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梨初被他一句夫人說得一下定住。

那兩個字就像一根羽毛在她心上撓了一下,又癢又麻。

她站在原地,抬眸凝望著他,有一瞬,她都在懷疑這傢伙是不是在故意撩撥她。

這麼曖昧的詞,他是怎麼說得這麼順口的。

見她半天不說話,聞清野主動避開話題。

“要睡了嗎?”

宋梨初被他的聲音拉回現實。

想想確實也不早了,就點點頭:“嗯,要睡了。”

聞清野垂眸看著她的眼睛,舌頭抵著牙齒,笑容肆意了幾分。

“行,那我去洗澡。”

說完,便轉身朝著洗澡間走去。

宋梨初留在原地好一會兒,反應過來後臉蹭的一下便染起了兩朵紅暈。

抱著書趕緊跑回房間。

只要她提前睡著,就算聞清野脫光了睡在她身邊,她也感受不到。

躲在窗戶邊,目睹這一切的聞淼淼,又羞又難過。

曾幾何時,愛情也曾光顧過她,但後來將她拋棄後就完全遺忘。

一聲長嘆過後,她直接關了窗戶去睡覺了。

隔天,宋梨初上班沒多久,就聽見有人在議論。

說陳國華昨晚又被人打了,而且比白天打得還慘,連手都廢了。

宋梨初一驚,幫忙打掃的手都不知不自覺慢了下來。

“難道是他又不老實,對醫院的醫生或者護士下了手,然後被人出手教訓了?”

“這還真不好說,就陳國華那德行,指不定還真做得出來,但人家大醫院的人怎麼可能會跟衛生院的人一樣忍氣吞聲,哪個後面沒點背景和關係,不然還怎麼在大醫院混。”

“確實,那這回陳國華算是碰到硬茬了,估計最後只能啞巴吃黃連,想想還挺大快人心的。”

“誰說不是呢……”

幾個醫生護士湊在一起說,開心得不得了。

宋梨初打掃完走道,回到辦公室,臉上卻不像外面幾個那麼高興。

本來她打陳國華的傷並不重,按照條律,基本不會立案。

可他昨晚又被打了一頓,傷勢還不輕,一旦他報警,警察深追起來,她真怕自己被查出來。

就在她心煩意亂時,辦公室門外忽然傳來方蘭蘭的聲音。

“悅悅,我剛得到訊息,說陳國華被人舉報行賄,直接被警察從醫院給拷走了?”

“真的假的?這種事兒,可不能亂說啊?”

“千真萬確,我親叔叔說的,他就在警察局,說是一大早接到的上級指示,讓他們去抓人,現在人已經在牢裡躺著了。”

宋梨初坐在辦公室角落,聽到陳國華被收進監獄後,既驚又喜。

大清早的,心情就像坐過山車一樣,忽上忽下的。

不過,陳國華這也算是惡人有惡報,在衛生院為非作歹那麼多年,現在被人舉報進了局子,是他罪有應得,宋梨初根本不同情這種人渣。

正好,她也不用再擔心自己會因陳國華的事情而受牽連,真是美妙的一天。

方蘭蘭和朱悅進來時,就見宋梨初哼著歌,擦著桌子。

方蘭蘭本來就看不起她,再加上之前她汙衊自己的事情,她現在看到宋梨初就更不爽了。

一把鬆開抱著朱悅的手,氣勢洶洶地跑到宋梨初面前,諷刺道。

“陳國華進了局子,你現在高興了,滿意了?”

宋梨初停下手裡的動作,抬頭看了她一眼,覺得這丫的有病。

好心情愣是被這女人弄走了一半,說話自然也沒什麼好語氣。

“陳國華進局子,你這麼激動做什麼?怎麼,你看上他了?想為他打抱不平?”

“你個賤人說什麼?你信不信我現在找人打死你?”

一聽對方說要找人打自己,宋梨初臉色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現在可是和平年代,這個方蘭蘭竟然動不動就說要找人打死她,這跟一方惡霸有什麼區別?

刺骨的眼神彷彿將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了一樣。

“你要找人打死誰?”

不等宋梨初張嘴,一個冰冷的聲音從辦公室門口傳來。

方蘭蘭驚得回過頭,在看清來人後,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雙手顫抖,眼神中透露出驚恐和不安。

“院……院長。”

樸院長站在門口,臉色陰沉,氣得額頭青筋暴起,胸膛隨著怒氣的喘息劇烈起伏。

哪怕身著中山裝也壓不住他此刻想要發飆的火氣。

“我倒是不知道,我們衛生院竟然出了個混黑社會的醫生……”

“不,不是的院長,我……我不是……”

樸院長犀利冷銳的眸子落在方蘭蘭身上,想起昨夜許久未見的學生過來拜訪他。

提醒他,說他們衛生院現在人員混亂不堪,最好整頓一下,起初他還不信。

直到半夜接到通知說陳國華被捕,他才不得不開始重視學生的提醒。

本想一大早過來給全員開個會,打個預防針,誰曾想一進來就聽到有醫生在辦公室大放厥詞,說要找人打死對方。

這跟黑社會有什麼區別,他清正廉潔這麼多年,沒想到老鼠竟然已經在他眼皮子底下安了家,而他還渾然不覺,這叫他如何不生氣,如何不惱火。

“行了,你收拾收拾,跟我到辦公室來。”

說完,樸院長又皺著眉頭看向方蘭蘭身邊的朱悅。

“還有你,通知下去,一個小時後,大辦公室全員開會。”

被氣的不輕的樸院長,連帶著跟方蘭蘭關係不錯的朱悅都有幾分不順眼。

樸院長走後,方蘭蘭臉色蒼白,身體微微顫抖,眼淚不可抑制的往下滑落。

她知道,這次她可能真的要完了,雙手撐在桌子一角,指關節被攥地微微泛白。

她父母幾乎耗盡所有的人力和物力才將她送進衛生院當醫生,不然以她墊底的成績根本不可能有機會進來。

現在飯碗親手被她砸了,她根本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流著淚的眼睛再次憤怒的瞪向面無表情的宋梨初,眼神中透露著強烈的憤恨和怒火。

“看我笑話,你很得意是不是?宋梨初,別以為我不知道,陳國華會被捕,肯定是你在背後搗的鬼,是不是?”

“你為了報復他輕薄了你,故意捏造事實,將他送進監獄,現在又輪到我,是不是所有的罪過你的人,你都會想盡一切辦法將對方踩在腳底下才甘心?”

方蘭蘭就跟瘋了一樣,將所有過錯全都歸咎與宋梨初身上,絲毫沒有任何自我反省的意識。

宋梨初冷著眼,面色冷淡,並不打算與精神已經不太正常的方蘭蘭爭辯。

事實勝於雄辯,她行得正坐得端,不論別人怎麼說,她都不在意。

朱悅站在一旁,將這一切全都看在眼裡。

哪怕心底再厭惡宋梨初,可眼下,局勢已經傾向於她,她必須得按下心中的不滿,避免與她正面交鋒。

……

一個小時後,樸院長當眾宣佈開除方蘭蘭,理由是德不配位,至於陳國華,行為不端違法犯紀,同樣以開除論處,並對他們二人永不錄用。

同時他再三強調,他們衛生院不是法外之地,誰敢再走方蘭蘭和陳國華的路,他決不姑息。

大會開了接近兩個小時才結束,朱悅坐在底下聽完,手心早已汗溼。

尤其是樸院長開會時,好幾次眼神都無意間瞟向她,言外之意,顯然是在提醒她。

畢竟院裡的人都知道她跟方蘭蘭玩得好,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誰也不敢保證朱悅有沒有受她影響,被帶壞。

宋梨初倒是挺欣賞這位耿直清廉的樸院長,是個清官。

大會結束沒多久,她再次陷入不斷伺候人的循壞中,直到下班前幾分鐘,才有時間回到辦公室休息幾分鐘。

沒了方蘭蘭和陳國華的辦公室顯得異常安靜。

宋梨初進來時,就見朱悅伏案正在寫著病例,看起來還挺專業。

她回到自己座位,拿起水杯剛喝了一口,朱悅便起身小心翼翼來到她辦公桌跟前。

她微微垂眸,眼底泛著點點溼意,眼眶紅紅的,看來是哭過。

“對不起,梨初,是我錯信了人,昨天才會說出那番讓你誤解的話。”

宋梨初拿著水杯,眉眼輕挑,不解她的意思。

朱悅吸了吸鼻子,本就沒什麼血色的臉頰,哭過後,顯得愈發蒼白柔弱。

聲音更是哽咽到幾次說不下去,好不容易調整好情緒後,才繼續解釋。

“其實看見你被陳國華跟蹤的人,不是我,是方蘭蘭,當時她找到我時,讓我不要說,想要等到陳國華把你……可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你被人傷害而視若無睹,所以才會喊人去幫忙……”

“但我真的不知道事實的真相竟然是那樣,昨天我就想跟你解釋,但你已經生氣了,所以……對不起,梨初,我真的沒想過讓清野誤會你,請你相信我,好不好?”

朱悅說著眼淚就順著她的臉頰一滴滴往下流,哭得十分傷心,難過的樣子讓人心生憐愛。

宋梨初打小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女生掉眼淚。

朱悅哭的越傷心,她越慌神。

這都什麼事兒嘛!

“你……你別哭啊,我又沒說你什麼……”

朱悅見宋梨初心軟,忙上前握住她的手,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

“你相信我好不好,梨初,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是這樣的……”

慌了手腳的宋梨初,趕緊配合著點頭。

“我信,我信,我信你還不行嗎?你快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