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願意把腦袋別再褲腰帶上。

尤其是黎援朝手下這些從單北招募計程車兵,大部分並沒有信仰支撐,為的就是當兵吃餉。

這趟出來吃的盆滿缽滿,不算軍官,普通士兵,手裡少的也能落下三四千美元,多的一兩萬也不是沒有。

這些人回到單國,還能指著他們捨生忘死?

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但黎援朝也沒辦法,這種事只能讓他的人來幹。

在他心裡已經打定了主意,等這趟回去必須大換血,這些餵飽計程車兵不能再留在部隊。

否則只會把隊伍的風氣給帶壞了。

但怎麼安置卻是一個問題,必須謹慎考慮。

這些人年輕力壯的,要膽子有膽子,要能力有能力,現在手裡又有了錢。

讓他們回到鄉里,但凡家裡有幾個兄弟,搖身一變就得成地方豪強。

想到這裡,黎援朝抿了抿嘴唇,這些人決不能放任,必須掌握在手裡。

最起碼不能讓他們成為隱患。

反而軍官,相對來說不用那麼較真兒。

能當上軍官的都是精英,這些人本身就有家底,有大量有價值的社會關係。

不會因為一些浮財有太大改變,除非這筆錢特別大。

更重要的是,黎援朝手下的軍官大部分是從國內跟過來的老弟兄。

這些人年輕,上過學,有文化,還有衝勁不怕死,事實上在黎援朝身邊形成了一個類似容克地主的軍官團。

胡八一、王凱旋、鍾越民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這是黎援朝的基本盤,有他們黎援朝的權利才穩固。

黎援朝則跟他們分享財富和權力。

就在黎援朝和賽義德在東線大肆伐山破廟時,新德李方面不知道是真不知道,還是裝聾作啞,並沒多大反應。

估計新迪拉和她的將軍們還在驚魂未定。

這幾天他們最害怕的就是從安拉阿巴德傳來噩耗,那將是致命的。

卻在這時,單軍突然從安拉阿巴德撤退了。

新迪拉完全失了分寸,這種極度緊張之後的大悲大喜,讓她無法保持冷靜。

但無論如何,東面的危機暫時解除,讓他們可以從容應對西線的失敗。

現在當務之急,因為拉合爾的失敗,西邊防線出了一道口子,他們必須把這道口子堵上,不能讓巴軍打出突出部。

然而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剛緩了一口氣,新迪拉又收到一個壞訊息。

本來已經說定的,跟大鵝簽訂的和平友好合作條約,莫思科那邊突然改變了主意。

維多利亞宮內的會議室。

收到這個訊息的時候,新迪拉正在開會。

在場的都是老狐狸,頓時就明白怎麼回事了。

戰場上的不利局面,讓莫思科重新評估了他們的實力,之前商定的條款已經不太合適了。

新迪拉臉色鐵青,雙手死死攥著,手背青筋凸起,立即終止了會議。

回到辦公室,她拿起辦公桌上的水晶地球儀狠狠砸在地上。

砰的一聲,晶瑩剔透的地球儀摔得粉碎。

新迪拉呼呼喘著粗氣,氣急敗壞的罵道:“該死!這是欺騙,那幫背信棄義的混蛋!他們都該下地獄~”

發洩一通,新迪拉勉強冷靜下來,耗盡了體力一屁股坐到沙發上。

剛才跟她一起進來,沒有說一句話的老者,這時才開口道:“閣下,憤怒無濟於事,我們現在必須採取措施。”

新迪拉使勁捏了捏鼻樑,腦袋枕在沙發背上,有氣無力道:“採取什麼措施?”

老者明顯打了腹稿,沉聲道:“莫思科那邊我們不能放鬆,立即讓駐莫思科大使想辦法,條約可以暫時擱置,但必須敦促他們,儘量為我們發聲。”

新迪拉打起精神,點了點頭。

老者繼續道:“第二,讓我們在京城的代辦處行動起來,讓花夏出面斡旋,爭取東線停火。”

新迪拉挑了挑眉,沒想到對方會有這個想法。

皺眉道:“讓他們出面?你在開玩笑嘛?什麼單國,一個軍閥罷了,你真覺著他有這個實力。別的不說,單就一條,他哪來那麼多坦克。”

新德李方面一直覺著,這次單軍出動了上千輛坦克。

包括透過偵察機,也看到了無數扛著巨大炮塔的‘坦克’。

因為一直沒有遇到硬茬兒,單軍的機動部隊沒有遭到重大損失,讓新德李誤以為那些都是坦克。

這也不奇怪,這個年代的戰場透明度相當低,很大程度上還是互相猜。

老者道:“閣下,正因為知道,才要直接跟他們溝通。恕我直言,事到如今,我們已經不可能謀求勝利,只能儘量體面的結束戰爭。”

雖然不情願,但新迪拉也點了點頭。

老者道:“這次在安拉阿巴德,單軍突然放棄進攻,轉而向後收縮,就說明了問題。”

新迪拉道:“你是說……”

老者微眯著眼睛道:“跟十年前一樣,無論萬聖屯還是莫思科,都不會允許他們跨越喜馬拉雅山把手伸到次大陸來。很明顯,他們也很清楚,心裡有一根紅線,一旦越過這條線,只會讓他們陷入被動。這是我們的機會……”

新迪拉皺眉思考。

老者接道:“但失敗了就是失敗了,不要妄想像十年前那樣,不付出一點代價。當時的情況特殊,他們要顧忌影響,這次卻打著單國的名義,他們沒有任何道義上的壓力……”

新迪拉點頭,發生在東部的事情她已經得知了,但她能有什麼辦法。

所謂的巴軍譁變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

如果這個時候,抓著不放,強烈譴責,萬一把那些人逼回安拉阿巴德才是大麻煩。

所以,即便知道黎援朝在東部伐山破廟,新德李這邊很默契的裝聾作啞。

新迪拉道:“我們會付出什麼?領土完整是底線。”

老者沉默下來。

新迪拉眉頭緊鎖:“保不住嗎?”

老者嘆口氣道:“很難,至少東北邦……我們能幫孟加拉獨立,他們一樣可以。”

新迪拉眼神閃爍,腦中飛快權衡思索。

如果只是東北邦,也不是不能接受……

另一頭,黎援朝腦子裡也在想著東北邦的地盤。

之前杜飛曾跟他提過,可以趁機吞併東北邦,這裡的人種和文化更接近單國。

黎援朝如果吃下去,統治的難度沒那麼大。

而且這次數萬印軍戰俘落到東北邦的本地勢力手裡,雙方結了血仇。

印杜這次雖然吃了大虧,但體量和人口在那擺著,根本不是東北邦本地勢力能抗衡的。

他們要想自保,必須依靠黎援朝這個外援。

到底是吃到肚子裡,還是頂在前面當緩衝區?

黎援朝一直沒拿定主意。

兩種選擇各有利弊,一口鯨吞了無疑好處最大,將來卻要直接面對印杜,另外怎麼治理也是一個問題。

想把這塊地消化了並不那麼容易。

如果留著,讓東北邦跟孟加拉一樣獨立建國也是一種選擇。

而且這樣一來,黎援朝就能騰出手來,專心盯著單國南部,想辦法統一一國,擺脫軍閥的身份。

左右為難時,黎援朝不由得想到了杜飛。

之前面對困境,杜飛總能給他指出正確的方向。

……

遠在古晉的杜飛突然“阿嚏”一聲,看著手裡剛收到的從香江發來的電報不由皺了皺眉。

這趟從印杜回來,杜飛本打算在沙撈越待一段時間,把帶回來的財寶分配處置好了再走。

好不容易把這些黃金搞回來,肯定不能丟在金庫裡睡大覺,必須流通起來才能產生價值。

接下來沙撈越的工業和基礎設施建設都需要錢,價值二十億美元的財寶似乎是個龐大的數字,但對於建設一個國家來說,仍然捉襟見肘,必須盤算著花。

誰知在這時突然要招他回去。

朱麗也不大高興,她肚子一天比一天大,雖然原先沒指望杜飛能陪她生。

但現在來都來了,卻又要走。

杜飛無奈親她一口,張嘴要說什麼,卻被朱麗打斷:“你不用說,我懂~正事要緊,這邊我替你看著。”

電報用的是廖主任的名義,肯定不是一般情況。

果然,杜飛乘飛機跨越南海,抵達香江後第一時間見到了廖主任。

“廖伯伯,您好~”杜飛跟著秘書走進辦公室,立即搶了幾步主動握手。

廖主任笑呵呵起身,從辦公桌後面出來,跟杜飛握手寒暄。

落座後,杜飛也沒廢話,直接問什麼情況。

廖主任拿出一個鼓鼓囊囊的檔案袋:“這是你的證件和相關手續。”

杜飛接過來開啟一看,不由愣了一下,看向廖主任道:“廖伯伯,這是要讓我去印杜?”

檔案袋裡的手續很全。

廖主任點頭,笑呵呵拍拍杜飛肩膀:“你以私人名義去。”

杜飛皺眉,按說這事兒應該輪不到他頭上。

廖主任看出他疑惑,解釋道:“不用奇怪,你的能力有目共睹。”

說到這裡,廖主任表情意味深長:“有些人吃了敗仗,腦子總算清醒一些了,前天他們主動聯絡,希望我方斡旋……”

杜飛之前還真不知道這個情況,詫異道:“這就服軟了?”

廖主任笑道:“那不然呢?要不是關鍵時候,我們在安拉阿巴德緩了一步,現在會是什麼局面?”

杜飛腦中閃念,卻又暗暗搖頭,萬聖屯和莫思科不會允許那種情況的。

……

次日,杜飛坐上印杜航空由香江直飛夢買的飛機。

跟杜飛一起的還有六名隨行人員,兩個人是外教部的人,四名負責保衛工作。

因為這些人的存在,慈心反而不好露面,被杜飛收回隨身空間。

經過六個小時飛行,飛機抵達夢買機場。

透過舷窗看著下面的城市,杜飛心裡有些感慨,才離開幾天,竟又回來了。

只不過上次是偷偷摸摸的來,這回卻是堂而皇之。

飛機降落,杜飛一行人走下舷梯。

印方負責接待的人員早就等在這裡,為首的是一名穿著白色傳統服飾的青年。

年齡不到三十,面板顏色很淺,應該是個婆羅門或者剎帝利,眼眸深邃,相當英俊。

“杜飛先生,您好~”青年伸出手與杜飛握手,竟然一口流利的帶著一點山東口音的漢語:“鄙人伊姆蘭罕,非常榮幸接待遠來的客人。”

伸手不打笑臉人,杜飛露出虛偽的笑:“伊姆蘭罕先生,您好,我也很榮幸,能來到這片孕育出偉大文明的土地。”

雖然名義上杜飛是私人訪問,但明眼人都知道,這就是個幌子。

私人名義可以留有很大的迴旋餘地,但不代表杜飛沒有決策權。

恰恰相反,正因為沒有了官方身份限制,杜飛反而更能沒顧及的表達態度提出條件。

客套一番後,眾人直接坐上轎車駛離機場,隨即入住了著名的泰姬陵酒店。

雖然已經建成將近七十年,這座印杜最知名的大酒店依然能給人雄偉瑰麗的感覺。

對於杜飛來說,唯一美中不足,就是這家酒店屬於塔塔集團。

杜飛收回目光,看向旁邊的伊姆蘭罕,感慨道:“真是漂亮啊~”

伊姆蘭罕微微躬身:“謝謝您的誇獎。”

正在這時,從酒店的臺階上快步下來一個鬢髮斑白,戴著金絲邊眼睛,穿著西裝的男人。

杜飛目光一凝,立即認出了對方,塔塔集團的掌舵人——溫格迪克!

溫格迪克的出現明顯不是碰巧。

杜飛看向伊姆蘭罕。

伊姆蘭罕回了一個微笑。

此時,溫格迪克正好過來,微笑著伸出手道:“杜飛先生,見到你非常榮幸。”

杜飛也沒小家子氣,跟對方握了握手:“溫格迪克先生,我對你也是神交已久,幸會幸會~”

溫格迪克不會說中文,但英語說的很標準,沒有印杜口音。

聽到杜飛意有所指的回應,終究忍不住眼中閃過一抹異色。

他跟杜飛的仇說不共戴天也差不多了。

不僅侄子和弟弟死在杜飛手上,上次總部被炸,差點波及到他。

然而此時,面對仇人,他卻不得不擺出婊子接客般的笑臉。

不僅不能趁機報仇,還得讓杜飛住他酒店最好的房間的,盡一切可能保證杜飛和隨行人員的安全。

心裡別提多憋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