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倆人一耽擱,對面那邊也反應過來。

尤其那個偷偷拿火鉗的,一骨碌身從地上爬起來,看了一眼還倒在地上的女人,頓時就眼紅了,大吼一聲:“你敢打小茹,我要你的命!”

話音沒落,一個箭步揮著火鉗子對準杜飛胸膛就下了死手。

杜飛目光一凝,沒想到這人膽子這麼大,出手這麼狠。

這一下捅過來,明顯是奔著要命來的。

本來他只是想鎮住場面,別讓局面失控。

那叫小茹的女人也沒怎麼樣,就是摔了個屁股墩。

誰知道這小子跟瘋了似的,看他這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杜飛殺了他親爹呢!

杜飛暗叫一聲晦氣,沒想到竟然遇上一條舔狗。

還是個不長腦子的舔狗。

特麼也不想想,要是換個旁人,他一下捅過來,直接把人捅死了,難道就白捅了嗎?

到時候甭管被抓還是逃亡,他跟小茹還能在一起?

“煞筆~”

杜飛嘴裡嘟囔一聲,剛才撅折的鐵鍬還在他手裡,順手掄著帶鍬頭的那半截,對著衝到面前的青年就拍過去。

鐵鍬即使折了,依然比火鉗子長,杜飛又身高臂長。

這一下拍過去精準無比,趕在火鉗子捅過來之前,整整兒拍那人腦袋上。

砰的一聲悶響。

毫無懸念,那人連個屁都沒放出來,身子一歪,撲街倒地。

手裡捏著的火鉗子也掉在地上,半邊臉瞬間腫起來,一片青紫,異常嚇人,嘴裡和鼻子直往外噴血。

霎時間,現場再次鴉雀無聲。

杜飛若無其事,提著鐵鍬看向在場的幾個民警,高聲道:“我們是街道的,先把這人銬上,襲擊國j工作人員,反了他了!”

有個反應快的,連忙上去把趴地上那小子反剪了雙手拷住。

那人“哎呀”一聲,兩條胳膊彆著,又把他疼醒了。

剛才杜飛並沒下死手,看著挺慘,卻不致命。

但還是看得龍永林跟他幾個同伴一陣頭皮發麻。

尤其剛才要往上衝那位,不由得咽口吐沫,心裡暗暗慶幸,得虧剛才沒上,不然就是他了。

對面那邊卻不幹了,呼啦一下全圍上來,仗著法不責眾,你一言,我一語,想要放人。

那個惹事兒的,叫小茹的娘們兒,嘰嘰喳喳,瞪著眼睛,拿手指頭指杜飛鼻子狂噴。

杜飛慣她這個,丟了半截鐵鍬把,把那半截鐵鍬交到左手,上去就一個大耳刮子。

啪的一聲脆響。

頓時把這娘們兒給打懵逼了。

白白淨淨的腮幫子立馬腫起來。

大概是沒捱過打,這個長得挺漂亮的女生,愣了兩秒哇的一聲就哭起來。

杜飛聽著心煩,又一瞪眼。

小茹一哆嗦,真是害怕了,立馬憋回去,吭哧吭哧抽泣著。

這時他們同行的另一個女生,站出來,指責道:“哎呀~你這個同志,你個大男人怎麼打女人!”

杜飛臉皮多厚,順著聲音看去,理直氣壯道:“男女平等,一視同仁。”說著又看一眼被打哭的小茹:“拿手指頭指我鼻子,我要不打她才是瞧不起她。”

說話那女生眨巴眨巴眼睛,立馬指向那幫東北老鐵,叫道:“既然一視同仁,為什麼你就打我們不打他們?你這是拉偏架,不公平!”

“為什麼不打他們?”杜飛回頭看一眼,邁步來到說話的女生跟前:“是不是聾?剛才我說什麼來著?我說都給我住手!人家都沒動啊~是你們這邊……”

說著衝銬起來那人努努嘴:“突然冒出來個煞筆,要拿兇器捅我,沒一鐵鍬拍死,我都算手下留情了,你們還想怎麼滴!啊?你們以為這是什麼地方?還有你們……”

杜飛伸手向周圍比劃一圈,把那幫老鐵也算進去。

“你們大老遠的,做幾天火車到京城幹啥來了?是讓這兒尋釁鬥毆來了?理想呢?信仰呢?一個個的往這一杵不覺著臊得慌?等一會兒上廣場去,有臉見怹老人家?”

這一下誰也不說話了,包括周圍看熱鬧的,也不敢再起鬨。

眼見局面徹底穩住,杜飛也偷偷鬆一口氣。

剛才他真急眼了,要不用雷霆手段,真讓這幫人再打起來。

不說別的,就那火鉗子和鐵鍬,弄不好就得撂倒兩仨的。

之前他沒在場,屬於是突發事件,還能推脫責任。

可現在,公an的和街道的全都在,要是再弄出人命,可就說不清了。

所以杜飛才一上來就打定主意,甭管是哪邊的,先把刺頭拔了。

其實他原本估計,東北老鐵那邊一個個血氣方剛,七個不服,八個不忿,應該會先衝上來。

誰知道,那邊有明白人。

剛才杜飛親眼看見,龍永林抓住了要往上衝的同伴。

而那舔狗和小茹,就屬於撞槍口上了,合該他倆倒黴。

但穩住局面後,怎麼處置還是一個問題。

肯定不能把這幫人全都抓起來。

如果那樣,以訛傳訛,眼下京城匯聚這麼多人,誰也預料不到這些小年輕能幹出什麼事兒來。

萬一讓人煽動起來,那是要出大事的!

所以杜飛飛快思考,這事兒必須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杜飛道:“你們兩幫人,留下姓名、籍貫、學校,下次再打架,抓你們進局子。”

眾人一聽,都鬆了一口氣。

下次進局子,就表明這次不用了。

腫著半邊臉的小茹,看了看被銬住的舔狗,張了張嘴想求情。

但又看看杜飛,終於沒敢吱聲。

杜飛又跟孫蘭道:“孫姨,你跟著這幫人,把他們送到東街口。”又跟小王一指那十多個東北老鐵:“你去盯著他們,送到西街口,我擱這守著,誰敢給我整么蛾子,嘿嘿……”

說這話時,杜飛刻意瞅了龍永林這邊一眼,警告意味十足。

剛才對面已經吃了虧,一個個垂頭喪氣的,應該不會再搞事。

倒是這幫東北老鐵,沒吃什麼虧,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想法。

龍永林迎上杜飛眼光,連忙笑了笑,一揮手道:“走了走了~”

杜飛見他們識趣兒,收回目光看向另一撥人。

這邊雖然人多,但戰鬥力還不如對面,見那幫東北老鐵撤了也紛紛後退。

杜飛在原地守了十多分鐘,確認兩邊都走了,這才回到街道辦。

至於那舔狗,讓派所帶回去,該怎麼處理怎麼處理。

回來之後,孫蘭添油加醋把剛才的情況一說。

辦公室裡頓時一驚一乍的。

在她嘴裡,杜飛簡直成了長坂坡七進七出的常山趙子龍。

就連杜飛這麼厚的臉皮,聽著都覺著有點不好意思。

等到晚上下班,為了防備夜裡有突發情況,單位還得留值夜班的。

杜飛前天剛值過夜班,今天沒輪到他,正準備回家,卻在這時,在門外邊,探頭探腦的冒出一個人。

杜飛一瞧,立馬認出是白天拉住同伴的那位東北老鐵。

龍永林找著杜飛,立即笑著進來,嘿嘿道:“這位領導,我叫龍永林,白天給您添麻煩了,我們哥幾個想給您陪個罪。”

杜飛微微詫異,上下打量龍永林。

這小子雖然歲數不大,但一看就是個精明的。

要說白天的事兒,除了一開始杜飛從他手裡奪了鐵鍬,他們之間還真沒什麼衝突,戲都讓對面那幫人搶了,也談不上什麼賠罪。

偏偏龍永林來了,不是別有目的,就是想要結交。

杜飛倒不怕他別有用心,正好晚上沒有飯轍,有人送上門來。

杜飛也不客氣,直接問“上哪兒”。

龍永林撓撓腦袋:“領導,我們都是窮學生,可請不起飯館兒,在外邊買了點酒菜,就在我們住的招待所,您可別嫌棄。”

杜飛早就猜到,這幫小子們有不少是偷摸跟同學跑出來的,能指望他們有錢下飯館?

但他對龍永林挺有興趣,看他說話辦事,章法有度,眼光又毒,應該也有些出身。

最主要近邊的,就在軋鋼廠招待所,要是遠了杜飛也懶得去。

杜飛取來腳踏車道:“行了,別領導領導的,我姓杜~”

龍永林連忙打蛇隨棍上:“那杜哥,我叫龍永林,你叫我小龍就行……”

該說不說,龍永林相當會聊天,一口大碴子味兒的普通話,跟杜飛一道說到招待所,倆人已經有說有笑。

等上了二樓,來到一間房裡。

屋裡還有仨人,算上杜飛和龍永林一共五個人。

經過介紹之後,那仨人一個張峰,就是下午差點衝上去那個,一個叫黃宇,一個叫周銳。

屋裡也早準備好了,四張床中間擺著個八仙桌,上邊放著香腸、午餐肉、花生米,還有兩盤熱菜,應該是從職工食堂打的。

不豐盛,但也不算寒酸。

杜飛見就他們幾個,坐下來順口問道:“其他人呢?”

龍永林道:“他們都上大廣場了。”

杜飛坐下道:“你們沒去?”

龍永林道:“前兩天去了,人山人海的,隔著挺老遠,啥也看不見。”

說著從床底下抽出一個二鍋頭的紙箱子,有點不好意思道:“杜哥,今兒沒有好酒招待,等將來你有機會上錦州去,我一定請你喝好酒。”

杜飛知道錦州,除了錦州燒烤,上次還在陳中原家喝了錦州的凌川酒。

問道:“你們都是錦州的?”

這次張峰搶著道:“杜哥,我們哥幾個都是錦州中學的,其他那些都是瀋陽的,到這邊才認識的。”

杜飛這才明白。

龍永林在邊上給杜飛倒上酒:“來來來,咱哥幾個先敬杜哥一杯,今天要不是杜哥力挽狂瀾,真要打起混戰,不一定躺下幾個。”

當時一衝一猛,但事後冷靜下來,再一想想,也都後怕。

等幾杯酒下肚,龍永林終於問起杜飛的師承:“杜哥,今天看你的身手,一定經過高人指點,不知道是哪位前輩?”

杜飛一愣,他哪有什麼師承,全仗著身體素質強神經反應快,跟一般人打架就跟大人欺負小孩一樣。

龍永林見狀忙解釋道:“實不相瞞,我也算從小練武,師承少北拳張榮先生。”

杜飛對武術流派沒什麼瞭解,也沒聽過什麼少北拳。

但見龍永林一本正經的,看來特地邀請杜飛,是把他當成了武林同道。

說起來,杜飛除了穿越前,曾在大學散打社玩過兩年,壓根也沒正經練過武術。

若實話實講,又顯得太陋,而且他下午表現出的戰鬥力,硬要說沒練過,龍永林也不信,反而覺著他太小家子氣。

想到這裡,杜飛的瞎話順口就來:“我的師承不提也罷,我只練過技擊,沒學過套路。”

本來就想敷衍一下,誰知龍永林聽了,眼睛一亮,脫口道:“杜哥,您師父是軍中高手?”

杜飛一皺眉,心說這都哪跟哪兒呀!

龍永林見狀,只當自己失言了,既然人家不願提師承,又只傳打發不傳套路,明顯不願意顯露。

連忙閉嘴,端起就被:“杜哥,小弟唐突,我自罰一杯。”

不等杜飛吱聲,足有二兩的小茶缸,一口就給悶了。

但等喝完之後,龍永林卻對杜飛更覺親近,臉頰微微泛紅道:“杜哥,不瞞你說,我家也是部隊的,我爸、我二大爺都是四十j的。”

今天龍永林親眼看見,杜飛一身本事遠超常人。

能教出這樣的徒弟,師父必定是軍中有數的高手。

他想當然的腦補,在京城能接觸到那種高手,杜飛必定大有來頭。

索性把自家根腳丟擲來。

杜飛暗道果然,他之前就猜龍永林出身不俗。

雖然龍永林沒說他爸、他二大爺什麼職務,但肯定級別不低。

杜飛端起酒:“是呀!那可是英雄部隊,打響入朝第一槍,敬我們的英雄!”

龍永林下意識拔起腰板,覺著與有榮焉,再次端起茶缸。

張峰、黃宇、周銳也都表情鄭重,一同舉杯,一飲而盡……

這一頓酒一直喝到晚上快九點。

這幾位東北老鐵是真能喝,五個人六瓶二鍋頭,平均下來一人一斤多。

等杜飛臨走,黃宇和周銳已經不省人事了,剩龍永林和張峰還清醒,說話卻有些大舌頭:“杜哥,說定了,下~下回,等下回一定上俺家去,把我爸藏的最好的酒給您弄出來,溝幫子燻雞,北鎮豬蹄子,都~都整上!咱哥們兒,不醉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