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杜飛又歇了一會兒,沒流鼻血,也沒頭暈,確認身體沒問題,幾人才放心。

但朱婷也不敢讓他再幫著搬東西了,讓周曉麗去前邊又叫了兩個力工,跟倆板爺合力,把壁爐抬到車上。

最後,跟杜飛和楚成打聲招呼才走。

剩下杜飛楚成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現在他倆都灰頭土臉,杜飛是因為搬壁爐蹭了一身灰,楚成則摔個仰面朝天,差點沒嚇尿。

好在事先把棉大衣脫了。

他倆互相拍打拍打,又找個水龍頭洗乾淨手,這才穿回大衣。

帶著剛買的收音機,先去楚成單位一趟,把收音機放下,才直奔烤肉季。

這時已經十一點多。

烤肉季比往常熱鬧許多,不少食客趕著星期天來打牙祭,但是能真吃得起的,也著實不多。

杜飛跟楚城進了店,找個靠窗的圓桌坐下,店裡服務員面帶微笑的過來招呼。

這邊牆上沒貼著‘不得無故毆打辱罵顧客’的標語,畢竟不比普通的小飯館,服務還算不錯。

這年月能吃得起烤肉季的,不說非富即貴也差不多。

尤其像杜飛楚成這種半大小子,血氣方剛,年輕氣盛,最受不得委屈。

萬一哪句話說的不周到,把這幫小爺給惹了,當場打一架沒什麼,就怕背後敲悶棍。

這不上半年,全聚德有一個服務員,就因為服務態度蠻橫,跟一帶著姑娘去吃飯的精神小夥發生口角。

當時把那小夥給打了,還覺得自個賺了便宜。

誰知當晚上就給套了麻袋,被揍的那個慘呀!

上下四顆門牙,三顆光榮下崗,肋骨骨折,插進肺裡,差點沒命。

這事鬧得不小,公安局接到報案,就懷疑白天在店裡吃虧那小夥兒。

誰知那小夥有不在場證明,在案發時正在家陪爹媽看電視呢!

給他作證的不僅有他父母,還有家裡的保姆和警衛員。

最後這事也不了了之。

捱揍那服務員只能自認倒黴,在床上躺了三個多月。

這事在京城飯店的服務員圈子裡傳開了。

尤其那種上檔次的大飯店,服務員的態度明顯提升不少。

雖然服務員是正式的國家工人,甭管客人還是店裡的領導,都沒權利開除他們。

卻保不齊點子背,遇上真正的狠角色,像前面那位仁兄,後悔都來不及。

楚成剛才差點玩完,雖然最後安然無恙,但也讓他越想越後怕。

坐在圓桌旁邊,覺得心裡壓著一塊大石頭似的,一拍桌子,大聲叫道:“先來兩瓶二鍋頭!牛羊肉來兩份,扒牛肉條,芫爆散丹,它似蜜……”

楚成也沒看菜譜,直接唸了好幾道菜,明顯他們倆人吃不了這麼多,但杜飛也沒攔著。

等服務最後重複一遍確認,杜飛才道:“那個,二鍋頭不要了,換一瓶菊花白。”

服務員看了看楚成,見他沒吱聲,便點點頭。

服務員察言觀色,看出點菜那位有事,這要兩瓶二鍋頭下去,非得耍酒瘋不可。

幸虧跟來那位還算靠譜,兩瓶二鍋頭換成一瓶菊花白,應該不至於喝大了。

很快,服務員先把菊花白和一盤冷盤上來。

楚成也不等烤肉和其他熱菜,直接開啟菊花白,往倆杯子裡倒滿,推給杜飛一個杯子,輕輕碰一下一仰脖,一兩多酒,一口乾了。

雖然菊花白口味比較柔和,這種喝法也把楚成辣得直瞪眼。

他平素不太喝酒,受不了喝的這麼急。

杜飛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卻是淺嘗輒止,沒跟楚成對標。

楚成也沒挑眼,吐出一口酒氣,抬頭看著杜飛:“今天多虧你了,否則我這條小命兒就交代了!”

杜飛一笑,沒接他的話茬,而是拿起酒瓶子,把楚成面前的空杯子滿上,淡淡道:“再來一個?”

楚成愣了一下,旋即拿起杯子又幹了一杯。

兩杯菊花白下肚,楚成打個酒嗝,竟放鬆許多,也興奮起來,一邊用筷子夾涼拌的花生米和腐竹,一邊問道:“哎,老杜,你什麼時候偷偷練的,原先上學怎麼沒發現?就你這把力氣,推鉛球,撇鐵餅,校運動會不得年年第一!”

杜飛一臉不屑道:“看你那點出息,還盯著校運動會,你咋不說我進國家隊呢?”

楚成還真打蛇隨棍上,猛地一拍手:“你別說嗐!進國家隊也不是沒希望!”

“得得得~”杜飛道:“越說越沒溜兒了,吃東西都堵不上嘴。”

這時‘它似蜜’和‘扒牛肉條’相繼上來。

杜飛一邊夾著牛肉往嘴裡送,一邊問道:“別總說我,你那個供銷社的,處怎麼樣了?”

“歇菜了唄。”楚成又倒一杯酒,這次沒再一口悶,開始一口口小酌。

杜飛詫異道:“你沒說請她上老莫?那小丫頭片子還能頂得住?”

楚成苦笑道:“嗐~沒等我說呢,人家就定親了。”

杜飛也無語了,這就沒法說了。

原先人家是大姑娘,一家女,百家求,天經地義。

可人家姑娘定了親,那就是名花有主,再去騷擾人家,就是道德敗壞,告你耍流氓,一告一個準。

楚成的青澀初戀只能以失敗告終。

“行了,別愁眉苦臉的,哥們陪你走一個!”杜飛抬起酒杯,這次直接一口悶了,

楚成見狀,也豪氣萌生,當即跟著幹了。

放下酒杯,杜飛勸道:“大丈夫,何患無妻!既然那娘們不成了,咱換一個就是了。”

楚成仍不大甘心,問道:“老杜,你說,我如果早點請她去老莫,是不是……”

杜飛明白他意思,卻沒安慰,反而搖頭:“我跟你說,一樣沒戲。她不是跟別的爺們跑了,人家是定了親準備嫁人,不是一碼事。”

楚成點點頭:“這倒也是。”

杜飛又道:“上回我不跟你說了嘛,想來真的就直接去上門提親,這不就現成的例子嗎?你又不肯娶人家,有啥好鬱悶的。”

楚成眨巴眨巴眼睛,又是一陣洩氣。

他捫心自問,還真不敢說,是不是想娶那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