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梨初忍著哭泣,望著他。

聞清野不敢看向她的眼睛,哽咽的喉嚨滾了滾,半晌才調整情緒說道:“那我待會兒就去打退伍報告,我帶你回去,我們在小鎮上做一對最普通最平凡的夫妻,我一輩子守著你!”

他說這話時,宋梨初的眼淚就跟決了堤一樣,一浪接著一浪,不曾間斷。

嗓子裡就像堵了一團棉花,如鯁在喉:“你威脅我?”

“我沒有,如果做不到坦誠,那麼我們就將危險的範圍縮到最小,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兩全的辦法!”

宋梨初一把推開了他,在她看來,他所謂的守護不過是對她的監視罷了,他認定了她就是奸細,就是賣國賊。

愛了一輩子的國,最後卻被人認定成奸細,宋梨初的心比誰都難受。

可她寧願被人誤解,也不想讓外公置於危險的境地,本以為躲過了危時和江副司令員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可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聞清野竟然會利用自己來威脅她。

她已經被推到了懸崖,稍有不慎,他們兩人都會墜入萬丈深淵,從此萬劫不復。

聞清野赤紅著眼,眼眶早已溼潤,他一直強迫著自己,不讓眼淚落下來,可在宋梨初推開他的一瞬,他就好像被全世界拋棄了一樣,那種痛苦讓他比受萬箭穿心還難受。

他試圖伸手去抓住她,可宋梨初卻躲開了,她冷冷地看著他:“好,我說。”

她的態度轉變以及這三個字,猶如三支利箭狠狠插在他的身上,可哪怕他早已千瘡百孔,可他還是忍了下來,聽著她說。

“這個干擾器的確不是我撿的,是有人給我的……”

“誰?”

宋梨初聽著他急切的聲音,自嘲地笑了聲,視線不再看向他,而是望向了窗外。

“一年前,有一隻神秘的醫療科考隊去了我們小鎮,我當時正好在山上挖野筍,因為媽喜歡吃,他們受到伏擊,我無意間救了他們,我因為熟路,就幫助他們躲過了那次危機……”

說到這兒,宋梨初就像是進入了回憶中,眼睛就如同放空了一樣,看著屋外。

“他們在那兒休養了足足一個星期,我一直給他們送菜送飯,起初他們還提防著我,後來知道我不會傷害他們,才告訴我,說他們是國家的秘密藥物研發人員,這次過來,是特意過去尋找某種草藥,可以迅速增強凝血功能,幫助傷口恢復,說這種東西日後用在戰場上會非常有用……”

“他們休息了一個星期後,離開前,擔心有人查到我之後對付我,所以特意告訴了我一個暗號,說只要將暗號找人告訴梁莊嚴,就不會有事,那個干擾器,也是他們當時留給我的,讓我不到萬不得已不要使用,因為當時他們手上沒有什麼能夠送過我自保的,就將這個留了下來,並讓我多多研究……”

聞清野聽著她說的話,總覺得匪夷所思,這就跟聽說書先生講故事一樣,令人不敢相信。

宋梨初沒看他的表情,有點自說自話道:“我知道你可能會不信,但你可以去調查一個人,他叫陸懷仁,他說過,會跟軍隊裡的人提及這件事,以防我有求助的一天。”

“這件事你可以去調查,是真是假,一查便知……”

說到這兒宋梨初便不再開口,聞清野低頭看著他,心裡五味雜陳。

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妻子竟然會有這樣的秘密存在,只是他不明白如果對方真的是他們國家的人,她為什麼剛才不說,選擇一再隱瞞。

“既然如此,審訊室裡你為何不說?”

“為何不說?”宋梨初又自嘲地笑了起來:“你知不知道,他們所研究的東西日後可是要用到成千上萬的人身上的,你讓我說什麼?告訴世人他們的存在?告訴所有人他們這批國家秘密研究人員在哪兒?你知道這會有多危險嗎?”

宋梨初轉過頭看向他,雙眼通紅,帶著無盡的痛苦與難受:“一旦他們研究的藥物受到影響,你身後那些成千上萬的戰士都會受到波及,你明白嗎?”

所以她怎麼能說?她寧可揹負被人懷疑的痛苦也不願意說出來,她只想儘可能去保全他們的安危。

可現在她卻為了聞清野說了,此時此刻的她真的覺得自己罪該萬死。

聞清野從未想過事情會如此嚴重,他看著眼前淚眼婆娑的宋梨初,比死還難受。

他不想逼她,可只要她還活著,只要她還想追求自己的夢想,他就只能讓她說出來。

他單膝蹲在她面前,仰著頭望著她,儘管此刻她根本不想與他對視。

為搞清楚真相,他只能被迫又詢問了她幾個問題。

宋梨初全都如實地告訴了他,見她始終不願看自己,聞清野心裡是真的苦。

“對不起,我知道你難受,可我別無他法,你在這兒等我,我去去就回!”

宋梨初側著臉,用手抹了把淚,沒理他。

聞清野沒辦法,只能主動站起身強行抱了抱她:“原諒我,我很快回來!”

說完起身他就準備離開,就在他起身的瞬間宋梨初卻忽然抓住了他的手。

他回過頭來,只見宋梨初哭得像個淚人:“答應我,自己去調查,誰都別告訴,行嗎?”

聽著她的請求,聞清野深吸了口氣,點了點頭:“好。”

得到他的承諾,宋梨初才鬆開了手,任由他離去,眼睛也不再看向他的方向。

聞清野努力調整了情緒才從房間離開,在他回自己辦公室,準備親自去打電話調查詢問時,江副司令員卻將他攔住。

“她說了?”

聞清野點了點頭:“說了。”

聽到這話,江副司令員直接一把將他拉進了辦公室,確定四下無人才關上了房門。

等他回到自己座位坐下後才抬頭看向聞清野:“說來聽聽。”

聞清野注視著江副司令員,心裡一直在猶豫是否要告訴他,畢竟他出門前可是答應了她誰都不能說的。

江副司令員見他猶猶豫豫,半天不說話,氣得直接一巴掌拍在桌上:“你怎麼回事?連我也不相信了是嗎?”

“不是。”

“不是,你倒是說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