壺水逐漸燒的沸騰,獨孤博留意到緋燏眼底的一點淡淡的憂慮,灑脫地用魂力加快了壺水的溫度,問著:“難得見你心情不好,發生什麼事了說與本座聽聽。”

“左不過是想家了。”緋燏雙腿交疊放好,浮現出自己的三個魂環:“看。”

“你三環了?”獨孤博對緋燏突然冒出來的魂環已經習以為常,“而且第三環的顏色好像深了一點?”

緋燏勾起一抹笑意:“我現在是三十九級巔峰,雖然第三魂環是紫色的,但是年限似乎比一般的第三魂環要高一千年左右,自身並沒有攻擊能力,但能直接收納其他人魂技的能量波動,並在需要的時候釋放出來,算是輔助吧?”

“你這武魂變異得越來越奇怪了。”獨孤博毫不猶豫地點破道:“本身不用獵殺魂獸就能獲取魂環已經很遭人嫉妒了,如今魂環年限還上漲,你明明開心得要死,就別在本座面前得了便宜還賣乖。”

緋燏被戳破了心思,溫和地用沸騰的水溫了溫自己釀的酒,遞到獨孤博面前:

“學院考核下來了,我可能要離開天斗城三個月左右,又沒法回庚辛城。上次那位教主自我走之後一直針對著父親他們,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獨孤博素來喜愛緋燏釀的酒,他的手指有節奏地敲著桌面,邊等邊說道道:“他們這樣針對鐵匠協會,可不會只是因為你。”

“先生,此事我只講與你聽。”

緋燏眉眼一動,已然顯露出了幾分正色:“在很久以前,很多失傳的魂導器技術是足以威脅到魂師本身的,我父親一直致力於重現曾經魂導器風采,可武魂殿盯著,他不願讓自己的成果被武魂殿侵佔,便讓我帶離庚辛城,如今魂導器的研究是我在接手。”

從神匠樓高手裡接手那麼重要的研究成果,即便是樓高本人的徒弟也不敢輕易嘗試,可緋燏卻敢獨自研究,縮在這天斗城,以天焳閣為幌子瞞天過海,除了讚歎她的天賦之外,獨孤博也不得不承認她的大膽。

“還有一點。”

緋燏將溫好的酒倒給獨孤博,說道:

“有許多魂導器的秘辛已經被武魂殿壟斷,他們以秘方要挾我們鐵匠協會站隊武魂殿許久,雖然現在鐵匠協會大多數人都不贊同,但是那個秘方對我們來說真的很重要。”

獨孤博拿過那杯酒一飲而盡,就連語氣都爽快了幾分:

“你這麼年輕,比比東都六十好幾了,你總有熬死她的一天。”

“……”

才喝一口怎麼就說醉話了,獨孤博你行不行?

緋燏一邊默默為他斟酒,一邊說道:“就是說,這也是個辦法,封號鬥羅壽命三百年起步,我一個小魂尊爭取爭取。”

獨孤博喝完一杯,尤嫌不夠,便直接拿走了緋燏面前的酒壺,站起身道:

“放心,被武魂殿保管的那秘方本座雖然沒有辦法,但去天鬥皇室倉庫給你偷幾株延年益壽的草藥還是不在話下。”

“那您還真是個好人。”

那墨綠色的身影仰頭喝了兩口溫酒,繼續盤腿坐在天焳閣的階梯扶手上,想起了什麼,道:“對了,上次你委託本座取來的萬年蜘蛛囊,本座直接給你放倉庫了,你總是蒐集這些帶毒的東西作甚?”

緋燏禮貌地將一壺新的酒遞給他,道:“是我自己的研究,等有成果了,我第一時間告訴先生。”

她本來是很嬌縱爽朗的少女,可最近這幾年的接觸下來,獨孤博卻覺得她越來越安靜得體,這一連串的敬語真讓他好不適應。

他微微不滿地皺眉:“小鬼,咱們認識十二年,也算是忘年交了,先生先生地叫著,本座聽著越來越彆扭。”

“可是先生也不接受我的幫助啊,”緋燏帶著淺笑,金色的眼眸露出特別好看的光芒:

“我想幫先生和雁雁解毒,只要以天焳閣的名義發帖聘請天下賢能者,再以高價誘之,則定有能解先生憂愁的法子。”

獨孤博擺了擺手,無奈道:“罷了吧,本座才不想欠什麼人情,當初誤毒傷了你,就給你找了十二年的魂獸材料,虧死本座了。”

緋燏眉眼彎彎:“先生沒有樂在其中嗎?”

“本座才沒有苦中作樂的興致。”

獨孤博見緋燏不信,又補充著:“能成為封號鬥羅逍遙一生本座已經知足,其餘便不強求了,雁雁……”

他頓了頓,眼中光芒暗了下去,過了好一會,他卻直接轉移了話題:“雁雁說,你的考核是帶領他們那群小孩去大斗魂場帶領隊伍拿下金斗魂徽章?”

緋燏也不再提剛才的事,只是默默點了點頭:“是。”

獨孤博不留痕跡地抬起了頭:“用你的第三魂技,本座送你一個必殺技。”

他說著,指尖慢慢出現了一抹綠色的毒霧。

緋燏在原地,拖著腮幫子一動不動:“……先生,我還沒有要殺人的打算。”

“本座這毒,只要稍微放出來,四十級以下魂師便會全部倒地,無一例外。”

“先生,我還是沒有殺人的打算。”

“本座這毒比雁雁的第三魂技要強不少,且三息之內起效。”

“先生,殺人很麻煩的。”

“……本座這毒看著嚴重,但半個時辰之後無藥自醫,方便得很,還不用賠錢。”

“那便謝謝先生了。”

緋燏燦爛一笑,第三魂環亮起,將獨孤博指尖的毒素全部吸取,很快,紫色的魂環就被染上了幾分陽綠色。

看著狡黠的小姑娘,獨孤博不可抑制地輕哼一聲:“本座還是第一次求著把自己的東西給出去,你偷著樂吧。”

緋燏乾脆利落地從桌底抽出兩罐子酒。

獨孤博也從不推辭,用魂力包裹住兩罐酒,深深地看了緋燏一眼,最後囑咐著:“小鬼,你還年輕得很,未來的路定是屬於你們的,勿要急於當下了。”

不急於當下,她自然是不會著急的。

成神的年代還沒來呢。

緋燏目送獨孤博離開之後,慢慢轉移了目光。

桌面上,油燈下,一堆天鬥皇家學院的學生名單下襬放著一張信封,信封封面,用筆工工整整地寫下了:

“致緋燏姐。”

這封信來自唐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