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維持四千,下週儘量恢復。)

杜飛從醫院趕到陳方石的辦公室。

“老陳,什麼情況?”杜飛表情嚴肅,剛才他已經瞭解了一些情況,但並不準確詳實。

陳方石嚴肅道:“一小時前,南越突然加強了對峙側的兵力,又派來兩艘驅逐艦和兩艘巡邏艇。”

杜飛皺眉,這種行為是明顯的挑釁,事態有升級的可能。

只是還不確定,這是一種試探,還是對方下定決心要硬鋼一波。

如果真要硬鋼,是什麼原因讓他們下定了這個決心?

杜飛並沒有輕易表態,這裡涉及的利益相關方太多了,情況也非常複雜。

看向陳方石問:“老陳,你怎麼看?”

陳方石沉吟道:“這件事屬實有些蹊蹺,根據我們之前掌握的情況,西貢方面事先並不知情,對這件事也不積極,現在出現這種情況,肯定有了某種變化,我覺得需要謹慎。”

杜飛沒應聲,陳方石說的肯定沒問題,但也沒什麼建設性,因為道理都明白,謹慎也是對的,但要怎麼小心?

杜飛正思忖著,西貢方面究竟想幹什麼?

卻在這個時候,陳方石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陳方石過去接起來,頓時表情更凝重,隨即看向杜飛道:“發生交火了!”

杜飛心中一凜,雖然剛才已經判斷了對方想要升級衝突,卻沒想到情況發展這麼快。

“有傷亡嗎?”杜飛立即問道。

陳方石道:“暫時沒有,雖然是對方主動挑釁,但總體而言還是我們佔優。不過對方的態度很堅決,很可能會有後續支援……”

杜飛抿了抿嘴唇,他跟陳方石的判斷差不多。

既然西貢方面下了某種決心,甚至不惜開火,肯定還有後手,最有效的就是繼續派船隻增援。

現在皮球又回到杜飛這邊,後續怎麼應對?

是針鋒相對,跟著增加兵力,還是要讓一步,看看情況再說?

然而,還沒等杜飛和陳方石拿定注意,很快進一步的訊息又來了。

對方明顯早有準備,就在交火發生後不到兩個小時,南越方面再次增加了水面艦艇的數量。

算上之前增加的兩艘驅逐艦,兩艘巡邏艇,對方的艦隻已經增加到了十一艘。

相較而言古晉的船隻只有四艘,處於絕對劣勢。

已經來不及猶豫了,要麼立即增援,要麼就退下來,否則前方這四艘船很有可能更不利。

這個時候,負責海軍的王衛忠也來了。

王衛忠還算穩得住,卻仍提出讓古晉號出動震懾敵人。

自從完成了現代化改造,古晉號已經完成了大部分海上測試,並且船上的官兵經過相當嚴格的訓練,操縱這艘大船沒有任何問題,完全具備出動條件。

如果在這時候,讓古晉號出動,毫無疑問能立即碾壓對方的十一艘船。

別看對方派出的艦隻數量不少,但這十一艘船加在一起的噸位,還不到古晉號一艘的排水量。

就更別說古晉號的六門203毫米主炮,以及數十枚反艦導彈的強大攻擊火力。

只要古晉號過去,甚至不用開炮,單是往那一擺,就能把敵人嚇跑了。

原本杜飛也是這樣想的,就算沒有王衛忠的提議,也打算出動古晉號給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猴子一個教訓。

然而,就在這話脫口而出的時候,杜飛忽然靈機一動。

古晉號可不是什麼秘密,在這之前進行海上測試,多次上過報紙。

他知道這些,敵人難道不知道?

顯然不可能。

既然如此,突然改弦更張,說明他們已經考慮到古晉號的存在並有了應對措施。

杜飛的目光忽然變得陰鷙。

想到了一種可能,這會不會是在引蛇出洞?

面對海上的衝突升級,古晉最有可能的反應就是派出最強力的軍艦進行反擊。

“老陳,你說……”杜飛嚴肅的說出了自己的擔心。

陳方石和王衛忠一聽,也謹慎起來。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一旦敵人真衝這個來的,必然已經做足了準備,真要派古晉號過去,怕是正中下懷。

一旦古晉號被擊沉,產生的後果將會難以估量。

之前正因為有古晉號的存在,古晉海軍才能在南洋諸國脫穎而出,成為令人忌憚的存在。

一旦古晉號有閃失,這種優勢瞬間蕩然無存。

就連杜飛之前在暹羅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強大印象,也會因此大打折扣。

更要命的是,一旦古晉號出事,還將面臨艱難的抉擇。

報復還是不報復,如果不報復,吃了啞巴虧,這肯定不行,接下來難保不會有人有樣學樣。

可要報復,怎麼報復?找誰報復?

這些都是問題,這件事明顯不是南越主導的,西貢的某些人充其量是衝在前面的小卒子。

幕後是誰暫時不好說。

即使不管別的,只盯著南越下手,還得考慮阿美莉卡的態度。

《道德經》說,治大國若烹小鮮,一點也不假。

國事複雜,牽連又多,根本容不下大開大合的,總是得瞻前顧後,左右權衡。

最後往往能實施的辦法,都是那種不上不下的策略。

……

與此同時,古晉市區的南部,一座臨街的‘馬記’酒館的三樓。

“咚咚咚~”一名青年順著木質樓梯快步來到樓上,推開了一個房門。

屋裡有三個人,十分警惕的看向門口。

其中一名年長的中年人,正是酒館老闆,問道:“情況怎麼樣?”

剛上樓的青年反手關上房門,呼哧帶喘道:“交火了,已經交火了!”

屋裡的三人眼睛一亮。

為首的中年人以拳擊掌道:“太好了~我們準備行動,這次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屋裡的幾人立即站直,稱了一聲“是”。

中年人又道:“讓我們的人盯死了碼頭的動靜,一旦那艘船出港立即報告。另外,告訴我們在船廠的人,如果第一步計劃失手,未能把那艘船擊沉,一旦返回船廠檢修,立即執行第二計劃……”

中年人說完,屋裡的幾個人立即各自散去執行命令,只剩下這中年人看著窗外深吸了一口氣。

這個時候,房門“支呀“一聲被人推開。

來人沒有敲門,中年人聽到動靜,立即收回目光看去。

看見來人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旋即露出笑容:“隆多先生,你來的正好。”

來的是一個戴著眼鏡的大鼻子中年人,從長相就能看出是很典型的優泰人,笑呵呵道:“當然,馬先生,該我們做的我們已經做到了,接下來就看你們的了。”

中年人微微頷首:“請放心,用不了幾個小時我們就能聽到一聲巨響。”

隆多笑了笑:“希望如此。”說著把手裡的提包放在桌子上:“這裡是剩下的錢。”

中年人眼睛一亮,立即伸手拿過提包,開啟往裡面掃了一眼。

全是一卷一卷的美元,這令中年人的呼吸稍微急促,但他也沒現場清點,定了定神,闔上提包,伸出手道:“隆多先生,合作愉快。”

隆多跟他握了握手,並沒有多待,說了一聲“下次再見”,便快速離開了。

當房間裡再次剩下他自己,中年人快速開啟提包,清點裡面的美金。

並不知道,在隆多離開這裡之後,很快就被人盯上了……

同一時間,魏成功接到了下屬的報告。

如今魏成功專責負責古晉的安全工作,雖然職位不高,實權卻相當大。

尤其他有一部分職權跟伊格爾是交叉的。

接到下級報告,魏成功並沒有大驚小怪,實際上他早就掌握了一些情況。

比如那名打著開酒館的幌子,姓馬的中年人。

這個人正是當初‘古晉之夜’倖存的餘孽,不過這個人很聰明,表面一直安分守己,卻在暗中跟英果人勾結。

只是魏成功沒想到,這廝居然膽大包天,跟優泰人牽連上了。

“魏局,還繼續盯著?”送來訊息的下屬詢問,這個姓馬的他們盯的時間不短了,現在就差收網了。

生怕讓人給截胡了,提醒道:“弟兄們總覺著有點……”

魏成功挑了挑眉:“怎麼了?”

那人道:“大張兒跟我說的,覺著不太對。魏局,大張兒的能耐您是知道的。”

魏成功點頭,這個大張兒是從國內來的,最早是一名偵察兵,還當過排長,後轉業回家,再後來遷到南洋。

說不上是天賦,還是在戰場上鍛煉出來的,對環境事態特別敏感。

魏成功道:“發現什麼人了?”

那人道:“那倒沒有,對方是高手,大張兒沒發現,但肯定有人。”

魏成功明白下屬的意思,馬家酒館這條線他們盯了大半年了,現在眼瞅著有成果了,真要讓人捷足先登,非得憋屈死不可。

魏成功想了想道:“放心,我馬上跟上面彙報。”

……

同一時間,杜飛接到了伊格爾透過精神連結傳來的一些情況。

在船廠竟然發現了間諜!

杜飛倒是沒太驚訝,這座船廠本就是從英國整體搬過來的,雖然之前鬧過一次,開除了不少英果人,卻不可能清理乾淨。

老手往往隱藏的非常深,只有接到任務,才會露出馬腳。

古晉船廠以及一些涉及到外資的企業,一直都是伊格爾麾下的清報部重點關照的目標。

對於船廠那邊突然有人浮出水面,更從側面印證了杜飛的猜測。

只是杜飛仍有些想不通,如果真是衝著古晉號來的,他們究竟打算怎麼擊沉這艘皮糙肉厚的重型巡洋艦?

古晉號雖比不上那些動輒數萬噸的戰列艦和航母,卻也是一萬四千多噸的大傢伙,側舷的裝甲加水密隔艙,想把它擊沉真不容易。

同型別的艦艇,在戰場上往往需要命中幾枚,甚至是十幾枚203毫米口徑的主炮炮彈才會重創沉沒。

即便大威力魚雷,也需要命中兩三次才行,如果用航空炸彈,需要的數量更大。

但這次,就算是引蛇出洞,僅憑南越那幾條破船也威脅不到古晉號。

至於別的,在本地區只有阿美莉卡有這個能力,但按道理阿美莉卡肯定不會去幹這種事。

最有可能的就是利用某種辦法,從艦船的內部下手。

恰在這個時候,魏成功來了。

聽完魏成功的彙報,杜飛皺眉冷笑了一聲,這次還真是牛鬼蛇神都冒頭了。

魏成功站在一邊,等待著命令。

到現在,他已經做了該做的,剩下怎麼決策都不是他該問的。

魏成功時刻不敢忘魏三爺對他的叮囑,當好一件工具,做好本職工作,不要去想亂七八糟的東西。

人壞事往往就壞在想的太多。

年輕的時候魏成功不懂,隨著年齡的增長,他愈發覺著他爹這句話說的太對了。

杜飛沒太猶豫,事情到這一步,已經是千頭萬緒,夠亂的了。

想要明明白白,抽絲剝繭,幾乎不可能的。

要麼快刀斬亂麻,要麼就是任由它亂著,繼續等事態發展,把情況看清再說。

杜飛沒打算等下去,一來他的耐心不想浪費在這上,二來古晉號太重要,沒必要冒險。

“抓人~”

杜飛說了一聲,同時心念一動,通知了伊格爾。

既然決定要快刀斬亂麻,就不能小打小鬧的。

杜飛道:“成功,你配合伊格爾,既然要幹就不要畏首畏尾,正好趁這個機會把古晉城給我徹底清掃清掃。”

魏成功面露喜色,立即挺身敬禮:“是,保證完成任務!”

對於魏成功來說,只有大動作,他才能立功,手底下的人才有嘉獎。

隨著杜飛一聲令下,古晉的這個晚上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伊格爾是杜飛手下清報部的最高領導,魏成功則是專管古晉的地頭蛇。

他們倆在名義上並沒有統屬關係,但魏成功心裡清楚,伊格爾比他位置高,是心腹中的心腹。

更何況伊格爾還是他的老長官,兩人配合相當默契。

很快古晉城裡,包括工業區都響起了尖銳的警笛聲。

馬記酒館的樓上,那名中年人皺著眉向窗外看著,心裡莫名的有種不祥的預感。

說不好是做賊心虛,還是真的預感。

他腦子裡有個聲音,一直提醒他趕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