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九百四十六章 天尊亦可敵

七十二品蓮那雙似黑暗之淵般幽邃的雙目，看著在黃金車架內世界中瀰漫而開的魔氣，始終平靜，道：「天姥的半祖之力，這就是你的依仗嗎？」

「不夠嗎？」

張若塵口吻低沉，彰顯不滅無量的絕對氣勢。

「我回答你先前的那個疑惑，之所以不選擇在時間神殿出手，是因為，這裡才是我真正的主場。你得明白，能引我如此重視，是非常值得驕傲的事。」

七十二品蓮聲音落下，紫色神泉水潭河內世界的地面，出現一道道縱橫交錯的光痕。

空間被切割，天機被打亂，

對張若塵和千骨女帝等人而言，整個世界都在急速旋轉。以不滅無量的修為，也無法定住空間。

「是神器天地棋臺，第四儒祖果然是死在她手中。」千骨女帝壓制著心中的殺意，因為清楚的知道，雙方的修為差距。

張若塵處變不驚，揮袖間，一枚枚黑白棋子飛了出去，落向棋臺。

這些棋子，與天地棋臺同源，是當初與第四儒祖的血袍一起被量組織送回，暗藏殺手，欲置崑崙界年輕一代修士於死地。

棋子落棋臺，發出密集的震響，但作用微乎其微。

在七十二品蓮的催動下，天地棋臺威能無窮。換做在星空中，完全可以操控十萬恆星做棋子，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嘩啦！」

水聲響起。

時空混沌蓮攜帶七十二品蓮，從紫色神泉水潭中飛起，漂浮在離水面數十丈高的位置。一根根發光的根鬚，鄉下垂落，宛若雲瀑，絢爛美妙。

她道：「天地棋臺可以切割空間，動亂天機，縱然你掌握著半祖的力量，若無法將我鎖定，便休想將我重創。」

「重創」二字，意味著七十二品蓮深刻了解半祖力量的厲害。哪怕她準備充分，對自己再怎麼自信，也必然擋不住。

但，只要不被重創，等到張若塵半祖力量用盡，便是他的死期。

「哪怕不用半祖力量，你覺得，憑你一己之力能是我們的對手？四尊不滅無量，兩位大自在無量巔峰，再加上雪域星海神軍，天尊級亦可敵。」

張若塵何嘗不是準備充分？

他精神力完全釋放，真理之心和太極四象印記外放，在混亂空間和天機之中，尋覓七十二品蓮的氣息。

「戰！」

禪冰收起心中的所有幻想，背上展開光翼。

她身後，走出一團團神光。

神光內，乃是八百神軍，結成戰陣，個個戰意滂湃，殺氣騰騰。

「修為達到我等這個境界，還真就想與天尊級碰一碰。今日若能不死，必可名揚天下。」

修辰天神飛回日晷。

一條時間長河顯現出來，圍繞日晷流淌，水流聲涓涓悅耳。

元笙、無我燈相繼顯現出身形，一個身後浮現出黑暗叢林光景，一個釋放攻擊神魂的燦爛光華。

六大高手，每一個至少都有戰諸天的實力。

這等力量，足以橫掃一片星域，彈指間滅族毀界。

七十二品蓮平靜看著對面的眾人，道：「應對尋常天尊級，自然是夠了！但，在不周山張若塵你應該見識過我的戰力才對。我同境界無敵，一人打兩位天尊級，不是難事吧？」

「什麼時候天尊級都要自吹自擂來提振自己的信心？」

張若塵話音未落，已將帝符催動，手掌前推。頓時，億萬道明亮的符紋，向七十二品蓮所在的方位衝擊而去。

符紋撐起了一片獨立的空間天地，所過之處，將天地棋臺凝成的縱橫光痕不斷沖垮。

張若

塵自然不會認為憑一己之力，就能攻破七十二品蓮設下的天地棋局。

因此，在帝符符紋飛出去後的一瞬間，他腳下一座合擊神陣的陣盤凝聚出來。

禪冰、元笙、千骨女帝、日晷，與雪域星海神軍皆位於合擊陣法內，無數陣法銘紋從眾人的雙腿湧向全身。

他們齊齊調動神氣，向張若塵背心打出一道光束。

張若塵背心，玉皇鼎顯現出來，在眾神神氣的催動下，爆發出熾熱的光華。

「去！」

張若塵引玉皇鼎，追上帝符符紋，一路上將天地棋臺的力量沖垮，最後，與七十二品蓮打出的金色佛環對碰在一起。

「轟隆！」

玉皇鼎的力量摧枯拉朽，擊碎佛環，將七十二品蓮的身體和時空混沌蓮一起打得灰飛煙滅。

「不是真身！好厲害的幻想手段，不愧是天尊級。」

張若塵眼睛猛然一縮，若蓮對方的真身都找不出來，還怎麼打？

這不是力量上的差距，是「法」和「道」上的差距。

「譁！」

他打出神氣，湧入無我燈。

「照亮虛妄，我要見她真身。」

無我燈內部的火焰熊熊燃燒，釋放出堪稱不滅無量中期修士的氣息，命運神光無孔不入，將天地規則都一根根映照出來。

只見，七十二品蓮站在下方的天地棋臺中心，白衣若雪，風姿獨立。時空混沌蓮懸浮在她身後的佛環內，不斷釋放時間和空間之力。

她緩緩抬頭，對上張若塵那雙成熟且穩重的眼神。這樣的眼神，讓天尊級都感受到絲絲威脅。

七十二品蓮道：「原來你早有準備，憑這合擊陣法和玉皇鼎，你已可立於宇宙之巔。但，你根本不明白玉皇鼎的正確用法，不如將他交給我？」

「那你得有能力取才是。」張若塵道。

七十二品蓮道：「你真覺得，用無我燈照耀出來的，就是我的真身？」

張若塵暗呼厲害，七十二品蓮的這句話，再次影響了他的心境，使得剛才打破天地棋臺棋局的氣勢蕩然無存。

張若塵擁有真理之心，更有圓滿無缺的一品神道，本是可以跨越境界，瞧破修為勝過自己的修士的道法。奈何他和七十二品蓮的境界，差了太多個層次。

若破境至不滅無量中期，張若塵都有不小的把握，窺破七十二品蓮的幻想道法，不至於像現在這麼被動。

千骨女帝敏銳的感應到張若塵的心態變化，頗為擔心，道：「其實不用理會她的真身到底在何處，只需攻破黃金車架的內世界，到時候，面對鋪天蓋地而來的天庭諸神，她必死無疑。」

「女帝這話，甚有道理。」

張若塵右手舉過頭頂，喚出沉淵神劍，引合擊陣法內諸神的力量。

頓時，劍體爆發出能夠焚燃天地的神焰，所有規則都在沸騰。

劍，似要衝破到所有規則之外！

戰劍離手，如白虹貫日，直刺上方虛空。

哪怕黃金車架本身是一件神器，張若塵也有十足信心，憑這一劍，將其破開。

車內的一層層空間陣法被刺穿！

「譁！」

空間神殿的鎮殿神器「四方大宇印」，出現在上空，急速旋轉之間，形成向內收縮的空間風暴。

顯然七十二品蓮早就料到張若塵這一招，提前做了佈置，要收走沉淵神劍，讓他賠了夫人又折兵。

這便是高手相爭的微妙！

不能犯任何一個細微錯誤，更要用盡一切辦法提前推演對手的動機。

料敵以先，方可始終掌握主動。

張若塵早就知道七十二品蓮擁有四方大宇印，自然也就不會犯這個錯誤，捏出劍指，操控無間神劍斬出。

「唰！」

無間神劍即破空間，也破時間，將四方大宇印凝聚出的空間漩渦斬破。

「嘭！」

沉淵神劍脫離空間漩渦後，劍身擊中黃金車架的頂部。

這一劍未能擊穿黃金車架，神劍上的力量，先前在空間漩渦中已經消耗大半。

駕車的軒轅漣，聽到車壁傳來的巨響，雙瞳凝縮，全身力量極速調動。但，眉心的那道青蓮印記，卻死死將她壓制，使得她除了駕車，什麼都做不了。

她已經知道許多事，內心的痛苦難以言語。

若是因為自己，讓張若塵和千骨女帝死在七十二品蓮手中，她將一生都活在愧疚之中。而這，乃是大機率事件。

縱然張若塵和千骨女帝再如何天資絕代，又怎麼可能在天尊級手中活命？

「張若塵，花影輕蟬，你們一定要堅持住！」

雲層下方，天人書院已經在望，這讓軒轅漣看到希望，立即操控車架，俯衝下去。

……

收回沉淵神劍和無間神劍，張若塵低頭看去，哪還有七十二品蓮的身影？

「小心！」

張若塵幾乎是本能的，一拳向前擊出。

麒麟拳套上，四顆雷珠中同時衝出一條栩栩如生的雷電巨龍。龍吟震耳，雷電和拳勁相結合。

在合擊陣法的邊緣處，空間被撕開一道口子，一根天柱劈出來，正好與張若塵的拳頭對碰在一起。

「轟！」

張若塵感覺身體如被整個宇宙的力量砸了一下一般，骨頭快要散架。

但……

竟然不可思議的，扛住了七十二品蓮的全力一擊。

七十二品蓮的真身終於顯現出來，手持天柱，站在那道空間裂口的邊緣。那雙始終無波無瀾的眼睛，露出一道不可思議的神色。

她驚異的，不僅僅只是張若塵的反應速度。

畢竟，張若塵號稱未來始祖，有這種逆天的反應速度，是可以被理解。張若塵能數次從她手中逃生，早已證明了絕對的天資和智慧。

這也是，她拿出十二分的重視，對付張若塵的原因。

真正讓七十二品蓮生出波瀾的原因，乃是禪冰、元笙、修辰、千骨女帝、無我燈的反應速度，竟然不比張若塵慢多少。

正是他們齊齊打出力量，透過陣法，傳向張若塵，張若塵才能擋住她的這一擊。

這一切的一切都在說明，聚集在張若塵身邊的這些人，個個都是人中龍鳳，未來潛力無窮。

這是多麼可怕的一股力量？

「轟！」

兩股力量分開，各自後退。

看似分庭抗禮，但張若塵知道，自己這一方已經輸了！

因為，包括他在內，一半以上的修士都已經負傷。

合擊陣法能夠將他們的力量結合在一起，卻無法增強他們的肉身和神魂。

張若塵手託《河圖》，哪怕鎖定不了七十二品蓮的真身，也要將半祖神通打出去。這樣做，至少可以將黃金車架的內世界毀滅，衝出困局。

七十二品蓮道：「張若塵，我都說了，這裡是我的主場！你真以為，只有你有幫手？」

「嘩啦啦！」

一條浩蕩絕倫的紫色神河，從空間深處流淌出來。

它如天河一般雄偉，如三途河一般神秘。

神河中，飛著數之不盡的幽藍色怨靈，乃是弱水一族的亡魂。而紫色神河，

正是流淌在虛無世界中的洛水。

洛水和怨靈的力量，充斥在黃金車架的內世界中，這股力量之強，還遠遠勝過雪域星海神軍。

七十二品蓮的聲音不知從何處響起：「你現在還覺得，我會懼怕天姥的半祖力量嗎？天姥真身前來，還差不多。」

「但你也奈何不了我，不是嗎？真要打下去，只會將整個天庭的神靈都引過來。」

張若塵先一步將《河圖》收起，道：「我們已經到了天人書院！不如我們打一個賭？」

「什麼賭？」七十二品蓮道。

張若塵道：「我賭，就算我和黃金車架中的所有修士都不出手，你一樣救不出被鎮壓的黑暗詭異的那部分體軀。」

七十二品蓮仔細審視張若塵，道：「據我所知，開啟第二儒祖始祖界的混元筆就在天人書院。」

「那又如何？我甚至可以幫你拿到混元筆，親手交給你。」張若塵道。

在這一刻，張若塵終於在氣勢上，勝過了七十二品蓮。

實際上，在七十二品蓮問他如何賭的時候，氣勢就已經垮了！意味著，她這個號稱天尊級無敵的當世至強，是真的沒有把握鎮殺張若塵。

「你是將一切都賭在不動明王大尊那九重天宇世界的始祖力量上了？」

七十二品蓮道：「好，我便破一次例，答應你的這個賭約。若你贏了，今日便放你們一條生路。你本該明白，真要打下去，就算驚動了天庭諸神，我固然要付出不小的代價，但你們這些人至少也得死一半。」

緊接著，她又道：「但，我有一個條件。只能你張若塵一個人，和我一起走出黃金車架，其餘人都得留在車中。」

只此一句，七十二品蓮便化被動為主動，將難題重新拋給張若塵。

無我燈道：「不可能他，張若塵走出合擊陣法的那一刻，恐怕就會被你擊殺。」

張若塵向無我燈盯了一眼。

無我燈立即改口：「你至少也要被重創吧？不能信她，繼續戰，誰怕誰？」

千骨女帝道：「太冒險了，不能答應她。」

「對方可是天尊級。」元笙低聲說道。

七十二品蓮清冷一笑：「賭約可是你提出的，我剛才本來還高看了你一眼。你若連這點膽量都沒有，那就太讓人大失所望了！」

「能被一個處心積慮想要置我於死地的人高看一眼，就算真死了，也值了！」

張若塵帶著笑意，走出合擊陣法，向禪冰傳音：「小心應對洛水中的怨靈，保護好大家。」

一個元會前，洛水中的怨靈出世，是酆都大帝和虛天聯手將它們鎮壓回去，可見它們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