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長一聽額頭的汗都冒了出來,但又不敢拒絕,只能弓著身子慌忙點頭。

“是是是,宋同志考慮的是,這點是我考慮不周全,那我就在這兒待著,待會兒再去處理別的事。”

“辛苦所長了。”

“不辛苦不辛苦,應該的。”所長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然後老老實實坐了下來。

王芝一臉懵逼的看向宋梨初,宋梨初只給了她一個眼神,什麼都沒說。

看到她這個眼神暗示,王芝雖然不明白她其中的含義,但堅定的認為宋梨初這麼做肯定是有她的意義,索性也就沒說話,坐在那兒當一尊佛,鎮著所長,不讓他輕舉妄動。

很快當年辦案的老警察被叫了過來,此時還一副蔫了吧唧的樣子,看上去並不精神,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準備退休的。

王芝看了對方一眼,有點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然後眼神瞟向宋梨初找她求救。

宋梨初不急不慢站起身,將旁邊她們帶來的一部分資料整理好,然後雙手遞到老警察面前。

“先生,這是我們整理好的,有關方誌勇家之前的一些證據和資料,你們警局的你應該知道。”

說著宋梨初將資料又往老警察面前低了低,態度恭敬而謙卑。

老警察一愣,爬滿褶子的老臉帶著一定的警惕,打量了宋梨初好一會兒,才低頭看向她手中的檔案。

“你們這麼年輕,怎麼會忽然想到要來調查這個案子?”

老警察接過了檔案,並不像所長那樣忌憚王芝以及宋梨初。

所長以為他是不知道兩人的身份,低聲提醒道:“老張,這是從省城來的,司令的女兒,態度謙和點,別這副死樣子!”

對方一聽王芝她們是從省城來的,還是司令的女兒,眉頭忽然一皺,看向兩人時,眼底的警惕感更加明顯了。

剛翻了兩頁的資料又重新合了起來,原原本本的放到王芝身邊的桌子上。

“我老了,最近經常老眼昏花,體力也跟不上年輕人,兩位貴人還是另找他人吧,免得耽誤了兩位的大事。”

說著就規規矩矩退到邊上,低眉看著地面,不再吱聲。

王芝被對方這話打的措手不及,慌忙之中趕緊看向宋梨初。

宋梨初也是一驚,起初以為對方只是高傲了些,自己姿態稍稍擺低一些,他就能主動幫她們,沒想到竟然會直接撂挑子,這倒是有點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不等宋梨初開口,金所長就急了眼,站起身指著老警察就是一頓臭罵。

“老張,平時你擺譜就算了,在司令女兒面前你也敢這麼放肆,是不想晚年安生了是吧?”

宋梨初瞟了眼金所長,心裡冷笑,但沒擺到面上來,嘴上依舊掛著笑。

“金所長,您這話就嚴重了,我們不過是想來找人幫忙而已,事情辦不成,還不至於讓人晚年不安生。”

金所長聽出宋梨初話裡的意思,趕緊慌忙解釋:“是是是,是我說錯了,我這也是想著兩位日理萬機的,不能讓老張耽誤了你們的行程。”

此時的王芝再遲鈍也聽出了這金所長的不懷好意,明擺著把她倆當做豺狼虎豹在形容嘛!

就他這幾句話出來,是個人都不會覺得她們只是簡簡單單想要找人幫忙,這明顯就是威逼利誘啊!

先不說這老警察是不是個正直的人,不正直或許還會配合你搞一搞,如果是正直的人,一聽那估計能立馬撂挑子。

宋梨初轉頭瞪了金所長一樣,剛要張嘴罵他,就被宋梨初垂下來的手扯了扯袖子,暗中示意她別輕舉妄動,一切由她來處理。

王芝看了宋梨初一眼,得到她的眼神暗示後,才收起了不爽,沒開口。

宋梨初衝著金所長笑道:“這點,您可就誤會我們了,我倆不過是個喜歡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小青年而已,今日會參與這個案子,也是被受害者的遭遇所觸動,不想讓無辜的亡魂揹負一身的罪過,僅此而已,不存在什麼日理萬機不日理萬機的,我們時間多得是!”

緊鎖著低著頭,聽著宋梨初如鈍刀磨肉般的話,心裡不寒而慄。

興許是太久沒遇到這麼厲害的角色,句句擊中要害,搞得他冷汗直冒,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擊對方。

宋梨初見金所長嚇得不停賠笑擦汗,又趁熱打鐵,往他跟前走了兩步,神色稍作凌厲道。

“正所謂在其位謀其政,我相信金所長是個聰明人,棄車保帥的道理,應該是懂得!”

此句一出,連老警察都忍不住抬頭看了宋梨初一眼,尤其是她對上金所長那剛正不阿,不威自怒的模樣,讓老警察心中不免有所觸動。

這些年藏在他心中的案子數不勝數,唯有方誌勇一家讓他最為記憶猶新。

當年明明有機會幫助方誌勇一家平反,可上面那段時間卻總是找藉口拖著不讓他辦,直到最後方誌勇的母親因藥物中毒離世,案件最後被潦草結案,誰也沒懲罰。

唯一可憐的就是失去了至親的方誌勇,他直到現在還記得當年他瘋了一樣的去找韓明花一家人算賬,結果卻被那家人硬生生又送進了監獄。

當時如果不是他實在看不過眼,暗中請獄中的好友幫忙關照一下這可憐的孩子,估計方誌勇很難從監獄裡活著出來。

方誌勇出來後,陸陸續續有人以假冒他們家的名義想要調取曾經案件的檔案,並要求他從旁協助。

起初他以為是真的,一直認真幫忙,可每次都無疾而終,他始終不明白為什麼?

直到有一次,有個人無意間說漏嘴,說他們就是韓明花家那邊派來,想要確認一下方誌勇有沒有安分守己,有沒有暗中想要翻案,確定沒有後就自然不會在繼續往下查。

知道這個訊息的那天,老警察如遭雷擊,整天都渾渾噩噩的,一直不相信是真的。

他一直認為善惡終有報,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可在看到韓明花家和方誌勇的遭遇後,他的信仰徹底坍塌了。

什麼狗屁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壞人得了好處能逍遙自在一輩子,好人做了一輩子善事,最後依舊不得善終,這就是所謂的善惡終有報嗎?

他不信了,從那以後就徹底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