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飛聽了牛文濤的保證,不由得詫異道:“還真有!這傢伙膽子不小啊!“

但轉念一想,鄭建國的確是個膽大包天的。

不然,換一個人,即便只知道一些表面的,也不會貿然來招惹杜飛。

這種人,就是個傻大膽兒。

想幹什麼,根本不考慮後果。

杜飛又問了一下閆鐵曠。

牛文濤笑道:“那小子,就是個慫貨,被帶回來褲子都尿了。”

杜飛聽了一笑。

又跟牛文濤閒扯兩句,這才把電話放下。

隨手點了一根菸。

按說鄭建國和閆鐵曠都抓起來就算結了。

但杜飛卻有種預感,這事兒還沒完.

1968年,1月27號,星期六。

上次下完雪,氣溫驟然下降了十多度。

再有兩天就是大年三十。

因為過年不放假,也沒有什麼慶典活動。

京城裡除了冷,也沒什麼年味兒。

只有供銷社和副食品商店,按照慣例預備了一些年貨。

下班後,杜飛去朱婷單位匯合。

兩人一起回朱爸朱媽那邊。

今天朱婷二哥、二嫂回來。

至於她大哥一家子,得等除夕當天下午的火車。

前一陣子,朱婷去了趟上海,給她三個嫂子都帶了禮物。

回來之後,又跟杜飛去了一趟魯光家裡。

吃的鐵鍋燉大雁,杜飛帶了兩瓶好酒過去。

從魯光嘴裡知道,他的副司已經確定了,但外貿處的處長得讓出來。

新處長暫時還沒定。

但魯光估計,人選已經有了,只是沒放出風來。

至於說副處長,跟杜飛之前猜的差不多。

要等新處長來了再說,還得再擱置一段時間。

王超和張發奎折騰來折騰去,都成了瞎子點燈——白費蠟。

杜飛和朱婷剛一進屋,就能感覺到屋裡的氣氛比往常熱鬧。

朱婷喊了一聲“媽”。

杜飛跟在後邊,一起穿過門廳的走廊來到客廳。

朱媽正在跟一個女人在屋裡包餃子。

不用問,這女人就是朱婷的二嫂子,一看就是北方人,身材很高,一米七多,長得屬於那種'國泰民安'型別的,鵝蛋臉,大眼睛,乍一看不算驚豔,但非常耐看那種。

而且,這個二嫂明顯比前陣子回來的三嫂更會聊天,也更得朱媽喜愛。

剛才沒進屋,就聽見她跟朱媽有說有笑的。

在旁邊的沙發上,則坐著一個六七歲大,梳著兩條麻花辯的小女孩。

看見朱婷,立即蹦蹦跳跳過來,叫了一聲“小姑”,然後大大方方看向杜飛:“你就是小姑父嗎?”

杜飛笑呵呵道:“我是呀,你叫什麼名字?”

小丫頭行了個禮:“小姑父好,我叫朱舒潔。”

這時朱婷也在跟她二嫂打招呼,然後把杜飛拉過去介紹。

二嫂用圍裙擦擦手,主動跟杜飛握握手:“小杜,你跟小婷結婚,我和你二哥都沒能回來,真是過意不去”

朱婷插嘴道:“二嫂,你說這個幹啥,你跟二哥但凡有辦法,還能不回來~”

杜飛也跟著點點頭。

二嫂倒是不好意思再說了。

恰在這時,朱爸和朱振從房出來。

杜飛早就見過朱二哥的相片。

他們哥仨,朱振長的最神,個頭也最高,一身軍裝,十分英武。

朱爸笑呵呵道:“老二,看看你妹夫,是不是一表人才。”

剛才不知道在房裡說什麼了,朱爸的心情格外不錯。

杜飛則搶先叫了一聲“爸

”,伸出手跟朱振握手:“二哥,小婷平時可沒少說起你。”

朱振豪氣的哈哈笑道:“哼~這丫頭肯定沒說我什麼好話。當初,她那點武術的底子就是我給打的。小婷最愛偷懶,沒少讓我拿樹枝抽她。”

杜飛一愣,沒想到還有這個典故。

朱婷則虎著臉,瞪眼道:“朱老二,你少給我胡說八道!”

朱振嘿嘿一笑。

看得出來他們兄妹的關係不錯,是那種能逗能鬧的關係。

相比起來,上次朱天回來,雖然年齡跟朱婷更近,兩人的關係卻少了這種隨便。

杜飛和朱振握了握手。

但兩人的手剛握住,杜飛就愣了一下。

他感覺到,從朱振的手上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量,便明白怎麼回事了。

這是要給他一個下馬威,讓他這個妹夫知道,孃家舅哥不好惹。

杜飛倒是沒怎麼反感。

他能感覺到,朱振應該收著力。

就算杜飛只是普通人,也就感覺到手被捏的比較疼,卻不會太過出醜。

畢竟,現在杜飛跟朱婷已經結婚了。

讓杜飛出醜,實際上就是落朱婷的面子。

但頭回見面,杜飛怎麼會認慫。

任憑朱振漸漸加大力氣,他也巋然不動,還面帶微笑。

朱振眼睛一亮:“嚯~是練家子!”

然後半開玩笑的一抱拳:“少林寺俗家弟子朱振,不知妹夫練的是哪家的拳術?”

不等杜飛回話,朱婷在一邊立即揭她哥的老底。

撇撇嘴:“切,癲蛤蟆上馬路,你還裝上小吉普了。攏共跟許伯伯學了兩天半的少林功夫,就敢自稱俗家弟子,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朱振嘿嘿一笑,也不尷尬。

杜飛則道:“二哥,我還真沒拜過師傅,也沒正經練過拳腳,就是天生有把子蠻力罷了。”

朱振詫異:“還真有天生神力?”見獵起意:“那你使勁,我試試.”

旁朱爸瞧著,也沒阻止。

反正小輩兒之間,隨他們玩去。

自從把朱振送出去當兵,家裡已經好久沒這麼熱鬧了。

杜飛聽他提議,也沒扭扭捏捏的:“那好呀~二哥,你準備好了,我使勁啦~”

說著,手上稍微開始加力。

杜飛的勁兒多大!要動了真格的,手比老虎鉗子也差不多少。

朱振雖然從小練武,先天稟賦也很出眾,再加上在部隊磨練。

一身功夫,雖然比不上慈心、趙玉春那種絕頂高手,卻絕對在鍾俊達之上。

但被杜飛捏住,一開始還能勉強支撐。

隨著一點點加力,手上開始傳來疼痛,使出吃奶的力氣,憋的滿臉脹紅。

杜飛適可而止,鬆了力氣,哎呀一聲:“二哥,不行了,只能這樣了。”

朱振長出一口氣,哪能看不出杜飛是給他留面子。

畢竟老婆閨女都在,出醜了可下不來臺。

把手拿回來一看堂年鍛鍊的寬厚手掌,竟被捏出好幾道印子。

朱振皺著眉頭,看著自己的手,能有幾秒鐘。

忽然哈哈大笑:“妹夫,天生神力,真是天生神力!就你這身體素質,要是擱到古代,稍微練習幾下,就是項羽呂布啊!”

杜飛乾笑道:“二哥,咱舉例子能不能說點下場好的?”

這時,朱媽終於發話了:“行了,別逗悶子了,都洗手去,下餃子,吃飯!”

朱振立馬打個立正,叫了聲“是”。

朱媽眉開眼笑:“都當團長的人了,還沒個穩當氣兒。”

家裡三個女人忙活,自然輪不到杜飛去伸手。

朱爸先坐到飯桌上,叫道:“小飛,你去房,把

我桌子下邊那瓶西鳳拿來,今天咱們爺仁兒好好喝點。”

朱振一聽,立即趁機插嘴:“爸,一瓶哪夠喝呀~”然後衝杜飛道:“妹夫,拿兩瓶。”

杜飛瞅了一眼朱爸,見他沒反對,便依了朱振,拾了兩瓶出來。

等一頓飯吃完了,一大家子又亂轟了陣,杜飛和朱婷才騎車子回家。

朱振三口人則留宿下來。

房裡,父子二人擺著杜飛從陳方石那弄來的棋盤。

朱振雖然性格跳脫,但棋力不弱,略佔上風。

朱爸沒太用心,主要以休閒棋為主。

白天工作繁忙,已經夠消耗腦細胞了。

擺上棋盤,主要為了一邊下棋一邊跟兒子聊天。

說完了朱振工作上的事兒,話題就轉移到杜飛身上。

“對小杜,你怎麼看?”

朱振盯著棋盤,頭也沒抬:“是個高手。”

朱爸呷了一口茶水,淡淡道:“哪方面?”

朱振道:“所有,說是文武雙全不為過。”說著一枚白子“啪”的一聲按下去。

朱爸道:“你對他評價挺高呀~”

朱振笑道:“爸,不怕告訴您,當初他跟小婷剛有點意思,我就讓人查過,工人家庭,母親早亡,他爸一個人把他拉扯大。學習用功,生活樸素”

朱振說了一堆優點,卻在最後,話鋒轉:“但優點再多,這種男人也打動不了小婷。直至他爸出事了,這小子好像開竅了,一下子跟變了個人似的.”

朱爸聽著,點了點頭。

等朱振說完了,才說道:“前陣子老三回來了參加婚禮.”

朱振聽朱爸把杜飛跟朱天說的那些大略複述一遍。

不由得放下棋子,眉頭緊鎖:“他真是這麼說的?”

朱爸點頭。

朱振沉吟道:“爸,還真別說,這樣的話,對老三來說,還真是個好機會。”

與此同時,杜飛和朱婷回到家。

進屋一邊脫大衣換拖鞋,朱婷一邊抱怨道:“給他留什麼面子,剛才你就該使點勁,讓他出個醜?”

杜撇撇嘴,心說真要按你說的,現在怕是又該給我甩臉子了。

女人的話聽聽就算了。

岔開話題道:“對了,你不說二哥是倆孩子嗎?一丫一小,怎麼單把閨女帶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