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死馬當成活馬醫

出現這種情況，林天生也始料不及。

在他南下之前，完全沒想到圖特少醬的部隊會一觸即潰，而且敗的的十分徹底。

等事後才從俘虜嘴裡知道，圖特少醬根本沒在。

接下來，林天生不得不再樹立一個強敵。

否則，他一個外來的年輕人，怎麼壓制盤根錯節的本地勢力。

畢竟只有有惡龍作祟的地方，外來的勇者才能獲得愛戴。

否則，所謂的勇者，在本地人眼裡，只會是不懷好意的猥瑣外鄉人。

沙撈越這個時候挑事，可以說正中林天生的下懷。

如果正常情況，林天生為了避免被南北夾擊，肯定像之前一樣認了。

但圖特少醬被擊敗之後，引發的一串連鎖反應。

尤其蘇哈圖意外中風，在這之前杜飛沒想到，林天生也沒想到。

這種情況下，計劃就得跟著變化走。

既然來自南面的威脅解除了，對北邊的敵人也就不用太客氣了。

更何況，對於林天生來說，能不能拿下沙撈越，獲得當地華人的支援，對他能否長久在加里曼丹發展至關重要。

原本在他的計劃裡，至少要兩年以後，徹底穩固下基礎，才會考慮北上。

卻沒想到，機會來的這麼快。

就在林天生回到坤甸後的第三天，原本放棄邊境據點的人就頂了回去。

這令之前得寸進尺的馬來邊防隊沒太反應過來。

其實，到這個時候，暗中驅動這件事的皮特和魯尼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並沒有讓他們進一步去刺激南方游擊隊的神經。

但有句話叫人心難測。

自大的皮特和魯尼以為事情盡在掌握。

其實從他們動用特權關係，來維護伍德爵士的寶石礦那一刻，事情就已經不受他們掌控了。

這一次，南下越界的馬來巡邏隊遭到了嚴厲的反擊，直接造成了七人傷亡。

因為爆發衝突的地方距離古晉非常近，只有幾十公里。

令這場原本不值一提的衝突產生了放大效果。

馬來本來就是一個聯邦，國內從地理上分為東馬和西馬，內部又有許多州。

直至1963年才正式捏合成立，僅僅過兒兩年李家坡又獨立出來。

現在是1970年。

可以說馬來本身的構成就相當不穩固，宛如一座隨時可能崩塌的沙塔。

偏偏古晉方面自我感覺良好。

面對衝突升級，出現人員傷亡，表現出了相當強硬的立場。

結果不言而喻。

當即被精銳新羅兵教了做人。

這次林天生沒有親自出手，而是全權交給樸折和崔善勇。

畢竟這次帶這麼多人來，可不是來打醬油的。

總要給鍛鍊的機會。

之前林天生已經在南邊刷了一個副本，怎麼說也該輪到樸折了。

僅僅兩天時間，從坤甸出發的部隊就到了古晉的郊區……

此時，古晉城裡。

一棟殖民時期的華麗建築內。

魯尼站在辦公桌的旁邊，手裡拿著電話聽筒，稍微遠離耳朵。

從裡面傳出一連串憤怒的咆孝。

等電話那頭的人發洩完了，魯尼才整理心情，重新把聽筒放到耳朵邊上：“抱歉，大人，我沒想到……”

卻沒等說完，又被呵斥：“沒想到？你能想到什麼？現在好了，整個寶石礦全都完了，那邊還有整整一個季度的產量沒有運出來！那可是價值兩百萬英鎊的寶石！謝特……”

“抱歉，伍德大人，我非常抱歉~”魯尼再次道歉，心裡卻不大服氣。

當初讓他找皮特的就是這位喬·伍德爵士。

說讓南邊的游擊隊離他寶石礦遠點的也是他。

自己只不過是聽命行事，怎麼到頭來搞砸了都成了自己的責任？

簡直豈有此理！

可惜這些話魯尼只能在心裡說，面對伍德爵士的憤怒，他連屁都不敢放。

直至最後，喬·伍德終於冷靜下來的，陰惻惻道：“魯尼，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把最後一個季度的寶石給我弄回來，否則……什麼後果你應該知道。”

說完之後，電話那邊傳來“咣噹”一聲。

魯尼總算長出一口氣，也把電話撂下，不由得用手揉揉稀疏的頭髮。

很明顯，伍德爵士雖然在電話那頭瘋狂輸出，卻並沒有失去理智。

至少沒讓他去奪回那片已經被佔領的寶石礦，只是讓他想辦法拿回上個季度的存貨。

但是這個難度對於魯尼來說依然有些天方夜譚。

雖然一個季度的寶石存貨說起來價值兩百萬英鎊，但實際上也就一小袋。

可是現在讓他上哪兒去找？

兵荒馬亂的，此時此刻寶石礦是什麼情況？那些寶石還藏在礦場，還是已經被找出來了？

這些情況魯尼一概不知。

偏偏他還沒辦法拒絕喬·伍德爵士的要求。

他現在的位置和權利都是透過伍德爵士獲得的，如果他不能讓對方滿意，會在瞬間失去這一切。

魯尼不由得焦頭爛額的揉了揉稀疏的頭髮。

恰在這個時候，電話鈴聲再次響起。

魯尼煩躁的接起來“喂”了一聲。

那邊傳來皮特的聲音：“夥計，出來談談~”

魯尼到嘴邊的抱怨硬是忍了回去。

要不是皮特出的餿主意，事情可能不會弄成現在這樣。

但他不是小孩兒，事到如今抱怨推諉沒有任何意義，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

反而不如去聽聽皮特想說什麼。

魯尼相信，皮特那邊的壓力絕不會比他更小。

畢竟喬·伍德爵士的一成礦場股份不是那麼好拿的。

皮特的後臺雖然很硬，卻未必願意為了他跟喬·伍德爵士硬鋼。

現如今，他們倆才是一根線上的螞蚱……

與此同時，遠在香江的杜飛也收到了林天生對沙撈越下手的訊息。

只不過這對他而言，重要性已經到了次一級。

隨著第二批十五輛坦克送到坤甸，外加一些別的裝備。

杜飛跟坤甸的交易已經告一段落。

他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如何拿下威爾頓鋼鐵公司的生產線。

雖然上次跟布什說的輕鬆，這叫戰略上藐視敵人。

但落到實處，卻不能掉以輕心，否則難保不讓敵人鑽了空子。

尤其現在還有一個競爭對手，就是南寒的浦項制鐵所。

而且進口這條生產線還有一個難題。

明面上，美果不能直接把生產線賣過來，只能以廢鐵的名義過來。

可是這樣的話，後續的安裝除錯怎麼保證？

這天上午，位於維多利亞灣的碼頭上。

杜飛穿著一件長袖襯衫，在大風下被吹的呼呼作響，後背隆起一個氣包。

慈心則穿著一席白色高檔長裙站在一旁，面無表情的看著水上正在靠岸的輪船。

片刻後，船舶停穩，旅客開始從舷梯上走下來。

很快杜飛就看到了幾道熟悉的身影，不由露出笑容。

為首的正是李明飛。

跟他一起來的還有兩名紅星軋鋼廠的高階工程師，以及幾名上級部門的專家。

一行人下船，杜飛走了幾步迎上去。

杜飛跟李明飛沒什麼好說的，兩人關係在那兒。

其他人簡單介紹寒暄，便往外走去。

李明飛直接上了杜飛的轎車，其他人則上了一輛租來的中巴車前往酒店安頓下來。

李明飛坐到車上，沒了跟他來那些人，頓時放鬆下來。

用手摸摸轎車內的真皮內飾，嘖嘖道：“兄弟，你這行啊！這啥車？可比咱的紅旗還有檔次啊！”

杜飛笑著道：“最新款的賓士~”

李明飛點了點頭，但也適可而止，轉而問道：“現在到底啥情況？我聽說這次上邊相當重視，真是美果最先進的生產線？”

杜飛道：“最先進談不上，但至少比咱們現在的強多了。”

李明飛正色道：“兄弟，謝謝你啦~要不是有你，這種好事怎麼也輪不到我頭上。我聽說首鋼、鞍鋼的人都找到部裡了，要爭這條生產線。”

杜飛嘿嘿道：“咱們是啥關係，這種好事不給自家兄弟，還能便宜了外人。”

李明飛瞅了一眼前邊開車的，還有坐在副駕駛上的慈心，給杜飛遞了個一個顏色。

那意思這倆人可靠嗎？

杜飛會意，點點頭。

李明飛才問道：“兄弟，你說句實話，是不是想把軋鋼廠納入到你的工廠聯合體裡頭？”

杜飛微微詫異的，倒是沒想到李明飛這麼敏銳。

之前他從來沒表露出這種想法。

其實杜飛早就想吞下軋鋼廠。

只不過軋鋼廠的體量太大，以消防器材公司的胃口根本吃不下去。

只能退而求其次，利用李明飛的關係，保持著緊密合作關係。

但這次威爾頓公司的生產線卻給了杜飛一個機會。

只要拿下這條生產線，就等於握住了主動權。

以這個為籌碼，把軋鋼廠納入消防器材公司的體系未嘗沒有可能。

這也是杜飛把李明飛叫到香江來的重要原因。

卻沒等他開口，就被李明飛點破了。

既然如此，杜飛也沒再遮掩，直接點頭：“姐夫，你覺著可能嗎？”

李明飛明顯考慮過，立即正色道：“要是正常，這件事絕無可能，部裡不可能放手。但現在……有這條生產線吊著，再加上二叔……應該有可能。不過還得看其他人的意思，願不願意讓你發展壯大。”

說到這裡，李明飛再次看向前面。，

把嘴邊的話咽回去：“等會兒再說。”

杜飛“嗯”了一聲，知道肯定有更重要的情況。

這時候已經離安排的酒店不遠，杜飛索性也沒急著問。

等眾人全都安頓下來，才來到李明飛的房間。

這是一間檔次很高的套房，李明飛過來先洗了個澡。

這一趟，先從京城坐火車到尚海，再坐船來到香江，舟車勞頓，十分疲憊。

衝了一個熱水澡，整個人都覺著輕鬆了好幾斤。

杜飛來的時候，李明飛正穿著睡衣擦頭髮。

杜飛進來的，嘿嘿笑道：“怎麼樣，回頭叫個洋妞開開葷？”

李明飛立即擺擺手：“你還是饒了我吧~洋人那一身味兒我可受不了。”

杜飛也只是開玩笑，好整以暇道：“剛才只說了一半，最近京城有什麼情況？”

李明飛道：“你臨來之前應該聽到風聲了吧~沉佳寧要到你那兒去。”

杜飛點頭，這件事他的確知道，只是當時還沒最後定下來。

李明飛道：“現在已經定了，就是她。”

杜飛點頭，並不意外。

沉佳寧、沉佳興這姐妹倆的出身清白，又有姜主任那一層關係。

再加上有傳聞，沉佳寧的姐姐沉佳興跟汪宏的關係親密。

最終讓沉佳寧到消防器材公司來，應該是各方博弈之後達成的一種妥協。

李明飛道：“如果你想打軋鋼廠的主意，就必須藉助沉佳寧的力量，否則……”

看著李明飛微微搖頭，杜飛陷入沉思。

不過這件事也不著急，眼下拿下生產線才是正經，否則一切都免談。

這次李明飛這些人也只是在香江轉機，下一步還要去美果。

這種交易不可能相信布什的幾句話。

到底是什麼水平的生產線，裝置是什麼情況，能不能搬遷，要多少費用，生產流程是不是有問題。

這些情況都需要專家評估和實地考察。

這也是為什布什要七千萬，杜飛一下砸到兩千萬的原因。

因為接下來的生產線搬遷、安裝、除錯，直至再次投入生產，一千萬美元肯定不夠用。

也就是說，拿到這條生產線，直至投入使用，所需要的成本至少得三千萬以上。

如果出現問題，成本進一步增加，四五千萬美元也尋常。

這種情況，在杜飛穿越前，國內企業吃的虧太多了。

甚至許多花高價買的新裝置只能丟在倉庫吃灰，就是承受不起無休止的加錢，萬般無奈之下，只能選擇止損。

在香江待了兩天，李明飛帶人乘飛機前往洛杉磯。

杜飛卻沒到機場去送他，而是被另一件牽絆住了……

時間回到之前，在沙撈越的古晉城裡。

還是那個位於白貓塑像旁邊的咖啡館內，還是上次的位置。

皮特和魯尼對坐著，面前各自擺著一杯沒加糖的黑咖啡。

只不過此時黑咖啡再苦也不及他們的內心苦。

皮特已經沒了當初信心滿滿，揮斥方遒的樣子。

眼睛下面吊著兩個巨大的眼袋，不知道幾天沒好好睡覺了。

魯尼雖然收到了伍德爵士的訓斥，但畢竟只是寶石礦的事情。

皮特卻是直接遭到了上級的申斥。

責怪他的冒失行為產生了不可預料的惡劣後果。

要是不能妥善處理，很可能被調回總部去。

如果是正常的，能被調回總部去，皮特一定非常高興。

但這種情況回去，恐怕連冷板凳都沒得坐。

“皮特？”魯尼稍微提高聲調。

渾渾噩噩的皮特回過神來，端起咖啡演示尷尬。

雖然他已經沒了體面，卻仍想在昔日的小兄弟面前維持一下，喝了一口咖啡，勉強幹笑：“呃，什麼？”

魯尼也沒當面揭短，苦著臉道：“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皮特沉默，他怎麼知道該怎麼辦？

去幫伍德爵士找寶石？開什麼玩笑。

坤甸的游擊隊可不是吃素的。

現在去礦區找寶石，還真以為他們是超人了。

偏偏皮特此時所面臨的困境更需要喬·伍德爵士幫他說話。

要是不能給對方一個滿意的答覆，他和魯尼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皮特絞盡腦汁。

對面的魯尼卻忽然道：“上次你不是說，斯來特傭兵團有不少人在這邊嗎？”

皮特皺眉，不明白對方什麼意思。

魯尼乾脆把心一橫：“皮特，現在不管是你還是我，問題的關鍵都在伍德爵士身上。只要爵士大人肯幫你說話，你肯定能安然過關，我也一樣。”

皮特點頭，認同這個觀點。

其實遠在南洋發生這點事，對於那些掄敦的大人物根本算不了什麼。

要不是涉及到了伍德爵士的寶石礦，要不是這座寶石礦涉及到許多大人物的利益，甚至不會有人多看這裡一眼。

皮特道：“都這個時候了，別兜圈子，有話直說。”

魯尼舔了舔嘴唇的，身體略微前傾，壓低聲音道：“我聽說，斯來特家的傭兵戰鬥力非常強，如果……讓古晉出錢僱傭他們來，能不能擊退那些南邊游擊隊？”

皮特眼睛一亮。

幫伍德爵士找回寶石，只能勉強平息對方的怒火。

但如果能奪回這座寶石礦，會是什麼效果！

要知道，這座寶石礦一個季度的產出就價值兩百萬，一年就是將近八百萬英鎊。

但是隨後他的表情又陰沉下來。

相比起來，他比魯尼知道的更多。

知道斯來特傭兵團來到南洋的目的。

現在想讓他們放棄本來的任務，過來幫著不相干的人打仗，恐怕不太容易。

皮特說出自己的擔心。

魯尼皺起眉頭：“就不能想想辦法？古晉這邊我可以保證，只要能擊退南邊的游擊隊，他們肯定願意出高價。”

因為馬來聯邦太過鬆散，再加上原先是英果人的殖民地，本身武裝力量很弱。

不然也不會被打成這樣。

皮特沉思起來，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

但是怎樣才能請動斯來特傭兵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