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景昭抬手止住了婆子繼續說下去。

而是看向紅棗,吩咐道,“紅棗,取些銀錢來。”

話落,又朝著門口望了一眼,紅棗會意。

先去將房門關上。

又去小姐的梳妝檯前,取了幾兩碎銀。

“嬤嬤且先坐下說吧。”

她指了指身旁的椅子,柔聲吩咐道。

那嬤嬤賠著笑,得了這份恩典,倒也沒有推辭。

才落了座,紅棗拿了銀錢,已走到近前。

將那碎銀塞到了嬤嬤手中。

嬤嬤也沒看,“嘿嘿”笑了兩聲,就將碎銀揣入了懷中。

繼續說道,“今日,廖嬤嬤帶著十來個婆子入的府。”

“老奴心下好奇,悄悄尋人打探了一番,這才聽說,這些婆子,都是二房一些從外頭採買丫鬟的老子娘。”

“也不知,二夫人好端端尋了這些人入府來做什麼。”

“老奴想著平日裡四小姐的恩惠,這才來同四小姐說一聲。”

那嬤嬤一軲轆說完。

葉景昭輕輕頷首,面上多了幾分謝意,道,“勞煩嬤嬤跑一趟了,嬤嬤也早些回去吧。”

紅棗送走了那嬤嬤,葉景昭思量起二伯母這番的作為。

如今三姐姐住在老夫人屋中,身邊聽說沒有帶一個丫鬟。

二伯母又是這番舉動,這般只怕是要好好審一審三姐姐身邊的丫鬟。

她不知穆延宗那裡,是否都安排妥當。

一切是否都叫人查不出一絲錯漏來。

心中有些擔憂。

正想派人給穆延宗送了書信前去。

誰料,穆延宗送的丫鬟卻已到了伯府。

自打那夜在皇家園林裡的一番遭遇,穆延宗心下如今都未曾放鬆下心神來。

他精挑細選了兩個丫鬟,送來她跟前伺候。

三夫人謝氏牽著女兒的手,看著面前看起來就身材魁梧的丫鬟。

心下充滿了懷疑。

這般身量,瞧著同男子都是無甚差別,當真是女子?

“你們叫什麼名字、家中都有些什麼人,都在做什麼,又是哪裡的人。”

王媽媽開口問起。

面前的兩個丫鬟,瞧著就是不簡單的下人。

穆大公子當真要送了這兩個丫鬟來給她家四小姐使?

京都世家大族裡的小姐,誰身邊能有這樣的丫鬟。

這般帶出府去,只怕要被人非議。

王媽媽並不知皇家園林裡,四小姐遭遇的事情。

三夫人謝氏想著,這事兒,到底不能叫太多人知曉,越多人知曉,對女兒就越不好。

“奴婢老三,是個孤兒,從小被養父收養,養父在京都城外,開了一家鏢局。”

“奴婢老四,同老三一樣,都是被養父收養。”

“想來鏢局營生也是極好的,怎麼你們養父將你們送了來給人做丫鬟。”

三夫人謝氏緩緩開口,問起。

老三行了一禮,幽幽長嘆了一口氣。

眸子裡也多了幾分無奈,又瞥了一眼老三,轉回視線,緩緩開口,說道,“回三夫人,奴婢養父因為撿了太多孤兒,如今鏢局營生又不大好做。”

“家中還有好幾嗷嗷待哺的妹妹,奴婢們便自作主張,將自己賣來給人做丫鬟。”

“也好能給家中多一份進項。”

三夫人謝氏聽得不住感嘆,“這般真真是善人之舉,留你們在府中,也算是我們家的福氣。”

這便是要留下二人的意思,

人是穆延宗送來的,葉景昭本能就沒有多少排斥。

不過先前自己這裡,可是添了好幾個丫鬟。

如今猛然再添,老夫人那邊怕是不依。

老四是個沉穩的性子,一眼看出四小姐的為難,跪在地上,說道,“三夫人同四小姐不必擔心,今日入府的時候,穆大公子已交代妥當。”

“奴婢二人的月錢,一併都由穆大公子處出。”

“現下,穆大公子已支給了奴婢二人一年的工錢。”

這話,倒是叫三夫人謝氏同女兒葉景昭既然吃驚。

三夫人謝氏本想推辭,葉景昭卻明白,穆延宗打定主意的事情,哪裡是好輕易推辭掉的。

“母親,無事的,穆大公子一片心意,咱們就莫要推辭了。”

葉景昭開口勸著母親。

三夫人謝氏不過遲疑了一瞬,最終還是應下此事。

“不過這名字……”

“母親放心。”

老三同老四的名字,其實都是養父按著收養她們的排序來的。

五大三粗又不識字的男人,哪裡是細心的人,能將她們養活,都是極為不易的事情。

二人又沒讀過什麼書,哪裡能想到什麼好聽的名字。

見四小姐有意要給二人改名字。

二人心下滿是歡喜,當即就跪了下來,謝道,“奴婢謝過四小姐賜名。”

三夫人謝氏見兩個丫鬟是個厚道性子。

心中也滿意,索性就兩人跟著女兒回去了。

日後由女兒府中丫鬟親自教導,就不必讓王媽媽在費心。

畢竟這兩個丫鬟,不似先前的。

若是叫王媽媽調教,指不定王媽媽能被二人氣成什麼樣子來。

葉景昭將人帶了回去。

讓幾個丫鬟先互相認識一番。

又獨自去了書桌前,雙手撐在桌上,手指揉著眉心。

正想著給二人起個什麼名字。

老三就興沖沖上前來,臉上笑意憨厚耿直,先是行了一禮,開口問道,“四小姐,奴婢日後叫什麼。;”

看著面前笑的大咧咧的老三。

葉景昭心中一動,忽然就有了想法。

揚唇笑答,“我身邊的丫鬟,都是香字輩,日後你就叫香月。”

老三聽見自己的新名字,眼中熠熠生輝,又湊上前來,顧及禮數,在書案邊頓住了腳步。

一雙赤誠的眸子裡,滿是歡喜,“四小姐,那您能教奴婢寫奴婢的名字嗎。”

“好,我教你。”

她提筆,在紙上落下香月二字。

又將信紙拿起,遞給了面前的香月,鄭重道,“日後,你就叫香月,這是你的名字。”

香月滿是感激。

這時一慣性子沉穩的老四,也有些坐不住了。

上前行了一禮,支支吾吾道,“四小姐,那、那奴婢……”

“你日後就叫香憫。”

話落,她再度提起毛筆,娟秀的字跡落在宣紙之上。

又將寫好她名字的信紙,遞給了香憫。

香憫皺著眉頭,滿是疑惑不解,看著信紙上繁雜的字型。

嘗試念起了上頭的名字,“香憫。”

承恩伯府二房院中,人心惶惶。

“給我重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