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飛瞥了許大茂一眼:“那您能破戒嗎?”

許大茂登時被踩了尾巴似的:“那肯定不行!豁出去不當官,也不能耽誤了生兒子!”

杜飛一攤手:“這不就結了,您還有啥可糾結的?”

“這……這倒也是啊!”許大茂乾笑一聲。

杜飛又道:“茂哥,我跟您說,把心放肚子裡。今兒不是見著李副廠長了嘛,您明兒就把禮頂上去,看他收不收,不就得了!”

許大茂眼睛一亮:“對呀!”

杜飛笑道:“先頭我咋跟您說的?今天我帶您來,吃過了這頓飯,您就算敲開了李副廠長的門。接下來,能不能把事兒辦的漂亮,就看茂哥您自個的本事了。”

許大茂連忙道:“別介呀!兄弟,您可不能不管我呀!”

杜飛一臉嫌棄的擺擺手道:“您少來!都到這兒了,我還怎麼幫您?”

許大茂賊兮兮看看左右,壓低聲音道:“送禮!您說我送點什麼?”

杜飛鄙視的瞥他一眼,調侃道:“不是~茂哥,這還用我教?回頭您再娶一媳婦兒,我還幫您入洞房咋地!”

“去~”許大茂急道:“說正經的!”

杜飛也收了玩笑:“那您想送什麼?先給我說說。”

許大茂道:“我尋思,李副廠長啥都不缺,送煙送酒肯定沒啥意思,直接送錢……是不是也不太好?”

杜飛不置可否,聽他說下去。

許大茂道:“我合計,從我老丈人那兒,弄一根上好的人參,送給李副廠長,怎麼樣?”

杜飛撇撇嘴道:“你尋思的挺好。可你確定李副廠長能辨別人參的好壞?還能正確估量出價值?”

許大茂立即明白杜飛的意思。

別自個當好東西送出去的,到人家那給當草根子直接燉了雞,那豈不是麻煩了!

損失一顆人參倒是小事兒,萬一讓李副廠長覺得他瞧不起人家,送禮還得送出仇來。

許大茂連忙求道:“兄弟,您就別賣關子了,算哥哥我求您了還不行!”

杜飛道:“茂哥,您送人參不是不行,但不能第一次就送。頭一次,都不熟,既然要送禮,就要給人留下一個印象。讓李副廠長知道,許大茂送出去的,沒有不值錢的東西!”

許大茂皺眉道:“那到底送什麼呀?”

杜飛指了指他道:“茂哥,您呀!還非得讓我說明了。金條!小黃魚,大黃魚!你們家有沒有?”

許大茂頓時咧開大嘴,不可思議的看向杜飛,咕嚕一聲,咽口吐沫,卻還是覺得嗓子眼發乾。

杜飛見他這熊樣,笑道:“咋還傻了?”

許大茂忙道:“這能行嗎?李副廠長能收?”

杜飛心說:“還有李副廠長不敢收的禮?你上回去要是直接拍兩根大黃魚在桌上,現在都沒我什麼事兒了。”

但這話還不能對許大茂說。

杜飛笑了笑道:“茂哥,知道今天我為什麼點出,您是婁董事的女婿?”

許大茂搖頭。

這層關係,他過去一直沒太在意。

因為在結婚時,婁家那邊明確表示,不會在工作上給他任何幫助。

許大茂一直覺得,是岳父一家瞧不起自個,這幾年心裡總有一根刺。

直至最近開始讀毛選,漸漸似乎有些明白婁家的用意。

把女兒嫁給他這個三代僱農出身的工人,就是為了以防萬一,利用他的身份,來保護婁小娥。

一旦動用婁家的關係幫他,就等於破了他的金身。

他就會從光榮的工人階級,變成資本家的走狗。

杜飛道:“上次李副廠長不收您的禮,一來因為您貿然上門,人家不知道跟腳。二來是您一個電影放映員,能拿出什麼好東西?說白了,就是沒瞧得上您。”

許大茂仔細聽著,沒作聲。

杜飛接道:“但現在,您從電影放映員,變成了婁董事的女婿,要麼啥都不送,如果要送禮,就要送重禮!否則李副廠長還得尋思,你是不是瞧不起人家。”

許大茂咽口唾沫,在杜飛的點撥下,總算是明白了:“兩……兩根大黃魚?”

杜飛點頭:“最少兩根,否則還不如不送。”

許大茂眼睛滴溜溜亂轉,大腦飛速思忖利弊,卻始終沒個頭緒。

杜飛也沒催,反正不是給他送禮,好整以暇道:“茂哥,這個事兒不急,您回去跟婁姐商量商量。不過我估計,要是兩根大黃魚,就不僅是工轉幹了,完事兒怎麼也得給您提個副科長。”

許大茂頓時瞪大眼睛,叫道:“副科長!”

杜飛笑道:“別激動,只是職務,不是級別。級別上你想上副科,怎麼也得熬幾年資歷。”

許大茂卻不在乎這些,職務上的副科長也是副科長啊!

那以後人們再見到他,可就不能叫許大茂了,而是得叫一聲許科長!

想到這裡,許大茂暗暗安咬牙,這個禮得送,必須得送!

與此同時,在蔣東來家。

騎著摩托車把李副廠長送回去之後,蔣東來回到家,還意猶未盡。

今天杜飛來了,隨便提了一嘴,說要帶他跟李副廠長吃飯。

他原本覺得杜飛有些說大話。

蔣東來在扎鋼廠待了這些年,比誰都清楚李副廠長的跟腳有多硬。

別說杜飛一個小年輕,就是陳中原在級別上,也比李副廠長低了兩檔。

可杜飛不僅做到了,還在酒桌上跟李副廠長,勾肩搭背,稱兄道弟,不知道的說他倆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都有人信。

“哎~今天咋又喝這麼多?”孫蘭一邊燒醒酒茶,一邊抱怨。

蔣東來笑道:“今兒這酒還真不能不喝!”

孫蘭沒好氣道:“誰還捏鼻子往你嘴裡灌呀!”

蔣東來道:“蘭子,你知道,今晚上跟誰喝的?”

孫蘭一聽,也來了興趣,猜道:“不能不喝!那肯定是領導,你們廠裡的?是……李副廠長!”

蔣東來笑著反問:“為什麼不是楊廠長?”

孫蘭道:“楊廠長性格更老派沉穩,跟他吃飯你喝不成這樣。而且楊廠長跟那人的關係……你被那人壓了這些年,不可能去投楊廠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