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子時,明月高懸。

院中,有一女遺世獨立,清冷高潔,好似月宮仙子落入凡塵,有一種不可侵犯的氣度。

讓餘閒不由想起自己之所以對陳伊動心的原因。

他就是想要看到仙子墜入凡塵,看看情動時的仙子是否和普通女人不一樣。

事實證明,仙子也是女人。

事實又證明,犯賤是要還的。

餘閒與陳伊隔著院落相望,心中念頭百轉。

在短短一個白天。

餘閒一直在回想自己與陳伊的點點滴滴,檢查自己有沒有對不起她的地方。

然後,他發現還挺多的。

就說他那混亂的男女關係,被六馬分屍都不為過。

不過他也可以確定自己以前的努力沒有白費,這麼多年過去,陳伊對自己還是有好感的。

否則白天裡被他一頓亂啃加上下其手,早就一掌拍死他了。

這就可以排除他預想過的最壞情況——冰清玉潔的仙子為了掩蓋過往的不堪,選擇清除一切知情人。

那麼剩下的其實就不難猜了。

她回來要麼了斷前緣,要麼再續前緣。

這個情況再形象一點,

就是慘綠少年在社會上一番打拼,功成名就後,回到老家找到了青春時期的初戀白月光,準備圓夢少年。

顯然,他現在就是那個白月光。

餘閒輕輕吐出一口濁氣,神情忽的流露出幾分落寞來,率先開口道:

“沒想到你我竟還有相見之時?”

對付女人,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跟著她的節奏走。

不然的話,一旦有了第一次的解釋,後續就是無窮無盡的解釋,然後心態直接爆炸。

“你以為我不會回來?難道我在你心中是那種忘恩負義的女人?”

果然,陳伊聽到餘閒略有些哀怨的語調,語氣不自覺一弱,有種身為負心漢的愧疚感。

不管怎麼說,當初都是她選擇離開的。

餘閒笑容苦澀,感慨道:

“不,在我心中,伱永遠是那個夜裡我回來晚了,你會在門口為我留一盞燈的女人。

自你之後,我便再也沒有過這種感覺。

這些年,我也曾幻想過很多次你我相遇的場景,我在心裡排練了無數次,一個字一個字琢磨要對你說的話。

只是當我得知你去了上宗修行,我便知道你我再也沒有緣分了。”

“所以當你出現在我面前,我感覺像做了一場夢,驚嚇反而大於驚喜。”

“我已不敢再奢求擁有你,可你又偏偏突然出現在我面前。”

說著,餘閒不自覺上前幾步,想要伸出手去摸摸陳伊,但又剋制地停下了。

就這麼幾步路,他覺得自己這一輩子的演技都用上了,力圖表現出那種喜歡是放肆,愛是剋制的感覺。

陳伊目光微動,不禁回想起曾經與餘閒的一幕幕時光。

或許是時光溫柔了回憶。

如今想來,她竟發現與餘閒相處的那短短時日竟是她一生中最放鬆,最自由的時刻。

修仙界從不是她想象中的自由。

即便她機緣逆天,剛到修仙界就被玄陰宗長老帶回宗門,還拜入宗主門下。

但一介白丁,驟登高位,面臨的挑戰和壓力都是常人不可想象的。

她就像被死死壓著的彈簧,不敢放鬆一分。

所以她反而愈發對年少時分這份感情更加看重。

“我……”

陳伊輕咬嘴唇,在此刻褪去了仙子的外衣,變成了一個困頓於感情中的少女。

只見她眼眶微紅,有些倔強地說道:

“我不信。”

女人說不要就是要,說不信就是信。

餘閒知道這會兒他的情關過了大半,他苦笑一聲,深情地看著陳伊的眼睛。

“這就是我的證明。”

“什麼?”

“我的眼睛。”

陳伊定定看著餘閒的眼睛,淡淡的月色下,裡面全是自己的影子。

她按捺住自己的心動,說道:

“我哥說,只要是漂亮女人,你看誰都深情。”

餘閒:“……”

‘好你個大舅哥,說好的幫我看著你妹,結果背後一直給我拆臺。’

但他在女人堆裡打滾多年,臉皮厚到可以抵抗築基修士的中階靈術。

此刻他不慌不忙,只是淡淡道:

“時間會證明一切,我能矇騙你一時,卻不能矇騙你一輩子。”

陳伊似是預感到什麼,心中一亂,有些手足無措。

“你這是什麼意思?”

餘閒堅定地上前一步,伸手將陳伊用力擁入懷中。

“既然你再次出現在我面前,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要你永遠陪著我!”

餘閒使的力不大,陳伊自覺法力一激,就能把他撞飛出去。

但此刻她好像變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閨房小姐,又好像一個木偶人一樣,任由余閒擺弄著。

她嗅著餘閒身上的味道,環抱著他的腰,腦袋伏在他的懷中,喃喃道:

“我真的好愛你,你以後只是我一個人的好不好?”

餘閒:“……”

‘瑪德,你能不能講點現實的東西?’

於是他堅定地將陳伊往前一推……

嗯?

再一推,

沒推動。

餘閒尷尬地看著陳伊,苦笑搖頭道:

“玉蘭可是一直念著你,你一回來就想把她趕走?”

陳伊這才想起玉蘭,面露羞赧之色。

“那就再加上玉蘭妹妹,不能再多了。”

餘閒嘆了一口氣道:“還是不行。”

“為什麼?難道有我和玉蘭還不夠嗎?還是說你剛才說的都是騙我的?”陳伊語氣微冷。

如今的她已不是當初受人脅迫的暗諜,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婢女,而是玄陰真傳,練就一品神通的金丹真人。

能夠與人共享一夫已經是她的極限。

再多幾個,那她該排老幾。

然而,

極限就是用來打破的。

餘閒在這個問題上堅定得一批,這是他的原則問題。

“你很好,玉蘭也很好,但正是如此,我不會騙你們,我是個庸俗的人,平生就一點愛好。

我不能保證以後會有多少女人,我只能保證我愛你們,並且永遠愛你們,更不會丟下你們。

若是有朝一日你們想要離開我,我不會阻攔你們,就如當日你的離開一樣。

對於我來說,愛不是佔有,而是放手。”

陳伊略帶些嘲諷道:“你的愛可真廣博。”

餘閒無奈地低頭,陳伊不自覺的偏過眼神,似是害怕與其對視,卻被餘閒把頭給正了回來。

“因為這就是最真實的我。”

他吻了下去。

感情的事不是算術題,不可能掰扯清。

所以睡服比說服管用。

但是……

轟!

餘閒倒飛了出去。

渾身焦黑一片,尤其是右手鮮血淋漓,血肉翻開,露出了滲人的森森白骨。

“你……嘶……好痛……”

餘閒連忙磕下一顆療傷丹,又給自己來了個回春術。

出道以來,這是他受過最重的傷勢。

他喵的,誰在那兒設定禁制啊。

得虧他用的是手,要是某方面,這會都能進宮當總管了。

意亂情迷的陳伊驟然間清醒過來,第一時間發現自己身上的不妥。

她掀起手腕衣服,就見一顆紅色守宮砂正漸漸收斂光芒。

“……”

“師父!!”

她咬牙切齒地低叫一聲。

這是她恢復純陰之身後,師父為她點上的守宮砂,意要她持身守正,不要被男女之慾擾亂心扉,毀了今後修行。

她原本以為只是個象徵意義,沒想到竟還是一道厲害禁制。

若不是這次被激發出來,她恐怕都沒有發現。

她的法力一激,想要衝破禁制。

然而禁制比她預料的要難纏許多,起碼不是金丹初期的她能夠破解得了。

於是這一晚,沒有想象的花前月下,就在餘閒的呻吟聲中悽慘地度了過去。

陳伊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卻也沒有再逼餘閒,連自己都無法完整給他,又有什麼資格來束縛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