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賤人在後山!我看到人了!”

“追,大家快拿上傢伙跟我追啊!”

“不能讓她跑了!敢放火,扒了她的皮!”

正回憶著來時路的蘇青青,耳朵忽然又被現實的喧譁吵醒。

她回眸望去,只見身後影影綽綽全是拿著農具滿目猙獰追過來的人。

顧不得再想其他,哪怕餓到腿腳發軟了,蘇青青也不管了。求生的本能令她再一次爆發出無窮體力,向著大山深處不斷奔去。

她絕不要被這一群野蠻的土著抓住,不自由,毋寧死。

就在她的胸腔因為死命奔跑而要缺氧到窒息之時,她的眼前虛空處,浮現出幾行圖文。她晃了晃腦袋,圖文扔在,阻擋著她逃命的視線。

“抓到了——”

耳後有疾風傳來,蘇青青憑著意志力再次往前一挺肚皮,躲過了砸向她的那一扁擔。但躲過了後面,卻沒能穩住前面,腳下被一叢雜草絆倒,就此“咕嚕嚕”滾下了山坡。

就在蘇青青以為命休之時,只聽“噗通”一聲,她跌進了下面的湖水之中。

原來這山坡底下有一片很深、很大的湖。

俗世所有的喧囂都遠去了,蘇青青眼前什麼也看不見,全是湖水,耳朵裡也只能感受到水壓和“噗通”、“噗通”相繼有人跳下湖的水花聲。

雪上加霜的是湖裡還有一道暗流,直接把蘇青青捲到了湖心深處。

她以為自己要死了,但這種無邊無際漂浮的感覺卻沒有持續太久。

兩秒後,蘇青青便感覺眼前一片清澈。有海浪的聲音響起,她的鼻尖甚至聞到了一絲大海的味道。

就好像她摔下的不是湖泊,而是汪洋。

接著她手腕上那隻從小就戴著的,除了敲碎再不可能摘下來的玉鐲,泛起幽藍的光芒,神奇至極。

正是這藍光,照亮了湖底,能讓她看清眼前所見。

蘇青青心底有些發矇,此時一直浮現在視線虛空中的圖文也變成了幽幽的藍色,其分別是:

第一行一幅太陽簡圖,邊上對應的數字是1/50

第二行一幅草木簡圖,對應的數字是0/100

第三行一幅魚簡圖,對應的數字是0/100

第四行一幅布料簡圖,對應的數字是0/20

她不懂這是什麼,下意識地伸手一揮,擋在視線裡的圖文就消失了,再心念一動,又出現了,特別神奇。

只是此時也不是讓她研究的好時候,掉進水裡前吸入的一口氣,此時快要憋不住了。

但是她又不敢立刻浮上水面,怕那群窮山惡水的刁民,還在岸上守屍。

所以她拼命地朝著遠處游去,能遊多遠就多遠。

等她實在憋不住,冒出湖面換氣時,岸上的喧譁已經遠去了。

她在水裡轉了半圈,看到幾百米外的湖岸邊,有幾個人影在往坡上爬,看來那群人等不到自己浮上水面,以為自己淹死了。

蘇青青轉回頭,仰面躺在了湖泊上。

她餓得渾身都沒力氣了,此時危機既除,雙手雙腳都軟了,再不能游泳。

好在她出道前,公司讓她學了很多技能,漂亮的自由泳也是其中之一,只因游泳是最能塑造體型的。

要不然今天她就要淹死在這陌生的古代了。

雖然她的人生從出生起就一直在經歷磨難,沒有一天是幸福的,但是蘇青青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放棄自己的。

這世界沒有人愛她,如果她再不愛自己,那她的一生未免也太可悲了。

她不要因為任何外因而放棄自己,如果前頭沒有路,她就劈出一條路來!

蘇青青在當練習生時,為了放鬆,曾經打過一個單機遊戲,裡面有個叫玄霄的反派角色說的一句話,她非常喜歡——我命由我不由天!

想是這麼想,事實是此刻她的命運在漂浮,她的意識被餓得出現恍惚。

呈現在她腦海裡的是一幅生機勃勃的水下世界:

因水阻隔而降至極低的視線彷彿被撥開了迷霧,碧波盪漾,水草搖曳,遊弋的魚群歡快地在水草間穿來穿去。

忽然,有一條兇猛的黑魚竄出,把幾隻正在啃碎藻的小蝦吞進了魚嘴裡,嚇得這一片的小魚小蝦都慌亂地散開了。

視線上移,蘇青青能看到湖面上一片人字形的黑影,在隨波逐流——這不就是她自己嗎?

蘇青青驚了,這是怎麼回事?她怎麼能“看到”湖底的景象,甚至還能感受到那條覓食成功的黑魚的喜悅,以及被黑魚嚇走的鯽魚的恐慌?!

匪夷所思的情形驅散了蘇青青飢餓的身體意識,她開始探究大腦奇怪的變化,這一切似乎跟手腕上微微發燙的玉鐲息息相關。

而且也不是她的錯覺,她好像真的有了能進入水域的意識,可以看到湖底的風光。

湖水再也不能遮住她的視線,但最遠只能在她本體的方圓兩三米以內。

她甚至能影響一些體長較小的泥鰍、小魚、小蝦的動向,以及水流的方向,她感覺自己彷彿成了水的寵兒。

正在試探間,她看到有一個肉糰子跌入了她的意識範圍。

起初她還不明白這是什麼,但下一刻便反應過來,這是個在踩水撲騰的小孩啊!

蘇青青的意識回籠,當即翻轉過身體,朝著小孩的落水處游去。

她在水中潛游的速度變得很快,一個蹬腿就游到了亂舞的小孩身邊,剛把手伸向小孩,這孩子出於本能的求生欲,像只八爪魚一樣朝著她纏了上來。

蘇青青頓時覺得身體有千鈞之重,無法維持游泳的姿勢,被孩子纏著一起往湖底沉。

但她並不慌亂,開始嘗試著用剛剛得到的可以離體的意識,操控水流,託著她往上。

果然,只是一瞬間,她就不再下沉,而是詭異地在水中往上浮了。

只是剛從水面冒出頭,她的腦袋就突兀地襲來一陣尖銳的刺痛,水裡的風景再也看不到了。

蘇青青扯開纏著自己身體的小孩兒,好歹抽出能動的手腳,向不遠處的岸邊游去。

剛拖著孩子艱難地游到岸邊,便發現有個以木簪綰著青絲的少婦趴在湖岸,朝她伸長了手,想必是落水孩子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