作,不然以周文的身手,怎麼可能會讓他輕易抓住自己褲腳。

周文看了半天這個眼淚鼻涕糊一臉的乞丐,想了半天也沒想起這人是誰,於是就開口道:“你到底是誰?好好說話。”

祁教官這才反應過來,確實是自己認識人家,人家可不認識自己。

當下趕緊解釋道:“周教官,我是祁寶華,就是當初在軍校向日籍教官洩密,鼓動他們來找您鬧事的祁教官。周教官,求您大人大量,救我一救。”

周文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此人就是那個畏罪潛逃的炮兵教官。

特麼的,這個為一己之私,就膽敢陷害自己的小人,現在居然還有臉來求自己救命?

就在此時,後面呼喊著追來的十幾個黑衣漢子也越來越近,周文看出後面這些人個個都是氣喘吁吁,汗流浹背,看樣子跑的距離不算短,心裡感嘆不已,這個祁教官求生的慾望還真不是一般強烈,你特麼一個乞丐居然把那些看上去都是精壯的漢子差點沒累垮。

周文轉身對張曉平使了個眼色。

張曉平帶著三娃和另一個隊員就走上前去,對著那些黑衣漢子大聲道:“軍隊執行任務,閒雜人等不得靠近,再過來就開槍了。”

遠處的這些漢子自然不敢再往前走,都站在原地彎腰扶著膝蓋大口喘息著,嘴裡大罵這這個姓祁的不是個人,你特麼幾天沒吃頓飽飯還能跑這麼快,讓你吃飽了豈不是要飛上天?

其實那些黑衣大漢已經遠遠看見幾個當兵的把那個姓祁的拿下了,只是追了那麼遠的路,眼看就要到手的鴨子飛了,心裡自然不甘,同時還存著一絲僥倖心理,看看能不能矇混過關。

於是,那個被陸二稱為老六的黑衣漢子就開口叫道:“長官,這個乞丐搶了鎮裡的東西,還請長官們把他交給我們,給鎮裡的鄉親們一個交代。”

回答他的只是一聲清脆的槍聲。

“砰!”

所有黑衣漢子都被嚇了一大跳,只見那個年輕上尉軍官只是隨意地抬手一槍,老六頭上的氈帽就應聲而飛,而之前在他們心目中以敢打敢殺著稱的狠人老六,此時卻是臉色寡白,目光發直,渾身上下都打起了擺子。

開玩笑,任你平時在街頭碼頭如何驍勇鬥很,只要是沒經歷過戰爭的人,親身體會到一顆子彈擦著頭皮飛過的那涼颼颼的感覺,就是神仙也會尿。

只是一個剎那,馬上有人轉頭就跑,就連屁都不敢放一個,一人帶頭眾人跟隨,瞬間十幾個黑衣大漢以比剛才追人還快的速度往牛街鎮亡命狂奔而去。

這下他們終於明白剛才那個姓祁的為什麼餓著肚子還能跑那麼快了,為了保命,誰特麼沒點兒潛能不是?

此時原地就只剩下那個還在哆嗦得厲害的老六,不是他不想跑,而是兩個腿一直抖得跟篩糠似的,想動都動不了啊。

而且現在他才真正明白什麼叫狠人吶,都特麼的不跟你逼逼,抬槍就打啊,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人狠話不多?

這一刻他是真怕了,可惜的是雙腿就是不爭氣,想邁一步都不行,望著那個軍官的眼中全是求饒之色,嘴角哆哆嗦嗦,半天說不出句話來。

只見那個年輕軍官卻是看都沒看他一眼,轉身提槍就走,他身邊的另一個軍官單手就像擰著只雞一樣將那個姓祁的提在手中,似笑非笑地忘了他一眼,也是轉身走了。

老六眼看著幾個軍人在前方彎道處消失不見後,才慢慢感到腳上又生出了些許氣力,剛才一片空白的腦闊子才回過神來,當下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大口喘息起來。

等到老六終於緩過氣,開始慢慢往回走去,但是一路上腦海裡都是剛才打飛自己氈帽的那一槍,想著只要那個軍官開槍時隨便抖動一下,自己怕是早去找閻王爺報到去了,這是從鬼門關上走了個來回啊!想著想著,身上冷汗再次流了出來。

老六快走到鎮子的時候,這才想起那些鳥獸散的同夥,不禁破口大罵起來,正罵得起勁的時候,就看見陸二陰沉著臉,帶著所有人都走出了鎮口。

老六趕緊迎了上去,就想向陸二告黑狀,撒那些不仗義之人的爛藥,卻見陸二伸手止住了他說話,開口說道:“快回去,這事兒要馬上上報。”

陸二自從得到先跑回來的那些手下報告後,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那個姓祁的居然被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軍隊給救了,就說明他很快就會把宋處長的事捅出來,雖然陸二不知道是什麼事,但是宋處長僱兇殺人這一條是沒跑了。

這可是性命攸關的大事,宋處長沒跑,那他這個被僱的兇手更是跑不了,現在當務之急是先趕緊向宋處長報告,至於以後的事,自己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怕是要先去那裡躲上一躲才是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