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敲響喪鐘，英雄不怕出身低

後漢三國，群雄逐鹿，豪傑並起。

群雄各施手段，展露風采，在這南蠻之地，也曾發生過精彩的故事。

——七擒七縱孟獲！

雖然是諸葛武侯功績上，不怎麼亮眼的背景板，卻也因此為世人銘記。

藤甲兵、百獸兵、毒泉毒瘴。

種種奇幻手段，在後世那個資訊爆炸的時代，也是津津樂道的話題。

沐英作為開國名將，當然不是滿腦子肌肉的莽夫，他經過馬皇后非常嚴格的教養，該懂的知識全部都懂。

當初他和常茂互相搞事，朱元璋讓他們去徐達那裡學習兵法，常茂表示學個屁，沐英表示雌雄眼說得對！

倆人轉過身去，一個懸樑刺股，一個點燈熬油，嘴上一個比一個狠，暗地一個比一個卷，卷的喪心病狂。

鎮守滇南之後，沐英最先做的自然是展示兵戈，壓服苗疆的刺兒頭。

隨後做的事，便是蒐集書籍。

什麼書籍都要。

醫術、蠱術、神話、詩歌、服飾、天文、水文、縣誌、家譜……

能蒐集到的全部都蒐集一份，就連街頭巷尾流傳的童謠、遊戲，也全部都抄錄一份，隨後讓人嚴格分析。

沐英沒時間看完所有的書，卻把分析後的情報，認認真真看過數遍。

既然看過，那就想過破解之法。

這座山該如何進攻？

這條河該如何渡過？

這裡的毒瘴是如何生成的？

這裡的毒泉能不能挖掉源頭？

藤甲兵是真實存在的麼？

野獸真的能夠馴服成大軍麼？

自己想不出來，就去翻看史書。

趙佗教一遍！

諸葛亮教一遍！

李世民教一遍！

如果還是學不會，沐英就可以找塊豆腐撞死了，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丟養父養母的臉麼？

養恩大過天，豈能丟父母的臉？

智高那些所謂的野獸大軍，與其說是馴服的猛獸，不如說是火牛陣。

說白了，就是用烈火、藥物等特殊的手段，驅使野獸猛衝，否則，若是能大規模控制野獸，豈不成了神仙？

從三皇五帝時代至今，能夠滿足溫順、速度快、易馴服、大規模培育等優良條件的坐騎，似乎只有——馬！

大象可以馴服為象兵，但大象的數量太過稀少，只能作為攻堅點，並且培養成本極高，綜合價值不如馬匹。

數千年的傳承，從黃河流域擴充套件到萬里江山，能用於戰爭的野獸，基本上都已經被馴服，不合適的被淘汰。

最終留下來的是馬匹。

不是獅子老虎，也不是大象！

至於藤甲。

防弓箭的效果還算不錯，但隨著火器逐步普及，這玩意就是活靶子！

雖然你的藤甲刀槍不入，但是我麾下每個士卒，都拿著朱雀羽扇啊！

“攻！攻！攻！”

進攻的聲音越來越大，轟鳴的戰鼓響徹數十里，沖天殺氣直衝雲霄，百里之內清晰可聞，月亮被染成了血色。

隨著反叛的苗疆高手，被沈煉等人先後擊殺，接下來的時間，成了沐英的表演時刻，沈煉等人可以坐下休息。

沐英貌不驚人，但當他拿起指揮令旗的時候，就是最出色的指揮家。

令旗招展，士卒衝鋒，徐徐推進，穩紮穩打，有條不紊，順滑的好似是山下的流水，又像掃平落葉的秋風。

那似乎不是令旗。

那是琵琶，彈奏一曲十面埋伏。

那是古箏，演出一曲四面楚歌。

那是箜篌，崑山玉碎朱雀哀啼。

那是編鐘，為造反作亂的叛逆，敲響送葬的輓歌，把他們送去地獄。

……

遠處的山坡上，柳隨風持著麾下巧手工匠，精心磨製出的望遠鏡，緊張的看著對面戰局，面上淌下了冷汗。

柳隨風是非常淡定的人。

即便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能夠保持冷靜，冷靜的好似崑崙玄冰。

想要讓柳隨風內心生出波動，只能是把刀架在趙師容脖子上。

架在李沉舟脖子上行麼？

不行！

因為李沉舟不會允許任何人，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他寧願用那把刀抹了自己的脖子，也肯定不會受辱。

李沉舟可以奮戰而死，但肯定不會成為俘虜，更不可能成為人質。

柳隨風現在非常的緊張，心臟跳的甚至比戰鼓更快、更響、更烈。

就算把一百把刀，架在趙師容的脖子上，柳隨風也不會這麼緊張。

刀架在脖子上作為威脅，柳隨風可以用智慧去解救，但沐英指揮大軍浩蕩而來，他的小聰明有什麼意義？

潛伏刺殺？

從古至今這麼多的戰爭，有幾次是因為刺客殺死主將導致的失敗？

刺客可以決定歷史走勢麼？

可以！

當然是可以的！

專諸刺王僚，聶政刺韓傀，可以說是決定了部分歷史走向，是在當時的環境裡，最為精彩絕倫的奪命刀。

後漢三國，江東小霸王孫策，蜀國五虎大將張飛，全都死於宵小之手。

然後呢？

這和兩軍交戰有關係麼？

歷史上那麼多有名的戰役，考驗的是將軍的決斷力、指揮能力，考驗的是士卒的戰力，而不是刺客的強弱。

權力幫擅長潛伏刺殺，這方面的能力無與倫比，如果是殺手組織，肯定是天下第一，沈煉親自給他們頒獎。

偏偏權力幫不是刺客組織！

李沉舟不想成為天下第一刺客，他想要君臨天下，他想要雄霸中原。

他需要擅長統兵的將軍，需要悍不畏死計程車卒，需要掀開亂世的帷幕。

柳隨風為此策劃很久，付出金山銀海的財富、數位高層的生命，甚至多次與青龍會妥協，這才有今日之謀。

然後他真正理解了八個字

——泰山壓頂、摧枯拉朽！

看似驍勇剽悍的苗兵，在大明的精銳士卒面前，好似紙糊的老虎，又像投入大海的小石子，沒等掀起浪花，便被更加強力、更加澎湃的海浪淹沒。

驚濤駭浪，排山倒海，無可匹敵！

精銳計程車卒層層遞進，沒有任何人突出，也沒有任何人落後，個人勇武變得毫無意義，也不需要展示勇武。

他們只需要放箭、開槍、刺擊。

奇幻莫測的苗疆蠱術，千奇百怪的玄奇毒藥，悍不畏死的苗疆悍卒，在弓弩火槍之下，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遠距離弓弩，隨後開火槍，最後是長槍突刺，再怎麼厲害的高手，也會被潮水般的進攻，踩踏成一團肉醬。

可怕麼？

這有什麼可怕的？

指揮打仗本來就是如此。

能遠攻誰用近戰啊！

能圍攻誰用單挑啊！

用某十里八鄉俊後生的話說，我特麼要是有錢，就一人一挺機關槍，看到敵人就突突突，那特麼多痛快！

柳隨風的心深深地沉了下去。

作為權力幫大總管，他對權力幫的管束可謂事無鉅細，他知道權力幫有多少錢、多少糧、多少將、多少兵！

兩相對比之下，莫說與整個大明朝廷相比，就算只與沐英比對，除了武林高手方面，其餘是全方位的差距。

李沉舟武功非常高明，他的拳頭能轟碎山頭，但他能打死多少士卒？他能突破大軍包圍，直接擊殺沐英麼？

殺了沐英又如何？

大明還有常茂、還有藍玉、還有朱棣、還有徐達，這特麼該怎麼打啊？

李沉舟武功高，大明的高手供奉難道就差麼？隨便貼幾份法令，許出有名無實的官爵，就能招攬無數高手。

——殺李沉舟者，賞黃金萬兩，封侯爵之位，敕封天下第一拳手！

有多少人能拒絕這個誘惑？

柳隨風越想越感覺到絕望，曾經的沐英，是他想要算計的目標，想要派臥底暗殺他，現在的沐英，讓他感覺到深深的無力，他真的不知該怎麼做。

雙方的實力差距太大，已經超越智慧的能力範圍，再者說了，柳隨風的腦子很厲害，沐英的腦子更厲害！

沐英是朱元璋的養子，自幼經受的是馬皇后的教育，成年後跟著朱元璋南征北戰，輔佐朱元璋登基稱帝。

他在亂世之中，親眼見證朱元璋如何從默默無名，變為洪武大帝。

這是何等精彩絕倫的經歷？

他的眼界又該是何等的長遠？

柳隨風再怎麼厲害，他畢竟沒有親身經歷過這些，只是看過書本，他的視線在於江湖，沒有宏觀的展望。

不是貶低，而是實情。

莫說是柳隨風，就算有超越時代數百年見識的沈煉，與沐英沙場對決，最終也會被千軍萬馬圍殺至死。

經歷不同，眼界不同，本就如此。

沈煉的追求是武道，所以從來不在乎這些，只是高呼沐大將軍威武。

柳隨風追求出將入相，想要輔佐李沉舟君臨天下，自是越看越絕望。

“老五，你怕了。”

李沉舟悄然出現在柳隨風身後。

他知道柳隨風會在此地觀戰，也知道柳隨風觀戰之時，必然會恐懼。

李沉舟並非不懂得用腦，他絕不是滿腦子拳頭的莽夫，他只是不擅長佈置陰謀詭計，某些方面卻非常厲害。

“大哥，你來了，我……”

“不用解釋，不用愧疚，任何人看到這種血腥場面，都會覺得恐懼。

伱恐懼的不是血腥，不是殺戮，而是實力差距，咱們與沐英的差距，實在是太過巨大，很難翻起來浪花。

所以，你恐懼是正常的。

有些人恐懼後會絕望，有些人則是能夠振奮起精神，用十二分的努力，去開創一個更加強盛的基業！”

李沉舟的聲音很有誘惑力，很容易便激發出柳隨風的好勝心和熱血。

“你不是崇拜諸葛武侯麼？

劉備手中的力量很強麼？

諸葛武侯什麼時候放棄過？

你再想想大明皇帝朱元璋，朱元璋從軍的時候，手中只有一個破碗，還有一個討飯棍，最終結果又如何？

英雄不怕出身低。

咱們的實力不足，那就努力想辦法讓自己變強，咱們的勢力不強，那就想辦法補強，彌補自身的破綻。”

李沉舟緊緊的握住拳頭。

他不擅長陰謀詭計，也不懂得帶兵打仗，卻有不屈不撓的內心。

他可以死！

但死前肯定是握緊拳頭。

柳隨風道：“大哥，我們現在有非常多的不足，江湖高手，咱們麾下已經足夠多了，咱們需要帶兵高手。”

李沉舟大笑道：“苗疆內亂，沐英肯定會把三十六峒清理一批，咱們的勢力會受到影響，但也是好機會。”

柳隨風道：“空出來的地盤，正好可以用於練兵，只是練兵高手，暫時還沒有人選，大哥有好人選麼？”

李沉舟道：“當然有，帶兵需要的是將軍，練兵需要的是教頭，我找到一個很好的人選，你去接觸一下。”

說著，李沉舟拿出一個卷軸。

柳隨風接過卷軸，上面畫著一個手持丈八蛇矛，但做道士裝扮，看起來不倫不類，矛盾至極的中年男人。

“金陵禁軍教頭，陳希真！”

柳隨風認真的說道：“大哥放心，兩月之內，必然把他招攬過來！”

李沉舟冷哼道：“青龍會那些混蛋想借刀殺人，咱們偏偏不上當。

吃一塹，長一智。

咱們此次雖然吃了虧，但也得了一個大教訓，日後做事必然更周全，有了這個教訓，也知道以後該怎麼做。

至於刺殺沐英之事，還是交給青龍會那些人吧，咱們好不容易在侯府埋伏的臥底，萬萬不能就這麼浪費。”

柳隨風嚴肅的說道：“放心，侯府裡面的臥底，非常的安全，他沒有任何任務，他只需要保護自身即可。”

李沉舟點了點頭。

兩人並未離開，而是繼續觀看沐英指揮戰鬥，近距離感悟指揮技巧。

能學一點，就學一點。

萬一哪天就有用了呢？

……

“呦，老夥計醒了？”

沐英笑呵呵的看著黑苗大祭司。

面上帶著憨憨的笑容，眼中卻滿是兇殘狠厲，大祭司忍不住打個冷顫，不小心牽動傷口，疼的齜牙咧嘴。

沐英趕忙扶著他躺下：“不必對我有這麼多恐懼，我知道，你們肯定是受人脅迫，我怎麼會怪你們呢？”

“多……多謝大將軍！”

“他們這麼利用你們，還以毒計坑害你們，你不恨他們麼？我現在給你報仇的機會，老夥計想要參加麼？”

沐英抓著大祭司的手臂：“你的傷勢實在是太嚴重，如果現在不報仇，以後就沒機會了，抓住機會哦！”

“我……我這……這個……”

“忘了告訴你，我隨行的軍醫，醫術比較差，包紮不是很及時，在你報過仇之後，似乎也沒有力氣了。

老夥計，這事兒怪我，你放心，我肯定為你報仇，把那些利用你的，造反作亂的傢伙，全都給殺光！”

沐英笑容仍舊是憨憨的，大祭司卻覺得墮入到十八層地獄。

沐英的意思非常明顯。

黑苗部落需要出兵平叛，平叛結束後他們幾個大祭司全部退位，老祭司的那幾個學生，正好可以繼位。

那些學生都是漢人！

沐英親自選擇的漢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