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剛才杜飛口口聲聲說,陳方石住在這邊。

但朱婷沒看見人,還是有些擔心。

直至此時,看見那老傢伙沒事兒人一樣,這才把心放到肚子裡。

兩人推車子過馬路。

杜飛遠遠喊了一聲:“嘿~老陳!”

好幾個老頭都回頭看過來,陳方石也在其中,看見杜飛跟朱婷,立即“哎呦”一聲,跟幾個老頭一抱拳,客氣兩句,快步回來。

到跟前哈哈笑道:“小婷,你們倆咋來了?”

朱婷白他一眼,埋怨道:“你說你,出來也不提前說一聲,我都擔心死了!”

陳方石眼珠一轉,立即甩鍋,指著杜飛:“他沒告訴你?前兒我還特地叮囑這小子來著。”

杜飛塌著眼皮,一臉無語。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徒!

他什麼時候叮囑來著?

等再回到院裡。

陳方石反手關上大門,領著杜飛、朱婷到了前院的西廂房。

東廂房晚上有西照日,夏天不如西廂涼快。

而且進到屋裡,杜飛意外發現,特麼還有電風扇!

原本他還有點擔心,陳方石在這裡方不方便,現在看來這糟老頭子愜意得很。

屋子裡也歸攏的乾乾淨淨。

但在屋裡,杜飛卻並沒看見預想中的書籍,根本看不出這裡住的是一位燕大的老教授。

杜飛暗暗點頭,陳方石果然是老狐狸。

既然從原先的坑裡跳出來,乾脆就當個打更老頭。

這時朱婷迫不及待問道:“老師,您是不是早就看出來,康大忠他心術不正?”

陳方石一笑,頗有些高深莫測。

朱婷沒太注意,仍然氣得不輕,又數落起陳方石:“不是~您不是能掐會算嗎?

怎麼這次看走眼了?當初您對康大忠多好,好資助他學費生活費,怎麼就沒看出來他是個白眼狼?”

杜飛從邊上卻看出,陳方石的態度不尋常,怕是另有隱情,拽了一下朱婷。

其實朱婷也是關心則亂,情緒有點激動。

等發洩出去,再被杜飛提醒,也有點反應過來,驀的愣了一下,看了看杜飛,又看陳方石,遲疑道:“老師,你~你不會早就算計好了吧!”

陳方石終於哈哈笑了起來:“傻丫頭,要是連這點能耐都沒有,我這條老命早就交代了。”

“那康大忠……”朱婷有些發愣。

“也是我安排的。”陳方石坦然承認:“要是不唱著一出渾水摸魚的苦肉計,我怎麼順利脫身。”

杜飛不由得挑個大拇哥:“您老,高!實在是高啊~”

陳方石笑罵道:“你小子拿我當日本鬼子!”

《地道戰》一月份上映的,以這個年代的傳播速度,還能算是新片。

裡邊的臺詞也漸漸流傳開。

所以杜飛一挑大拇哥,都知道怎麼個事兒。

朱婷則白他一眼,嗔道:“你別鬧~”轉又問陳方石:“老師,那您接下來怎麼辦?總不能一直住這兒吧?要不我給你安排大院招待所去?”

陳方石忙道:“別介~丫頭,我好不容易跳出來,你還想給我一腳瑞回去?這就挺好,這麼大院子,房子也寬敞,街坊鄰居也都挺好。”

朱婷見他態度堅決,也只好點點頭。

陳方石又道:“對了,如果見到小康,你可別跟他透露我在這兒,知道嗎!”

朱婷詫異道:“這……為什麼?他不是…”

陳方石搖頭,起身走到窗邊,淡淡道:“世道人心,一日三變。小康做這些,雖然是我安排的,但又何嘗不是他心中所想。這次之後我們師生緣分也盡了,日後他走他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朱婷有些不明就裡。

杜飛則暗暗讚歎,陳方石這老頭子真把人心給看透!

杜飛原先沒見過康大忠,對這個人不好做出評價。

但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會像堤壩開啟一道口子,以後再想閉上就難了。

康大忠過去或許是陳方石的親信,這次打砸陳方石辦公室,也是安排好的。

但在大環境下,一旦開了個頭,康大忠接下來會怎樣就不好說了。

而且聽陳方石說話的意思,似乎早前也看出康大忠的一些心事。

這次所做的安排,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順水推舟。

待了一會兒,陳方式也沒留她倆吃飯。

杜飛跟朱婷推著車子離開大院,臨走時朱婷仍有些心事重重的。

兩人也沒急著回家,沒走幾步就到了什剎海邊上。

朱婷有些惆悵的看著波光粼粼的水面,忽然嘆了一聲:“怎麼會這樣?”

杜飛在邊上沒插嘴。

他知道朱婷要的不是回答,只是一聲感慨罷了……

把朱婷送回去,又在她家吃了口飯,等杜飛回到四合院,又已經天黑了。

過了前院,剛進中院,就看見傻柱跟棒梗正在對練摔跤。

倆人都光著膀子,渾身是汗,閃著油光。

傻柱明顯收著力氣,不然棒梗一個照面都走不過去,現在倒也有來有回。

杜飛還注意到,不知不覺,才幾個月,棒梗的個頭竟穿起來了!差不多得有一米六了。

胳膊腿兒也比原先結實多了。

正常的,再等倆月開學,就該上初中了。

不過今年的形勢,估計這初中怕是得拖到明年。

杜飛一邊想著,一邊往裡邊走。

這個時候傻柱稍微用力,頓時把棒梗帶個跟頭,末了又抓他一下,沒讓他摔到地上。

隨後傻柱抬頭,衝著杜飛打聲招呼。

棒梗也叫了聲“杜叔兒”。

傻柱拍了棒梗一下:“你先自個練練,我跟你杜叔兒說點事兒。”

棒梗應道:“知道,師父~”

杜飛微微差異,看向傻柱問道:“你這是收徒弟了?”

傻柱嘿嘿一笑:“這臭小子骨頭雖然細了點兒,但有股子韌勁,能練出個樣子來。”

杜飛一笑,沒想到傻柱跟棒梗的關係會走到這一步。

原本他以為棒梗練武術、學摔跤,就是三分鐘熱度,居然還真入門了。

隨後傻柱把杜飛拽到邊上,低聲道:“兄弟,問你個事兒,你在派所那邊的關係是不是挺硬?”

杜飛“嗯”了一聲:“還行吧~”不知道傻柱忽然提這個幹啥:“有什麼事兒,

咱們的關係,能幫忙的我肯定幫忙。”

傻柱嘿嘿一笑,撓了撓後腦勺:“是這麼個事兒,這不昨兒雨水他們兩口子來了”

杜飛想了想,對何雨水物件卻沒太多印象。

甚至何雨水,在他穿越過來之前,就不大回四合院來了。

主要是單位那邊挺遠,廠子又給分了宿舍。

她物件存在感就更低了,隱約記得好像叫梁衛國,是工體那邊派所的片警。

傻柱結婚倒是忙前忙後來著,後來坐在親友那桌。

人長的還行,個頭也不高,但看著挺幹練的。

傻柱接著道:“吃飯嘮嗑,小梁兒……就雨水物件,小梁兒就說起班上的事兒…

杜飛聽出他的意思,接茬道:“乾的不痛快?”

傻柱嘆口氣道:“嗐~還是年輕,又當過兵,總覺著當一回公an,當民警這一天雞毛蒜皮的,忒沒勁!”

杜飛笑了笑:“不想當民警,相搞刑偵?”

傻柱舔舔嘴唇,期待道:“怎麼樣?有沒有搞頭?”

杜飛瞧他這樣,怕是比人家梁衛國還著急,問道:“怎麼?喝點酒,在人家面前吹牛逼了?”

傻柱連忙搖頭:“沒有,絕對沒有!”說著有點不好意思,小聲道:“讓你嫂子給攔著了。”

杜飛就知道,傻柱的嘴沒把門的,好在娶了媳婦,算是來個門衛。

不過轉念一想,也能理解。

何雨水婆家那邊,雖然不是什麼高門大戶,但也在機關單位乾點什麼。

何家這頭卻是無父無母,傻柱之前三十來歲沒娶媳婦,還跟寡婦有些風言風語。

即使嘴上不說,心裡也得看低他們家幾分。

這也是為什麼,當初何雨水出嫁時,傻柱非得給陪嫁一臺上海牌的縫紉機。

就是怕妹妹嫁過去受氣,讓婆家那頭瞧不起。

有這臺縫紉機,一來是實打實的大件兒,二來也是告訴婆家那邊咱孃家有人。

其實,跟賈麗英他爸,硬著頭皮也要買臺縫紉機陪嫁是一個意思。

而這次,傻柱要是能幫梁衛國工作使上力。

那今後,梁家甭管對何雨水,還是對他這個大舅哥都得高看一眼。

杜飛倒是不嫌麻煩,這事兒雖說是幫梁衛國,但對他也不是沒好處。

正好可以趁這個機會,往外擴充套件一下人脈。

人脈關係都是哪來的,就是你這次求人,他下次求你。

有了一個迴圈,大家就是好朋友。

要是隻有你求人,人家卻用不上你,那就差點意思。

杜飛想了想道:“柱子哥,這事兒我回頭幫你問問,不過你可不能著急。”

“不急,不急。”傻柱忙道:“你等等啊~”

說著一轉身,三步並兩步衝進他家屋裡。

不大一會兒就出來,拽著杜飛往後院走,來到月亮門的邊上,確認左右沒有旁人,忙從兜裡掏出一摞大團結塞到杜飛手裡。

杜飛倒是沒想到,傻柱這貨還知道砸錢了!

愣了一下,剛要說話,卻被傻柱打斷:“兄弟,我這可不是給你送禮,小梁兒這事兒你給費費心,到時候上外邊找人辦事,不得請客吃飯,拿兩條煙啥的,這個錢不能讓你出吧~”

說完了,也不等杜飛答應,一轉身就跑了。

杜飛有點哭笑不得,看了看手裡的錢,應該是二百塊錢。

錢不算多,但也不少了。

請客吃飯,買菸買酒,肯定用不了。

杜飛搖了搖頭,這可不是傻柱的風格。

傻柱雖然不傻,但人情世故上總缺根弦,估計應該是賈麗英教的。

現在把錢再送回去肯定不合適,杜飛隨手把錢揣兜裡。

心裡合計著,回頭先打聽打聽這個梁文國究竟怎麼樣,如果能力上還行,幫個忙也沒什麼,正好跟他們所裡領導打打交道。

要是人不太行,回頭再找機會把錢還了。

與此同時,傻柱匆匆回到家。

賈麗英在家等著,見他進來,立馬問道:“怎麼樣?收了嗎?”

傻柱嘿嘿笑道:“收了,我塞給他就跑了,由不得他不收。”

賈麗英道:“收了就好~只要收了,這事兒就八九不離十。”

傻柱湊上去,有些奇怪道:“我說英子,我怎麼覺著,這事兒你比我還上心呢?

賈麗英白他一眼道:“咋地,咱親妹子親妹夫,我這個當嫂子的不應該關心關心?

傻柱忙道:“不是,可~咱倆結完婚,家裡可就剩四百多塊錢了,這一下就出去一半,你不心疼?”

賈麗英撤撤嘴道:“那還不是因為你不會過日子!我都想不明白,你一食堂大廚,吃飯根本不花錢,也沒攢幾件好衣裳。上班十多年,錢都花哪了?”

一提這茬,傻柱頓時茶了,耷拉個腦袋吭哧癟肚的說不出啥。

賈麗英“哼”了一聲:“再說,就咱家這條件,以後開資全給我管著,我管保一年攢出三百塊錢來,還能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

傻柱嘿嘿傻笑。

賈麗英又道:“再說,咱這錢可不白花。我跟你說……你知道咱爸在我們村為啥能說上句兒不?”

傻柱眨巴眨巴眼睛:“三姨夫是大隊熟記?”

賈麗英“嗯”了一聲:“那你知道,三姨夫咋當上的大隊熟記?”

傻柱頓時明白:“是咱爸…”

賈麗英道:“那時候我才十三,我還記著那年為了幫三姨夫,咱爸把過冬的口糧都拿出來了。糧食不夠吃,我嫂子沒奶,差點把我大侄兒餓壞了。結果,熬過那年,

轉年我們家就好了。”

傻柱道:“那你說,咱爸使這麼大勁,為啥不自個幹呢?”

賈麗英白他一眼:“那時候,全村就三姨夫一個初中畢業,咱爸認識幾個大字?

咱家也是一回事,你要是有這條件,咱給小梁兒花錢幹啥。再說還有杜飛這個現成的關係,你不說他舅舅是上邊大官嘛。真能把小梁兒提上去,將來咱們肯定能借上力。傻柱眨巴眨巴眼睛,他原先竟壓根兒沒想過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