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顯然慈心讓王玉芬拿來這兩本手抄的小冊子,目的就是為了釣杜飛這條大魚。

同時也是一種篩選,如果杜飛沒看出這上的蹊蹺。

只能說明他是庸人,沒必要再浪費時間。

另外就是王玉芬。

老王家跟這慈心和尚究竟是什麼關係,也必須要弄清楚。

不過這事兒並不著急,先晾一晾故弄玄虛的老尼姑再說……

第二天,杜飛忙了一天。

趕上故宮大廣場那邊進行大會,上百萬人的規模。

好在已經明令,這是最後一次了。

這次之後,各地來的學生都要各回各家。

為了確保安全秩序,各區的派所、街道、居委會全部動員起來,一直弄到晚上七點多才下班。

杜飛也沒去找朱婷,在外邊糊弄一口飯直接就回家了。

卻剛到家沒多大一會兒,就聽外邊傳來敲門聲。

杜飛正在屋裡準備放水泡個熱水澡解解乏。

聽到動靜,皺眉問了聲誰?

“是我,老牛~”牛文濤從外邊應道。

杜飛心頭一動,肯定是張華兵那事有結果了。

今天忙了一天,杜飛以為要等明天再說,誰知牛文濤竟然連夜過來。

杜飛開門把他讓進來。

牛文濤叫了一聲“杜哥”,笑呵呵走進來。

“自個找地方坐,我給你洗倆蘋果。”杜飛招呼道,順便進了廚房。

等再出來,端著一個盤子,上邊擺著幾個洗過的蘋果。

牛文濤也不見外,抓起一個就咬一口,嘴裡含混道:“這蘋果個頭夠大的!”

杜飛一笑,自個也拿一個吃。

牛文濤把嘴裡的蘋果嚥下去,沒再說別的廢話,直奔主題道:“杜哥,今兒上午太忙,下午我找個機會,帶張華兵去了一趟看守所……”

杜飛點頭,今天牛文濤他們也是全員出動,他能抽空把事兒幫了已經相當不容易了。

“什麼情況?”杜飛問道。

牛文濤卻露出一絲難色:“我覺著有點不對,今天帶張華兵去見張野,全程我都跟著,說話一句沒漏。但他們從頭到尾只說了一些張野家在外邊的情況,被砸玻璃,被威脅了,其他的可疑話題,半句也沒提呀!”

“哦?”杜飛皺了皺眉,心說難道因為牛文濤在場,張華兵不好多說什麼?

但立即就被否定:“不對,這種事兒,就算不是牛文濤,換成是馬騰幫忙,肯定也要全程跟著,不可能讓他們單獨談。”

也就是說,從一開始張華兵就應該知道,跟張野見面的時候,邊上會有人看著。

牛文濤繼續道:“我懷疑,張野跟外界還有別的接觸的渠道,而這次張華兵去只是起到一個印證的作用。”

杜飛明白牛文濤的意思,跟他想到了一起。

根據牛文濤說的情況,之前有其他人找到張野,跟他說過什麼。

但張野並不相信,這才讓張華兵急著要去見面。

那麼張華兵要去證明什麼就顯而易見了。

他今天去,主要就跟張野說的就是他家現在的困境,還有張野母親受傷住院的情況。

基本跟之前杜飛猜的大差不差。

張華兵這次去,就是去給張野施壓的。

唯獨不知道,張野一個身陷囹圄的人,還能壓榨出什麼價值。

杜飛想了想道:“你在看守所那邊的朋友可靠嗎?”

牛文濤心領神會,立即道:“您放心,那是我一發小,大事兒不好說,但小事兒絕對可靠。我已經跟他說了,張野一有情況,他立即通知我。”

杜飛點頭,牛文濤現在辦事是越來越穩妥了。

可見分j那邊比派所更鍛鍊人。

與此同時,在張華兵家裡。

張華兵笑呵呵的,一邊給一個牛高馬大的小年輕倒水,一邊問道:“寶柱,你這邊進行的怎麼樣了?李主任對你可是給予厚望啊!”

年輕人正是郭大撇子的兒子郭寶柱。

張華兵口中的李主任則是李志明,不久前他剛提了個副主任的職務。

郭寶柱長的比他爸周正,眼神中卻隱含著一股陰狠,陪笑道:“張老師,您放心,今天我跟二年級的呂小林說好了,今後他跟著咱們。至於其他的,哼……”

郭寶柱冷笑一聲:“都是些土雞瓦狗,最多半個月……”

張華兵打斷道:“半個月可不行,最多給你五天時間。”

郭寶柱皺了皺眉,卻沒多說什麼,直接點頭啊:“行,五天就五天。”

他言聽計從的態度,令張華兵十分滿意。

伸手從邊上拿過一個信封遞過去:“你的,拿著,好好幹。”

郭寶柱眼睛一亮,接過信封捏了捏,裡邊的厚度至少二百塊錢,忙道:“謝謝張老師!”

張華兵笑道:“謝我幹啥,這都是李主任給你的。”

郭寶柱十分乖覺,嘿嘿笑道:“李主任是李主任,您是您。要是沒您提攜,我算個屁呀!您永遠都是我的恩人。”

張華兵聽著笑意更濃,轉又道:“張野他們家那邊,你抓緊點兒。”

郭寶柱道:“您放心,現在白天晚上都有人盯著,保證他們家沒一刻消停的。”

張華兵點點頭:“不把他們逼急了,張野總有僥倖心理,不肯乖乖聽話。”

郭寶柱“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又坐了片刻,告辭從張華兵家裡出來。

“張老師,您回去了吧~我走了。”郭寶柱點頭哈腰。

直至“砰”的一聲房門關上,他臉上的表情一僵,笑容盡數收斂,順著樓梯下樓。

走到外邊,回頭又看了一眼張華兵家的窗戶,啐了一口,吐在地上,嘴裡嘟囔道:“什麼玩意!”

這時,在樓下湊上來兩個小年輕,張嘴就叫“郭老大”。

郭寶柱“嗯”了一聲,一邊接過其中一人的的腳踏車,一邊看著另一個人道:“浩子來啦~”

名叫浩子的小年輕應道:“剛過來幾分鐘。”

郭寶柱道:“都問出來了?”

浩子嘿嘿一笑:“王國文那煞筆嘴還挺硬,打斷了三根拖布杆子才吐口兒。”

郭寶柱“哦”了一聲。

王國文原先是張野的心腹。

浩子道:“原先張野也沒什麼路子,但最近認識了兩個紅星中學的,一個叫劉匡福,一個叫楊志功。這倆人有路子,能高價賣東西。老黑一個塊錢收的東西,他們能賣出兩三塊錢,但東西必須好,得他們來人挑。”

老黑是南城有名的幹黑市買賣的,殺價殺的非常狠。

“劉匡福~”郭寶柱皺了皺眉,嘴裡唸叨著:“這人耳熟。”

另一個人插嘴道:“我知道,他也是軋鋼廠的子弟,他爸好像是鍛造車間的主任。”

“又是軋鋼廠的?”郭寶柱冷笑一聲,自從他爸被判了重刑,他對軋鋼廠也恨屋及烏。

不過恨歸恨,沒必要跟錢過不去。

郭寶柱想了想道:“浩子,明後天,你找個機會,把這倆人叫來。張野能給的,咱一樣能給。”

浩子一拍胸脯:“得嘞,您放心,這事兒交給我。”

說罷,郭寶柱騎上車子,浩子則坐上另一人的後架。

不大一會兒,仨人就回到了東直門中學。

郭寶柱在這直接佔了一間教室,有現成的電燈,還有煤球,能點爐子。

回到這裡,教室裡還有十來個人。

看見郭寶柱,有的叫郭哥,有的叫老大,亂鬨了一陣。

郭寶柱隨手點上一根菸,擺擺手道:“行了,大夥兒該幹嘛幹嘛。那個……老盧你來。”

其中一個明顯長相老成的湊了過來。

郭寶柱遞給他一根菸,低聲問道:“姓秦的那倆娘們兒,這兩天什麼情況。”

老盧瞧了一眼,竟然是牡丹煙,沒捨得抽,夾在耳後,賊兮兮的:“老郭你放心,都有人盯著吶,就看你什麼時候動手了。不過,嘿嘿……”說著一臉色眯眯的:“該說不說,那倆娘們兒是真好看,尤其那妹妹,那倆大柰子,嘖嘖嘖~”

郭寶柱滿不在乎道:“你要喜歡,回頭賞你,就怕你丫的老腰受不了。”

老盧眼睛一亮,想到秦京柔那身子,嘴裡的哈喇子差點淌下來。

郭寶柱轉過身去,微不可察的撇撇嘴。

雖然老盧跟他從小就認識,按說歲數比他還大一歲。

郭寶柱卻打心裡瞧不上這發小兒。

這貨滿腦子都是女人。

兩年前,才初二,就偷了他爸兩毛錢,找個半開門的寡婦破了童子雞。

但現在,郭寶柱才開張,但凡能用得上的他是多多益善。

而一想到那兩個姓秦的女人,他更是暗暗咬碎了牙。

要不是這倆娘們兒,他們家何至於弄到現在這樣!

……

兩天後。

進入十二月,天氣愈發寒冷起來。

昨兒後半夜下起雪萊,到一早長就沒了鞋底。

杜飛一看,這天氣腳踏車也甭騎了,上班肯定還得掃雪。

乾脆也不著急,晃晃悠悠,吃完了飯,快到九點才到單位。

等到中午,雪也沒停,已經到了腳面。

杜飛在辦公室坐著,心裡正合計吃點什麼。

誰知這時,劉匡福這貨突然冒了出來。

踩著大棉鞋,裹著大棉襖,仍把劉匡福凍得夠嗆,進屋趕忙到爐子邊上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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