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飛坐在辦公室,這時候已經是七月中旬,京城的天氣跟下火一樣。

辦公室裡的吊扇嗡嗡的響著,吹出來的風卻是熱風。

杜飛心念一動,從隨身空間裡拿出一瓶冰鎮的汽水,用大拇哥頂住金屬瓶蓋,啵的一下彈開,咕嘟咕嘟,喝了半瓶。

最近這兩天他忙的腳不沾地。

東巴局勢升級,發展非常快。

僅僅第二天,就發生了更大規模衝突。

東巴本地人在別有用心的人暗中支援下,發動了更大規模的行動。

聽命於西巴正府的部隊絲毫不慣著他們,非常果斷的開槍射擊。

這一次造成更大規模的傷亡。

但同時,隱藏在人群裡的一些別有用心的人也偷偷開槍反擊。

這一下衝突完全失控了,幾乎一夜之間造成更多人員傷亡。

得到這個訊息,杜飛已經徹底篤定,這並不是一次試探,新德李下定決心要動手了。

同時,不少國家對這件事表達了關切。

其中也包括花夏,外教部表達了嚴正關切,希望巴方能夠採取切實措施妥善處置。

杜飛情知這種程度的關切根本沒有用,到了這一步新德李已經不可能收手了,除非那位曾經的英地拉公主殿下放棄手中的權利。

但這根本不可能,在她父親死後,她被推到臺前,只是各方妥協的結果,沒有人真正覺得一個女人能夠掌握印杜的大權。

然而她繼承了父親卓越的才能和野心,臥薪嚐膽十年,終於等到今天。

只要在戰場上取得勝利,她就能拿回屬於泥河魯的一切。

哪怕這要冒著巨大風險,她也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這個時候,杜飛這裡卻迎來了一個預料之外的來客。

一道身影站在門前,輕輕敲了幾下。

杜飛抬起頭看去,不由得一愣,立即站起身:“佳興姐~”

沈佳興笑呵呵的,上身穿著白色的的確良襯衫,下半身是最近特別流行的亞麻褲子。

這種面料也是用新型紡織機生產出來的,下垂感好,特別透氣,正合適做夏天的衣服。

手裡拎著一個深棕色提包,就是鞋子不大搭配,一雙手工的黑色布鞋。

沈佳興微笑著走進來:“小杜,我不請自來,你不會見怪吧?”

杜飛把人讓進來,一邊倒水一邊笑著道:“哪能呢~您是我姐,到我這兒就跟回家一樣。喝口茶,解解渴,這大熱天的。”

沈佳興接過杯子,一摸竟然冰涼:“涼茶?”

杜飛笑呵呵到:“一早上沏好了,放在井裡拔涼的。”

沈佳興喝了一口:“你倒是會喝。”

其實哪有什麼井拔涼,就是杜飛從隨身空間裡拿出兩個大冰坨,放到茶壺裡頭了。

杜飛自個也倒了一杯:“佳興姐,你是來找佳寧姐的?”

沈佳興直言道:“我找她幹什麼,找你來了。”

杜飛詫異:“找我?什麼事兒您來個電話言語一聲就行,還頂著大太陽跑一趟幹啥~”

沈佳興能感覺到杜飛的熱情大方,但真要信了打個電話,事兒也別辦了。

笑呵呵道:“真要一個電話的事兒,我至於親自來一趟嘛~”

杜飛收斂笑容:“佳興姐,到底什麼事兒?您就別賣關子了。”

沈佳興直言不諱道:“咱們要在西南用兵是不是?”

這不是什麼秘密,明眼人一看就明白,連林父都親自去了蓉城。

再加上三線部隊調動,根本瞞不住人。

沈佳興忽然提到這件事,卻是有些玩味。

杜飛不知道沈佳興什麼意思,反問道:“姐,這事兒您問我?您什麼身份,你要不知道的,我能知道。”

沈佳興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倒也沒揪著不放。

剛才那就是一個引子,杜飛怎麼回答都不重要。

接下來才是沈佳興來的目的。

沈佳興從手提包裡拿出一張摺疊的紙遞給杜飛。

杜飛展開一看,上面有二十幾個名字,還有所在的單位和級別。

全是當兵的,最大的是團長,最小的是排長。

杜飛皺了皺眉,抬頭看相沈佳興:“佳興姐,您這……是什麼意思?”

沈佳興道:“聽說你跟黎援朝的關係不錯。”

杜飛眼睛微眯,已經猜到沈佳興的意思。

不過這事兒的關鍵肯定不是沈佳興,她沒有這麼大格局。

但也不太像是她乾媽。

她的身份,把手伸的太長了非常犯忌諱。

雖然這些人的級別都不高,但如果這次在黎援朝那邊安排了位置,一仗打下來,就不一樣了。

隨即杜飛想到了沈佳興身後的另一個人。

不是姜主任,那就是汪紅旗。

杜飛捏著手裡的名單,為難道:“佳興姐,您這可有點強人所難了,我跟黎援朝是有點交情,但這……”

沈佳興無所謂道:“這話你不用跟我說,我就是一個傳話的,能不能幫,你看著來,反正把這張紙交給你,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聽話聽音兒,杜飛瞬間就明白了。

沈佳興說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在說杜飛。

這件事壓根兒就不是他倆能解決的。

不管讓沈佳興來的是姜主任還是汪紅旗,杜飛接了這份名單,也只能轉交朱爸。

所謂排坐坐、分果果。

如今林父已經到了蓉城,朱家也早就參與進去。

在這種情況下,其他勢力肯定也要入局。

沈佳興送來這份名單就是其中的一部分,還有更多的是杜飛看不到的。

想通這些,杜飛反而不用為難,這事兒根本不是他該發愁的。

把那張紙折起來道:“佳興姐,您放心,我明白了。”

沈佳興一笑,又說了幾句閒話便起身告辭。

杜飛一直送到單位大門口,看著沈佳興騎上腳踏車走遠,他也沒再回去,直接開車走了,不一會兒就到了朱爸的辦公室把那張名單交給上去。

朱爸掃了一眼,淡淡道:“還行,他們還算有分寸。”

杜飛明白,朱爸的意思是對方的要價不高。

看著朱爸淡然的樣子,明顯早就預料到了,而且類似的情況,應該不止這一個。

在這種時候,只要能夠得著的,都會千方百計的參與進去。

話說回來,也只有讓他們全都入局,大家才能心往一塊想,勁往一處使。

朱爸收起名單:“行了,這個放我這兒吧。”

杜飛點頭,忽然有一種鬆一口氣的感覺。

事實上,在他穿越前,曾經看過不少往上的解密資料。

其中就有關於第三次印巴戰爭的。

當時壩基斯坦處於劣勢,美果曾經提議聯手,一起進行武力干預。

最終卻被拒絕了。

因為被牽制在南越戰場上,美果無力同時支撐向兩個的確投放力量。

只能眼看著壩基斯坦被吊打。

實話實講,這一次必須佩服新德李選擇的時機和果斷的決定。

如果提前一年,或者拖延一年,情況都可能出現難以預料的變化。

但是現在,杜飛這個變數,讓花夏的境況大不一樣了。

原本杜飛還有些擔心歷史的慣性。

現在看來卻是杞人憂天了。

這些從戰場上摸爬滾打出來的老一輩,他們的戰鬥意志和行動能力,遠比杜飛想的更強。

在這一刻,不聲不響的,龐大的戰爭機器已經運轉起來。

除了西南方向,還有對北方的防禦,以及外教層面的積極溝通。

在朱爸收下那張名單後,又跟杜飛道:“小飛,上次你跟娜塔莎見面後,她又跟你聯絡了嗎?”

杜飛表示沒有。

朱爸道:“等一下你去找她,轉達我們的意思,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們可以邀請格羅米卡同志進行正式訪問。”

杜飛知道,格羅米卡是現在那邊外教部的頭頭。

這時傳達出這個訊息,明顯是在表達善意。

但話說回來,這也只是一個姿態。

因為杜飛和娜塔莎都是非官方的,身份雖然特殊,級別卻太低了。

真要讓格羅米卡成行,還有許多準備工作。

在杜飛看來,朱爸也未必真要邀請對方,更多是傳遞一個態度。

表示無意為敵,希望保持交流和溝通。

從而影響對方的策略和決心。

杜飛道:“爸,我現在就去。”

朱爸“嗯”了一聲,又道:“你還可以說,我們希望加強以北高利為中轉的貿易。”

杜飛知道,這是朱爸再給他加籌碼。

兩小時後,在‘返修路’旁邊的一間茶樓上,杜飛再次見到了娜塔莎。

今天娜塔莎穿著一件鵝黃色的連衣裙,同色系的高跟鞋。

大波浪的捲髮顯得格外熱情漂亮。

“杜飛同志,好久不見~”娜塔莎微笑著坐到了對面。

杜飛同樣微笑,問她喝什麼茶。

娜塔莎道:“鐵觀音吧,最近天氣太熱了。”

杜飛叫服務員上了一壺鐵觀音,正想說明來意。

沒想到娜塔莎搶先道:“你們做好準備,要在南亞再打一仗?”

杜飛並不意外,從林父抵達蓉城,就已經表達出了很明確的態度。

同時也是一種警告。

但顯然,這種警告沒有起到嚇阻的作用,反而讓新德李加快了動作。

杜飛拿起茶壺,給娜塔莎倒了一杯,把茶杯遞過去:“我們肯定準備好了,但到底要不要打,並不取決於我們,而是取決於新德李。”

說到這裡,杜飛一笑:“話說回來,我們打起來,對你們來說應該不是壞事。”

娜塔莎抿了一口有些燙嘴的茶水:“戰爭永遠是最糟糕的選項,難道和平不好嗎?我們都經受過戰爭的苦難,為什麼一定要打仗呢?”

杜飛笑呵呵道:“娜塔莎同志,你說的非常對,但並不是每個人都明白這個道理。否則就不會有慘烈的衛國戰爭,也不會有我們十四年艱苦卓絕的抗戰。甚至到現在我們都沒有拿到東洋人的戰爭賠償,那些東洋的馬路固執的認為,根本不是我們擊敗了他們,要是沒有美果,沒那兩個蘑菇,他們根本不會失敗……”

娜塔莎有些無言以對。

沉默片刻後,娜塔莎再次開口:“但是這次不一樣,那裡是南亞次大陸,跟你我都沒有關係。”

杜飛沒接茬兒,直接甩出剛才朱爸給他的籌碼:“娜塔莎同志,這話你自己相信嗎?如果真沒關係我們會坐在這裡?”

娜塔莎露出無奈的表情。

杜飛則把朱爸的條件轉述一遍。

最後道:“娜塔莎同志,不管是我個人,還是我岳父,我們對偉大的蘇威埃都有著不同尋常的感情。只是在幾年前,出現一些問題,現在是時候回到應有的軌道上,我希望我們雙方都能為此努力。”

娜塔莎眼眸深邃。

她當然明白杜飛說的話代表什麼。

她這次本身就帶著使命,但如果能讓朱爸親自發出邀請,無疑是一個預料外的巨大收穫。

不管是娜塔莎個人,還是她背後的家族派系,都不可能無視這個誘惑。

然而,這都是有代價的。

……

幾天後,北高利,南浦市的港口。

一艘萬噸貨輪緩緩靠岸。

一身便裝的樸哲站在甲板上,看著港口上來接他的人。

隨著汽笛聲,巨輪放下舷梯。

樸哲快步走下去,迎上碼頭上為首的人:“父親!”

他沒想到當父親會在百忙中親自來接他。

朴父拍拍他肩膀,並沒多說什麼,直接坐上轎車。

其實朴父也不是特地來接他,正好到這邊來視察工作。

父子二人坐在車裡。

經過戰火的洗禮,朴父能明顯感覺到兒子不同以往了。

對於這種變化,他心裡很欣慰,面上卻沒表露出來。

詢問了一些南洋的情況後,朴父問道:“你對林天生怎麼看?”

樸哲道:“父親,林天生很厲害,雖然不像他們國內宣傳的那樣,但單就打仗和訓練部隊而言,他無疑是一個天才。”

朴父挑了挑眉。

樸哲繼續道:“我並沒有誇張,剛到南洋的時候,那邊的游擊隊幾乎被打散了,全靠我帶去的三千人才穩住。但是現在,短短一年,林天生練出的幾萬人,雖然比不上您給我帶去的精銳,卻也有七八成戰鬥力。”

“七八成!”朴父吃了一驚,那已經相當於他們二線部隊的水平。

如果樸哲的話沒有水分,林天生練兵的能力的確非同小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