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詡正義,你自認為人,那我問你,當你被通緝的時候,遇到你的那些人都怎麼樣了?”

“……”

我肯定的說道:“你吃了他們!”

“沒有!”

“那他們為什麼沒去舉報你?!”

“……”

“他們可沒吃人,你卻吃了他們,”我面露譏諷:“這樣你還敢說你是人?”

“……”

他垂下了頭,齜起了牙,鋒利的犬牙閃著寒光。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驀的抬起頭,不懷好意的說道:“你說的沒錯,我是吃了他們。

他們的肉都不夠好吃,又柴又臭。

不過,你不一樣,你的肉是香的。

我隔了幾十公里都能聞到……”

我心中瞭然,果然是衝我來的!

大概是昨晚,鎮魄珠碎裂後,我引起了他的注意。

看來,我對這些非人類的妖魔鬼怪有致命的吸引力。

他朝我撲了過來,他的爪子鋒利,他的毛髮極長,他的眼神兇惡。

他張開血盆大口,嘴裡的牙齒密密麻麻的堆疊在一起,醜陋而可怖。

我的壓縮餅乾和礦泉水沒能換來他的感激,卻成了他吃我前的甜點。

我不慌不忙,從懷中取出一張鎮魂符,貼在他的額頭之上。

他一把將鎮魂符撕下來,三兩下便將其撕成了碎片。

“哈哈哈,你以為這廢紙對我有用……”

他話音未落,我便欺身而上,一柄匕首閃著寒光劃過。

滾燙的鮮血從他的脖頸處噴湧而出。

我的手很穩,我的眼睛沒眨,手起刀落,輕易地結果了他。

我從小時起,就能輕易地看出命門,無論是牲畜,還是人。

每次見到別人殺豬殺牛殺雞,我都會想,他們下刀的位置有些問題。

因此,當我自己出手的時候,總能準確無誤的一刀斃命。

對黑山羊是這樣,對黑猩猩也是。

他瞪著圓圓的眼睛,裡面滿是不甘、憤怒、悲傷,和恐懼。

他臨死之前在想什麼呢?

他會後悔招惹我嗎?他會懊惱學會高數嗎?他會寧願不要成為人類嗎?

我不知道。

我看著他的屍體滑落,看著他從一個汲汲營營、凶神惡煞的怪物,變成了一攤爛肉。

我扒開他的毛髮,看他的下半身,完整以暇的物件安靜的躺在黑色的叢林中。

他終究是騙了我。

他的口中有多少實話呢?

也許他不僅僅是猥褻了林銘,也許他早就汙染了人類的基因池,也許他不僅僅是在賭場打掃衛生,也許他不僅僅想要成為一個人類。

他更想成為人上人,將其他人踩在腳下。

然而,現在這一切都因為我變成了虛妄。

我嘴角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輕輕戳了戳他的眼睛。

就是可惜了我一張鎮魂符,價值足足二十塊錢呢!

但這也告訴了我,鎮魂符只對鬼物有用,對這種怪物毫無用處。

就在這時,我覺得有人看我。

我抬起頭來,卻見到一個記者和攝影師,拿著話筒和攝像機衝了過來。

原來,之前在這裡見過我將身體擰成麻花的保潔,向電視臺打了電話,說這裡鬧鬼。

為了破除封建迷信,電視臺來這裡錄製《競走科學》。

沒想到,他們卻錄到了我殺了猩猩的全過程!

記者是一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頭髮用髮膠固定,身材消瘦,眼下烏青,腳步虛浮,瘦弱的身體在西服裡面晃晃悠悠。

他激動的跑了過來,將話筒懟到我的嘴巴上。

“這位先生,你叫做什麼?這個怪物是你殺死的嗎?你是怎麼遇到他的?他想襲擊你嗎?”

無數問題奔湧而來,像是無數蒼蠅,圍著我轉圈。

我想了想,從懷中取出剩下的鎮魂符,對著攝像機一本正經:“這是平安符,我就是靠這個逢凶化吉的,二十一張,五張一百,絕對有用,童叟無欺……”

記者和攝像師都愣在原地,不可思議的看向我。

還是記者先反應過來,趕忙打斷道:“這位先生的意思是,他比較幸運,平安符給了他心裡安慰,這才能夠轉危為安。我說的對嗎,這位先生?”

記者對我眨眨眼睛。

我義正辭嚴:“不對,主要是平安符有用……”

攝像師“啪”的一下將攝像機關了。

記者沒了和顏悅色,攝像師沒了小心翼翼。

他們齊齊瞪著我:“你殺的是高智商的黑猩猩,黑猩猩是二級保護動物,你得配合我們,否則我們就實名舉報你。

殺害保護動物,可是會坐牢的!”

我的眼珠兒轉了轉,從左到右,從前到後。

我點頭同意了。

倒不是因為怕坐牢,而是我見到那記者的肩膀上蹲著一隻兔子。

說是兔子也不完全對,因為這隻兔子長了一張人臉!

面若桃花,眸似秋水,睫毛顫動間,如同上下紛飛的蝴蝶,雲鬢烏黑,真是一位國色天香的美人啊!

可惜,這張臉的下面是一隻兔子,毛茸茸,白花花。

一隻兔子,長了一張人臉,怪異至極。

我看向它時,它眼眸波光流轉,伸長了脖子,膩歪歪的說道:“趙郎,人家找你找得好辛苦,親親人家嘛……”

我充耳不聞,配合記者錄製節目,僵硬的笑著說,要相信科學。

那兔子人還在搖頭晃腦,恨不能從記者的肩膀上跳到我身上。

兔子見我不理它,沉魚落雁的臉龐忽然變了模樣。

它的眼睛變得極大,鼻孔向上外翻,嘴巴向下流著口水,一隻眼珠子從它的眼睛裡掉了出來,鮮血順著它的臉頰浸溼它的皮毛。

它怨恨的怒吼著:“為什麼不理我?趙郎!為什麼不親我?你不是說你最愛我了嗎?!”

我冷冷的看著它,開口問記者:“你養過兔子嗎?”

記者身子一僵,悶聲說了一句:“沒有。”

“小時候呢?”

記者有些惱怒:“……跟你沒有關係!”

我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你跟兔子關係不一般啊!”

“你!……”

“你急什麼?我是說,你喜歡吃兔子吧。

尤其是麻辣兔頭。

做麻辣兔頭的第一步,要先把兔頭割下來,動作要快,不要讓太多的血流出來。

然後去毛皮和內臟,將兔頭加入料酒去腥,然後放在油鍋裡炸,炸到金黃酥脆,撒上辣椒麵和孜然,鮮香四溢。”

記者的表情越來越不自然,冷硬的說了一句:“我不吃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