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杜飛沒在單位多待。

提前下班,也沒開車,走不遠就到了棉花衚衕。

秦淮柔早就等著了,今兒上午杜飛打過電話,說下午過來看她。

一晃幾個月沒見,秦淮柔還是老樣子,就是頭髮長長了一些,散開垂下來快要到腰了。

因為體質改善,髮質特別好,好像是緞子。

看見杜飛,秦淮柔並沒有特別激動,反而長出了一口氣。

之前杜飛也出去,但她基本不知道杜飛去幹什麼。

唯獨這次不一樣,她知道杜飛在南亞,還知道那邊正在打仗亂成了一鍋粥。

秦淮柔小時候有兵荒馬亂的記憶的,知道戰爭的殘酷可怕,不由得提心吊膽。

偏偏這個年代沒有實時通訊工具。

她跟朱婷還不一樣,朱婷的身份和工作都能讓她隨時掌握那邊的戰況。

再加上她明白杜飛這個‘密使’的份量,知道杜飛大機率不會有危險。

秦淮柔沒有這些便利,也不懂外教規則,只覺著杜飛去了龍潭虎穴,天天唯一的念想就是聽收音機。

其實收音機裡播放的新聞也不能說明什麼,卻是她唯一能得知那邊情況的渠道。

直至此時,看見杜飛安然無恙出現,秦淮柔才大大鬆一口氣,不知不覺的,眼淚淌下來。

杜飛笑著過去抱住她:“我都回來了,怎麼還哭了~”

秦淮柔抿著嘴唇,把臉埋到杜飛的胸膛上,抽噎著卻沒發出哭聲。

直至半晌,情緒才穩定下來,抹乾了眼淚露出笑容。

兩人倒是沒有剛才烈火啥的,主要是秦淮柔的剋制。

她知道杜飛昨兒剛回來,肯定要在朱婷那裡交公糧,今天晚上怕是也跑不了,再跟她這裡加班,生怕透支了身子。

杜飛暗暗鬆一口氣。

他雖然因為隨身空間體質增強了,但朱婷和秦淮柔跟他這些年,也都受到好處。

別看今天朱婷請假了,一天功夫足夠恢復了。

真要在秦淮柔這裡打光了子彈,晚上回家就完蛋了。

沒了更深入的交流,杜飛索性跟秦淮柔膩歪在羅漢床上說話。

杜飛說了一些能說的,順便從皮包裡拿出四個金元寶。

“咕咚、咕咚、咕咚、咕咚~”

四聲金元寶放到桌面的動靜彷彿敲打在秦淮柔的心上。

這些金元寶都是從帕德瑪納神廟弄來的,一個五十兩,都是官造,帶著底款。

之前杜飛給過秦淮柔大黃魚,跟這四個大金元寶比起來,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你……你這是幹啥呀!”秦淮柔突然看到這麼多金子,有些驚愕忐忑。

不明白杜飛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要結束跟她的關係?

杜飛猜到她的心思,捏了捏她滑溜溜的臉蛋:“瞎想啥呢,給你帶的禮物,這趟出去落了不少好處。”

秦淮柔這才鬆一口氣,注意力轉到那幾個金元寶上,伸手拿起來一個,竟然特別沉,差點沒拿住。

不由叫道:“這麼重!”

杜飛道:“過去的官錠,一個五十兩。”又提醒道:“好好留著,別當黃金融了,這是古董將來比黃金值錢。”

秦淮柔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起身到櫃子裡,開啟一個暗格,從裡邊拿出一個小木箱子。

把小木箱子開啟,裡邊除了之前杜飛給的黃魚,還有不少錢,能有一千多,應該是秦淮柔全部的私房錢。

至於原先賈家的錢,那是老賈家的,她不會拿到這兒來。

她把四個金元寶放進去,再拎回去這箱子就有分量了。

收拾好了,秦淮柔又坐回來。

隨著段位的提高,再見到這麼多金子,倒是沒讓秦淮柔大驚小怪的。

主要是秦淮柔現在根本沒有生活壓力。

家裡一個兒子倆閨女,倆閨女將來都要嫁人,長得又漂亮,根本不愁嫁。

兒子娶媳婦,四合院那邊現成的房子,棒杆兒結婚她就帶閨女搬出來,四合院的房子足夠棒杆兒過日子了。

在單位,最近秦淮柔正在鼓搗工轉幹,原先當科長是以工代幹,一旦要辦成了,就是正式幹部,以後一輩子享受幹部待遇。

這些金元寶雖然值錢,相比當初杜飛給她那根大黃魚,反而沒那麼大刺激。

當初那根大黃魚是她的命根子,如今這些金元寶只是錦上添花罷了。

但話說回來,就沒有人不喜歡黃金珠寶的,秦淮柔也是歡喜的,只是沒當初那麼激動。

回到羅漢床上,秦淮柔“吧唧”親了一口,轉又說起了別的,都是些四合院的雜七雜八的事。

“對了,你不知道吧~許代茂跟婁曉娥搬走了,說是跟婁家上香江去了。”秦淮柔唏噓著道,在杜飛搬走之後,現在四合院頗有些物是人非了。

後院老李家走了,二大爺家搬走了,老太太沒了,現在許代茂和婁曉娥也走了。

杜飛當然知道這事兒,當初還是他親自跟婁弘毅提的,讓他們一家子去香江團聚。

當初他還想過,許代茂和婁曉娥會怎麼選,是留在京城還是都去香江。

畢竟許代茂現在是正經的果家幹部,最終還是去了香江。

那邊的花花世界比國內複雜多了,不知道他們去了是福是禍。

杜飛也只是一閃念,許代茂那人當個酒肉朋友相當不錯,但要說杜飛跟他的關係其實也就那樣。

畢竟早就不在一路上了。

秦淮柔繼續道:“你當時是沒看見,許代茂臨走的時候,竟然是柱子最捨不得,倆人喝的大醉,又哭又笑的。”

杜飛莞爾一笑,柱子跟許代茂從小鬥到大,何嘗不是一種緣分。

現在這個緣分卻是徹底斷了。

秦淮柔又道:“對了,說起柱子,賈麗英又懷上了。”

杜飛聽著,四合院都是這些家長裡短,反而讓他有種迴歸生活的感覺。

秦淮柔接著道:“一大媽好像也要搬走。一大爺一個禮拜回來一趟,歲數也不小了,不是長久之計,一大媽打算過去照顧。”

杜飛挑了挑眉:“是不是有啥風言風語了?”

秦淮柔抿嘴一笑:“也不知道是誰傳的,說看見一大爺跟他們廠一個女技術員走的挺近。”

杜飛皺眉,一大爺現在大小是個副廠長,到了8270廠之後成了幹部,不僅比原先掙得多,級別也上去了。

最主要,一大爺還沒那麼老,一大媽聽到風聲難免有些擔心,更何況還有三大爺的前車之鑑。

不過杜飛估計都是捕風捉影,8270廠不是一般地方,真有什麼情況,他早知道了。

說完了一大爺,又說了些七七八八的,秦淮柔抿了抿嘴唇,似乎有事,欲言又止。

杜飛察覺到,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有話就說,少給我玩欲擒故縱。”

秦淮柔可憐巴巴嚶了一聲:“我是真不知道怎麼開口。”

杜飛立即猜到:“是京柔的事?”

秦淮柔靠到杜飛身上,嘆口氣道:“那丫頭你到底怎麼打算的?”

杜飛立即辯白:“什麼我怎麼打算的?我可沒碰過她。”

秦淮柔白了他一眼:“知道你沒碰過,你真要碰了反倒沒事兒了,就因為沒碰才麻煩。過了今年那丫頭就二十五了,還不搞物件,再往下拖著,都成老姑娘了。她是啥心思你不知道?”

杜飛一合計還真是。

當初他剛穿越,秦京柔還是不到二十的小傻妞,現在一轉眼都二十五六了。

也從農村的小傻妞變成了大學生。

杜飛皺眉道:“那我能咋辦?還真讓我要了她?”

秦淮柔撇撇嘴,伸手按住杜飛作怪的手:“別跟我說你沒想過,我還不知道你,就稀罕這兩坨肉,那丫頭比我還大,白花花顫巍巍的,看著都晃眼……”

杜飛哭笑不得,使勁捏了一下:“越說越沒溜兒了。”

見杜飛不想接招,秦淮柔適可而止,又說起了別的事兒。

直至下午四點多,才送杜飛離開了。

秦淮柔收拾了一下,也回了四合院。

許代茂和婁曉娥搬走了,後院就剩下秦淮柔他們家了,住著倒是少有的寬敞。

就是不知道,許代茂家的房子以後會分給什麼人。

院裡的房子大多是公房,只有少部分是有產權的私房。

許代茂走了,他們家的房子肯定留不住。

秦淮柔正在淘米做飯,小當和槐花下學回來。

小當已經上初中了,個頭竄起來有些大姑娘的模樣了。

隨了她媽的樣子,是個美人坯子。

槐花也上了四年級,梳著兩個小羊角辮,身上的衣服乾乾淨淨的沒有一塊補丁,在這個時候一般家庭可沒有這個生活水平。

因為一大媽要搬走,小軍和小玲肯定要跟去廠區,小當這幾天沒精打采的。

這幾年她跟小軍一直同班,一起上學,一起放學,標準的青梅竹馬。

一大媽不止一次半開玩笑的跟秦淮柔說,乾脆給倆孩子定個娃娃親,不僅孩子有感情,還都知根知底的。

秦淮柔當然也願意,雖然小軍不是親生的,卻是當親兒子養的。

況且現在一大爺可不僅僅是八級鉗工,那是正經的上萬人工廠的副廠長,享受正處的待遇。

等將來退休肯定還能再提一提,嫁到這樣家庭,還有什麼說的。

況且在秦淮柔看來,一大爺和一大媽都是不錯的人。

倆孩子聽的多了,慢慢也都心裡有數。

尤其女孩,心思更早熟,本以為一切會按部就班,等將來倆人畢業參加工作,到年齡就會結婚,組建家庭。

誰知突然就要分開了。

雖然不是太遠,只是搬去京郊,要在後世就是個把小時地鐵,但現在對於兩個十多歲的孩子卻是難以逾越的鴻溝。

秦淮柔看著沒精打采的大閨女,心裡嘆了一聲,也沒說什麼。

這種事勸也沒用,只能順其自然,時間長了就好了。

問道:“你哥呢?就你倆回來了?”

小當不願說話,槐花回答:“媽,我哥跟小雪姐一起寫作業去了。”

秦淮柔“嗯”了一聲。

去年棒杆兒初中畢業了,當初杜飛畫的考中專的大餅終究是沒有實現。

倒也不是棒杆兒不努力,無奈考試都停了。

秦淮柔卻不是當初的秦淮柔了,根本沒去找杜飛,直接自己想辦法,把棒杆兒弄到軋鋼廠下屬的技校去了。

雖然當初,中專技校跟大學一起都停辦了。

但隨著高朝過去,尤其是這兩年,隨著經濟轉暖,工廠招工越來越多,能直接培訓工作技能的中專技校都慢慢復課了。

尤其是各大廠礦自己的技校,基本上畢業就能進廠上班。

秦淮柔正好跟呂處長一起辦的,把倆孩子都放到技校去。

正在這時,一陣車鏈子刮鏈子盒的聲音傳來,秦京柔推著腳踏車從月亮門進來。

秦京柔留著幹練的短髮,臉上不施粉黛的,身材稍微豐腴,跟秦淮柔是一個風格,只是她的上圍更大。

“姐~”秦京柔叫了一聲,支好腳踏車,進屋洗把手,到裡屋去換衣服準備幫著做飯。

秦淮柔擦擦手,跟進去看著秦京柔脫了外衣,裡邊穿著已經流行起來的內衣,雖然起到了固定作用,卻也聚攏的更大,讓秦京柔煩惱。

秦京柔畢業回來,享受大學生的待遇,14級工資,一個月48.5,等明年轉正,就是55塊,妥妥的高工資。

每個月給家裡寄回去十塊錢,其他的都是她自己存著。

自從再次上班後,知道閨女一個月能掙將近五十塊錢,她爸媽再也不敢給她介紹物件了。

他們村裡掙工分,一年到頭能剩下五塊錢就算多的。

秦京柔現在,一個月掙得頂村裡壯勞力幹十年的。

就這個條件,別說全大隊,就是到縣裡,有幾個能搭對上的。

秦京柔沒想到秦淮柔跟進來,換衣服換到一半,一回頭,嚇一跳:“姐,你幹啥呀!走路都沒聲兒。”

秦淮柔瞄了一眼違規的兩個大扎,不由長出一口氣:“你坐下,我有事兒跟你說。”

秦京柔奇怪,穿上衣服坐到床邊:“姐,咋啦?”

秦淮柔道:“杜飛回來了。”

秦京柔心中一凜,旋即撇撇嘴,故作無所謂:“他回來就回來唄,跟我有啥關係。”

秦淮柔沒好氣道:“跟你沒關係,你老大不小了不談物件。”

秦京柔頓時沒詞兒了,乾脆低下頭不吱聲。

秦淮柔嘆口氣:“我跟他點了你的事兒……”

秦京柔瞬間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