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聽一場雪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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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我們便好好看這場雪!”謝雲蕭臉上泛起溫和笑意,他並沒有注意到秦政眼中的神色變化。
一個人最容易忽視的,或許便是身邊最親近人的一些舉動吧。
謝雲蕭謀略天下無雙,但秦政身上的一些秘密,他一時半會,顯然是不可能知道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聽到了秦政心中的期盼,以及謝雲蕭的話語,這咸陽城中的第一場雪瞬間便是鵝毛大雪。
大雪紛飛,落在瓦片上,落在地上,落在樹梢上,不多時整個天地間,便銀裝素裹。
此時此刻,看雪的人不只是有謝雲蕭和秦政,這咸陽城中有萬萬千千的人,他們或許是親人,或是情人,或許是陌生人。
在落下的鵝毛大雪看來,似乎都沒什麼區別。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萬物生靈在天地的眼中,皆是一般的。
謝雲蕭心間,生出一種莫名的感悟。
此時他與千千萬萬的人是不一樣的,他們或許只是在看雪,但謝雲蕭卻是在聽雪。
於狂風中,雪落下的時候,也是有聲音的,只是沒有誰會去注意,也沒有人刻意去聽雪落下的聲音。
謝雲蕭此時處在一種極為玄妙的狀態,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能聽到雪落下的微妙的、玄妙的聲音。
那是天地規則中的一部分,是大道的一部分。
以落下的雪為牽引,讓謝雲蕭與天地之間,搭建起一座橋樑。
此時此刻,謝雲蕭彷彿聽到了天地的呼吸,聽到了萬物的呼吸,他處在一種無我無物的境界之中,萬物於他來說,皆是一般。
“大道無涯,生命有涯,我能看到的,能聽到的,原來也僅僅只是如此而已!”謝雲蕭不由暗暗嘆息一聲。
秦政就在謝雲蕭邊上,此時他能清晰的感知到謝雲蕭身上氣息的變化,那一雙甚是迷人的桃花眼裡面,透著明亮光芒。
謝雲蕭是怎樣的人,沒有誰比秦政更清楚,他靜靜的站在邊上,等著謝雲蕭從那種狀態中出來。
此時此刻,謝雲蕭六境的修為,在巔峰之上流轉,要邁過七境的瓶頸,顯然契機還沒有到。
過去好一會,謝雲蕭才回過神來,他看了看地上的雪,已經有了薄薄一層。
“明天天亮之後,這場雪才會停下,可以打雪仗了!”謝雲蕭說道。
秦政連連點頭,此時他和謝雲蕭的身上,皆是堆滿了白雪。
“師父,你聽過嗎?今朝若是同淋雪,也算此生共白頭!”秦政忽然說道。
謝雲蕭愣了一下,笑罵道:“你這小子書是白讀了,不過我想,將來你一定可以找到一個共白頭的姑娘的,只是那個時候,你若是一國之君,就看你會不會多找幾個姑娘了!”
秦政笑道:“如果師父是一國之君會不會?”
“我不會是一國之君!”謝雲蕭擺手,他知道與秦政不用算計,也不用多思慮其他的,但這話本就離譜。
秦政笑道:“都說了是如果!”
“沒有這樣的如果,若真是有的話,應該······不會吧!”謝雲蕭說道。
秦政聞言,臉上的笑意頓然間濃郁了幾分,說道:“師父不會,徒弟也不會!”
“你這小子,到那時候,若是真坐在那個位置上面,你才會明白過來,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謝雲蕭道。
秦政正色說道:“但我一定能做到,這一輩子既然已經喜歡一個人,那就要喜歡一輩子的!”
謝雲蕭心想,這小子的還真是倔強,不過兩個大男人說這些人,這算是怎麼回事?
“如果你喜歡的人不喜歡你呢?”謝雲蕭問。
秦政愣住了,他在思慮這個問題,眼中有急切之色,顯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謝雲蕭笑道:“就是隨意一說的,你這小子何必當真呢!”
“這不是當真,那我問師父,如果你喜歡的人不喜歡你,你會怎麼辦?”秦政問道。
謝雲蕭道:“還能怎麼辦,難道你能強迫人家喜歡你嗎?再說你師父這樣的人,怎麼會有人喜歡呢?”
“師父這裡哪裡的話?肯定會有人喜歡你啊?而且我覺得還會很多呢!”秦政說完,急忙伸手堵住嘴巴,叫道:“不,一個就夠了,她喜歡師父,師父也喜歡她!”
“你這小子,多大點年紀?就想這些?嗯,也是年紀不大,才會這般想!”謝雲蕭笑道。
秦政卻是說道:“師父,我是認真的!”
“你這小子!”謝雲蕭不由搖頭失笑。
秦政聞言,眉宇間有些著急,但轉而間卻是恢復來。
在這時候,地上的雪,已經有兩寸左右厚。
“師父,這雪真的會下到天亮嗎?”秦政問道。
謝雲蕭精通天文地理,對於天氣的變化,也懂得一些,當下他點頭:“會的!”
“師父,這第一場雪就好大啊!”秦政說道。
謝雲蕭道:“潤雪兆豐年,來年定然會有一個好收成的!”
“一定會的!”秦政連連點頭。
大雪依舊在下,謝雲蕭和秦政,將近丑時才休息。
第二日起來,地上的雪,已經有一尺左右厚,如此大的雪,的確很少見。
秦政早早的就起來,外面的街上因為堆積了厚厚的雪,馬車不好走,他今日便不打算進宮了。
鄭伯起得比秦政還早,秦政走過去打招呼道:“鄭伯早啊!”
“早,大殿下!”鄭伯我和一笑,謝雲蕭是王子,但卻沒有王子的架子,與他能打成一片,彼此之間的關係甚是親近。
秦政微笑點頭,待鄭伯走過去之後,秦政又來到謝雲蕭的院子。
謝雲蕭也起來了,他搬出來一張椅子坐在屋簷下,看著院子裡面潔白的雪。
秦政走過來,雪上留下一串清晰的腳印。
“師父,你看我畫了一幅畫!”秦政指著地上的腳印說道。
謝雲蕭笑道:“真是孩子氣!”
於畫畫方面,秦政的天賦,也是不如謝雲蕭的。
秦政笑道:“等到雪掃開之後,我們便出去走走?”
“不去了,整天東奔西跑的,今日的功課完成了嗎?”謝雲蕭道。
秦政根本就不怕謝雲蕭,大眼睛眨動,說道:“那點功課,一下子就做完了!”
“嗯,那看來得做佈置一些!”謝雲蕭說道。
“師父!”秦政叫道,他才不希望謝雲蕭多佈置呢。
謝雲蕭可不是那些教書的夫子,佈置的功課量不大,但卻很難做。
秦政雖然聰慧,但要完成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適才只是隨口一說的。
謝雲蕭淡然一笑,他這小的性子,他如何不瞭解?
“去叫他們準備早飯!”謝雲蕭道。
“哦!”秦政答應一聲,便出去院子了。
在這落雪之後新的一天裡面,有人在看雪,有人則是忙著掃雪,有人忙著生計。
芸芸眾生,似乎每個人都有事情在做,每個人都是忙碌的。
這是擎天宗的府宅之內,昨夜一場大雪,古河醒來得很早。
鄭興隆和馮浩二人,都是他帶大的,那就像是他的兒子一般。
從小馮浩就喜歡胡鬧一些,尤其是喜歡打雪仗。
長大之後,馮浩依舊喜歡,只是卻很少打了,因為他在努力做一個大人。
古河嘆息一聲:“浩兒,你的仇,為師一定會為你報的,只是不在這一時半刻,那謝雲蕭實在不是尋常之輩!”
正當這時,鄭興隆進來院子,行禮之後說道:“師父,我們該出發去二王子那邊了!”
剛剛到咸陽的時候,二王子秦蛟對古河何等禮遇?還因為曾經指點過秦蛟,秦蛟一度還想認其為師父,以此籠絡古河,可現在二王子對古河的態度,卻是已經有了極大的變化。
古河知曉,於秦蛟來說,發揮不了大作用的,便是隨時都丟棄的。
他必須找回屬於自己的價值,如此,方才能在咸陽立足。
來到秦蛟府上,秦蛟連連問了幾件事的計策,古河都一一說出對策,而且是讓秦蛟滿意的對策。
如此,因為治粟內史一事而失敗的影響,總算是少了許多。
但秦蛟將古河找過來,自然不會只是為了幾件尋常的小事。
“先生,眼下咸陽令的位置已經空出來,朝堂上有兩個可選之人,一個是三王子的,一個是我的,如何才能安排我們的人?”秦蛟問道。
古河從未涉及朝堂,但為了能在咸陽立足,對朝堂中的事,自然有一定研究的。
“誰能做咸陽令,王上說了才是,殿下必須讓王上看到我們推選人的長處,讓王上明白他能勝任這個位置,方才有機會!”古河說道。
秦蛟點了點頭,他神色並沒有多少變化,沒法子看出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先生說的倒是有幾分道理,但我想三王子的人,肯定也會竭力推薦自己的人,能夠成為咸陽令的,必然不是泛泛之輩!”秦蛟說道。
古河淡然一笑:“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殿下須得去了解一下三王子推薦的人,根據他的長處做出應對,針對他的短處,我們則是想辦法出擊,最關鍵的,是要讓王上能夠看到我們自己人相比於對手的優勢所在!”
“明白了,只是三王子的人,是來自郡縣,我並不瞭解!”秦蛟說道。
古河道:“殿下放心,老朽一定會查清楚這個人的底細!”
“如此,那就拜託了!”秦蛟說道。
古河擺手,“殿下不必客氣,但凡用得上的地方,殿下儘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