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小丑與貞德

我叫阿卡託什，

我準備參選小金人。

——4E，201年，爐火之月，7日，13:43——

或許由於某種父女之間天然的聯絡，伊莉雅一開始就認出了加盧斯。

稀疏的胡茬，憂鬱的眼神，蓬亂的頭髮以及沒有品位的大衣，這些外表特徵都證明了完全沒有人替他打理過外表，讓有些擔心自己會多出個後母的少女稍稍鬆了口氣。

毫無疑問，父親是黑暗兄弟會的成員，所以自己舉行黑暗儀式才會被他帶回來，這樣一來，他當初離開母親的理由也呼之欲出了——母親其實就是他某次任務的目標，但兩人卻一見鍾情，在自己出生後父親將他擁有的力量轉移給自己，然後藉口實力不濟而放棄任務離開。

真是的，看母親平時行事不太顧及領主法律的模樣，完全可以和他一起加入黑暗兄弟會嘛，莫非要加入這裡還有什麼特殊的要求？

在確認黑暗兄弟會的人不打算限制自己之後，伊莉雅開始逐一觀察兄弟會的成員們。

首先是兄弟會的領袖，阿斯垂德女士，這是位十分自信且實力配得上這份自信的人，能令其他成員下意識地聽從她的指揮，其丈夫艾恩伯約恩雖然是一名狼人，但在她面前就像聽話的小狗。

短髮、冷傲的黑暗精靈加布里拉小姐，雖然脾氣有點大，但意外的是個好人，她是對兄弟會成員中對自己露出笑容最多的——除了西塞羅之外。

費斯圖斯·克萊克斯是位傳統的老年法師，總是十分嚴肅，對魔法之外的事情都不感興趣，一直試圖研究伊莉雅身上的自動防衛魔法，或者說，那個叫“夜鶯之力”？

外表如同七八歲小女孩一樣的巴貝特，養了一頭起名為“彼得”的蜘蛛寵物，很難相信她其實已經接近五百歲了，在自己一頭霧水地出現在聖所中時就是她在照顧自己，互相之間關係也很好，只不過有次向她詢問年齡問題時她直接徒手捏癟了一塊矮人金屬板。

還有接觸不算多的紅面板納茲爾和綠面板薩維拉，他們對自己有些好奇，但似乎刻意在保持距離。

至於西塞羅……伊莉雅只要一想起他，耳邊就彷彿響起了“嘿嘿嘿~”“小蘋果~”“whysoserious？”等帶著圖案的幻聽，怪不得父親要逃走。

“【人生最美妙的音樂是什麼——】”聖所入口的黑門發出轟鳴。

“是寂靜。”伊莉雅回答。

“【答錯了——】”黑門沉寂下去。

所以說，到底哪錯了？她明明聽到其他成員進入時的答案就是這個，伊莉雅呆立了一會，轉身回到聖所大廳。

“丫頭，別試了，這事還真沒有先例。”公共大廳中正在徒手攻擊標靶假人的艾恩伯約恩對她說道：“就在這裡等加盧斯大師回來吧。”

“嗯……”伊莉雅搖搖頭。

父親說要去馬卡斯城勸服某個叫暮蕊的人，自己放心不下打算跟去看看，結果入口處的黑門不允許她出去，即使緊緊跟著前面出去的人，黑門也會十分精準地把她關在裡面，而由於護身法術會自動推著她向後躲開，卡門縫的舉動也做不出來。

“嘿嘿嘿~（紅桃）這很正常~從未進來過，又怎麼能出去？來，笑一個~（紅桃）。”正在夜母鐵棺前自言自語的西塞羅忽然轉身對她做了個鬼臉。

這麼說，那扇門其實不僅僅起入口的作用，還記錄了所有透過的人，想要外出時必須有進入的記錄才行，如果像自己這樣透過某種方式直接進入聖所，反而無法出去。

嗯……某種方式……伊莉雅的目光轉向“夜母”的鐵棺。

由於當時已經痛昏了過去，自己並沒有如何出現在鐵棺中的記憶，但從它巨大的體積來看，內部即使已經有一具屍體，再加上自己也綽綽有餘。

一具……屍體？

能和聆聽者講話，能感知到舉行黑暗儀式的人和具體位置，甚至能把自己傳送過來並解除父親“夜鶯之力”的隱患，就算“夜母”不是魔神或者聖靈，也不可能是一具普通的屍體。

伊莉雅無視了搞怪的西塞羅，走到夜母鐵棺前安靜地盯著它看。

“嘿~小蘋果~你不可能成為聆聽者的，再怎麼看都不可能~（黑桃）”西塞羅在旁邊不停地發出怪叫。

母親說過，伊莉雅不受影響地想著，自己的問題在於身體無法同事承受來自母親的女巫魔力和父親的夜鶯之力，想要徹底“治癒”，要麼消除其中一種力量，要麼改造自己的身體。

此時自己身上的力量並沒有消失，這就證明她憑藉這個銀髮紅眼的外表已經能夠同時承受兩種力量了，唯一的問題在於之後見到母親時她會不會認不出來。

“【人生最美妙的音樂是什麼——】”聖所入口響起了黑門的轟鳴。

“是寂靜，我的兄弟。”一個伊莉雅從未聽過的女子聲音響起。

“【歡迎回家——】”那裡傳來黑門滑開的聲音。

“哦？去門口迎接新人？（方塊）好的，母親~（紅桃）會是什麼樣的蘋果呢？（黑桃）”西塞羅原地打了個轉，裝模作樣地整理一下衣著，朝入口走去。

那身小丑服有什麼好整理的……伊莉雅也把目光投了過去。

唰——唰——一個身穿暗紅色法師長袍的身影走了進來。

似乎是位姐姐？伊莉雅從對方的窈窕身段和兜帽下露出的半張精緻臉龐判斷著。

“歡迎來到黑暗兄弟會聖所~（黑桃）我的姐妹~（方塊）”西塞羅說著標準的兄弟會迎新語，但刻意採用了古怪的聲調：“維啊~伐木累~（紅桃）”

“西塞羅！你離她遠點！”阿斯垂德出現在公共大廳的另一側。

叮~在西塞羅打算說什麼之前，那名女性法師彈起了一枚金幣，瞬間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

由於“夜鶯之力”的加持，伊莉雅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金幣的兩面都不是普通塞普汀金幣的圖案，其中一面是“天平”而另一面是“火焰”。

啪，女子接住了金幣，“天平”朝上，伊莉雅聽到她似乎“嘖”了一聲。

下個瞬間，那位女法師周身驟然捲起陣陣金光，還帶著絲絲冰藍色的閃電，但只持續了幾秒就消失不見，伊莉雅再看時，對方的樣子已經大變。

那是一位金色長髮，碧藍眼眸，身穿合身的銀色重甲，帶著雪亮金屬額飾，手中還提著一杆雪白旗幟，氣質溫和的年輕女子，如果她出現在哪個聖靈的神廟中，一定十分合適。

“我叫讓娜·達爾克，”她向在場的人逐一示意，聲音柔和甜美：“受阿斯垂德女士的邀請而來，能與你們見面真是太好了。”

“……你是誰？”阿斯垂德原本正快步朝她趕去，聞言後呆立原地。

有什麼不對嗎？這位姐姐看起來很有禮貌啊？伊莉雅看著周圍以各種形態呆住的兄弟會成員們。

不，等等……這裡是暗殺者聚集的“黑暗兄弟會”啊。

“哈哈哈！哈哈哈！（紅桃）”西塞羅狂笑起來：“這真是太有趣了！（紅桃）黑暗兄弟會來了個‘聖女’？放心吧，母親~我會好好調——”

叮~硬幣再次飛起，這回沒有等它下落，一隻帶著漆黑重甲手套的手就凌空捏住了它，而後一拳擊中了似乎還有話要說的西塞羅。

“唔噗！？”西塞羅向後飛退撞上牆，然後又彈回那位女士的腳下。

啪，一隻漆黑重甲靴踏在了暈頭轉向的西塞羅身上。

“吵死了。”讓娜·達爾克的聲音沒有變化，但語調變得陰森而且不耐煩。

這時伊莉雅才注意到，剛剛消失的光團又一次出現，這次散發的卻是七彩光芒，它向四周飄散的則是羽毛的幻象。

那件原本白色的重甲在這道光芒中變得漆黑，讓娜·達爾克女士原本的金髮碧眼也變成了蒼白的短髮和如同巨龍一般的暗金眼眸，整個人散發出一股危險的氣息。

總覺得……這兩次的光是不是反了？

“好久不見，讓娜，”見到她這幅樣子，阿斯垂德女士看起來反而鬆了口氣：“歡迎加入我們這個大家庭。”

“如果你的‘家庭’裡都是這種人，恕不奉陪。”讓娜·達爾克看向即使被她踩在腳下也在“嘿嘿嘿”的西塞羅。

“這個……我想你們‘希諾學者’對‘夜母’有所瞭解吧，他就是那個‘聆聽者’。”阿斯垂德解釋道。

“這真是‘她’帶過最差的一屆聆聽者。”讓娜挪開了腳。

“嘿嘿嘿~這位新來的女士（紅桃），母親剛剛釋出了一大批暗殺名單，（黑桃）你要聽嗎？”西塞羅飛快地爬起來，然後戳了戳自己的耳朵。

“我猜是你積攢了很久的吧。”阿斯垂德冷哼。

“這批目標全都是馬卡斯城的喲（黑桃），我猜是加盧斯他惹了什麼麻煩吧~（方塊）”西塞羅一邊說著一邊快速念道：“冒險者艾尤拉，肉販霍尼·紅臂，乞丐班寧，魔法師尼姆菲拉斯，礦工桑巖，以及小販利斯貝特~（紅桃）”

“唔……”阿斯垂德沉吟起來。

“我，我也要去！”伊莉雅聽到加盧斯可能出事後，沒等阿斯垂德確定執行人選，立刻主動自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