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9、死界魔霧都市（四十六）

2016.5.1集結之園，學社。在修養了大約一個月之後，碇真嗣重新到校上課了，明日香那邊由於透支厲害還得住院療養，霧島真名倒是沒事，但因為那天過於明確地表達了自己的心意,聽說他今天來上學之後，因為太過害羞沒能調整好心態而翹了社團活動，至於

“真希波”，她根本就沒有加入學社。所以，今天的社團教室裡只有碇真嗣和綾波零兩人。

藍髮紅眸的少女坐在窗邊靜靜地看書，這幾乎沒有變化的情景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心感，碇真嗣端著自己倒的茶一邊喝一邊想道。

說真的，明明已經抵達了前所未見的世界線,但周圍的環境看起來和之前幾乎沒有什麼區別。

這主要是因為

“第叄次衝擊”發生在

“閉鎖空間”內，對外界的影響微乎其微，而

“夏娃”無法再啟動

“星球生命重塑程式”這種事，根本也無從驗證。同時，光環形狀的第十六使徒在外界只出現了一瞬，幾乎沒有留下影像資料，被當做UFO之類的怪談傳了一陣子，熱度就過去了。

而頂替它的編號的，十二架一組的EVA量產機，由於外形同第六使徒過於相似看起來像一個個長了手腳的魚竟然沒什麼人懷疑。

普通人只會感嘆一下，嗯，NERV又擊敗了一次使徒。碇真嗣不清楚地聯和NERV是怎麼扯皮的，對方持有的觀點似乎是：製造那些量產的EVA只是為了避免把雞蛋裝一個籃子裡，屬於應對NERV可能被使徒打敗的後備計劃，並沒有攻擊NERV並取而代之的意圖。

另外，他們給抓獲的相田劍介扣了個集結之園培養出的，能控制心智的

“超能力特工”的帽子,並指控他潛入軍部重地圖謀不軌。NERV方自然不會認賬：簡直可笑，所謂不軌的圖謀就是控制EVA量產機攻擊自己的大本營是嗎？

如果你們沒有事先安排好攻擊計劃和能快速抵達第叄新東京市的渠道,怎麼會被影響區區幾個人就能順利發動攻擊？

整體的談判局勢，由於地聯那邊確實理虧，又有碇唯在內部挑事，NERV一方非常佔優，最終似乎按著地聯軍部的的腦袋簽了不少大佔便宜的合同，不過這就不是他作為駕駛員能知道的事了。

至於地聯軍方那邊，似乎出於寧死不吃虧的目的，扣下了相田劍介不准他離開，還把轉學手續都辦好了，不用想，那些人一定是看中了他

“可以在別人視線裡消失”的能力，準備培養成特工。至於朋友少了一個的鈴原東二他竟然是

“笨蛋叄人組”裡第一個脫單的，在碇真嗣住院，相田劍介被扣押的這段時間裡，不知怎麼和班長洞木光湊到一起了，每天中午都跑去天台一起吃便當秀恩愛。

要讓碇真嗣猜的話，鈴原櫻小朋友在這段關係裡絕對起到了非常大的促進作用。

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麼來促進一下自己碇真嗣又瞄了一眼窗邊的綾波零。

不但沒有促進的,甚至還有阻礙的呢。明明是和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單獨相處，但心情卻不怎麼激動，主要原因就在於還有第叄者。

資訊統合思念體，由於綾波零特殊的身份，這東西幾乎沒有甩掉的可能，而且，因為它會說話的緣故，也沒辦法當成小貓小狗看待，最麻煩的是，綾波似乎特別信任它，有時候覺得有趣還能直接複述它的話，這就很尷尬了。

“那個，綾波？”不過，無論如何，也不能把難得的獨處時間浪費掉，碇真嗣努力思考一番，終於找到了話題：“你一直保留著記憶的話，這些書不是應該都看過嗎？”

“有些是，”綾波零答道：“有些則會出現新內容。”

“哈？”碇真嗣表示難以理解。

“古典名著基本都不會變化，會出現變化的都是近現代的作品，比如這本名偵探柯南，”綾波零亮了下手上書本的封面：“或許是因為它的故事裡時間也一直沒有推進的緣故，每一次叄衝發生後，它都會多出一些新內容。”

“那還真是神奇，它的作者是不是也能保留記憶？”碇真嗣問道。

“不僅不能，而且還健忘，”綾波零的語氣中竟然難得地透出了不滿，赤紅的眸子裡透出點殺氣：“就算因為篇幅太長導致角色臉譜化、工具人化，背景板化，基本的設定總不能改吧。”

“比，比如？”碇真嗣嚥了口口水。

“比如，服部平次和遠山和葉這對青梅竹馬，那可是墜崖後即使手背被刀子戳也不肯鬆手的情分，竟然被不知從哪冒出來的路人橫插一腳，最可惡的是這還不是促進兩人關係的工具人，服部平次竟然真的心動了，”綾波零用手指敲著書嵴，瞥了碇真嗣一眼：“這是這次輪迴多出來的內容，我原本都在考慮下次輪迴往作者家裡丟只使徒了，現在只能作罷。”寄刀片已經不能表達讀者的憤怒了是嗎？

那位不知名作者你好自為之吧。話說，她應該不是在內涵我吧你猜是不是？

反對，不能拿前朝的劍斬本朝的官！本朝你也不怎麼樣，如果明日香或霧島真名主動向你告白，你能當機立斷的拒絕嗎？

那不可能吧呵，男人。說的好像你不是一樣！咦？等等，現在有個新問題，如果說綾波那邊有個資訊統合思念體在搗亂，自己這邊這些亂七八糟的人格分裂要怎麼算？

出於對綾波的尊重，正式告白之前怎麼也得找個心理醫生把這些傢伙全部幹掉吧？

你們裝死也沒用！碇真嗣暫時沒空管自己思維殿堂裡的亂象，因為綾波零提出了一個異常尖銳且致命的問題，不打算正面回答就得岔開話題才行。

“呃，往作者家裡丟使徒？”碇真嗣艱難地嘗試轉移話題：“使徒這種東西是可以控制的嗎？除了渚薰。”綾波零眨了眨眼，將剛剛露出了一點的不滿表情變了回去：“不能。”

“那是？”碇真嗣在心中擦汗，很明顯，綾波看出了他轉移話題的意圖，但暫時不打算深究。

“如果準備充分，在某種程度上可以影響它們出現的地點。”綾波零站起身，在一旁的大書櫃上翻了翻，抽出一本黑色封皮的厚重筆記本遞給碇真嗣。

“呃這是什麼？”碇真嗣接過書嘗試辨認上面的花體字：“DEATH”

“死海書。”

“！”碇真嗣手一抖差點把它丟出去。按照NERV的說法，這是和

“亞當”同步降臨的，對人類毀滅的命運進行預知的

“預言書”，但就事實而言，它被

“夏娃”化身隨手塞在書櫃裡，似乎也不是那麼重要。這是我可以看的嗎？

“可以看，因為是已經發生過的。”已經回到窗邊的綾波零答道。

“”碇真嗣抬頭看她。說好的因為這是第一次進入的世界線所以不能讀心呢？

“因為你把疑問寫在臉上了。”行吧畢竟有資訊統合思念體那傢伙在，讀個表情還是輕輕鬆鬆的。

碇真嗣低頭翻開手中的筆記本。他原以為會在上面看到一些模煳不清的預言，並用普通人難以理解的語法和詞彙進行表達，看的人云裡霧裡。

但實際上，筆記本里的東西非常簡單易懂，看上去就像一篇小學生的流水賬：2015，5156第叄使徒SACHIEL522527第四使徒SHAMSHIEL612617第五使徒RAMIEL62671第六使徒GAGHIEL85811第七使徒ISRAFEL911913第八使徒SANDALPHON925930第九使徒MATRIEL10161021第十使徒SAHAQUIEL1111第十一使徒IREUL1127122第十二使徒LELIEL2016，111第十叄使徒BARDIEL113第十四使徒ZERUEL218第十五使徒ARAEL324第十六使徒ALMISAEL329第十七使徒TABRIS41人類補完通篇看下來，碇真嗣的第一反應是，使徒竟然還有名字？

不過這也很正常，使徒畢竟是敵人，NERV只可能給它們編號，而不會像颱風一樣給每個使徒取個名字，而使徒也不可能嚷嚷

“吾名某某某，NERV的鼠輩速速上前領死”什麼的。另外嘶吐槽完畢之後，碇真嗣又仔細看了看，不由得抽了口涼氣。

如果說這是事後記錄也就算了，偏偏它是事先的

“預言”。它明確記錄了哪個使徒會在哪天出現，以及需要花費幾天消滅。

雖然因為時間過去得太久他有點記不太清了，但既然是死海書所載，想必是不會有錯的。

整體過於簡略，對綾波零而言卻不是個問題，她有

“資訊統合思念體”相助，其實也只需要知道一個日期就夠了。在對使徒有所瞭解的前提下，在相應的日期和地點提前佈置，把使徒引到作者的家裡，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當然，那應該只是她的氣話，以自己對她的瞭解，她應該不會真的做出這種事吧。

不，等等，這份預言的可怕之處還不僅僅是這樣，碇真嗣又重新翻看了一下死海書。

這次，他特別注意到了

“第六使徒”和

“第八使徒”的記錄，要知道，它們可並非常規的

“來襲”，一個是半途攔截地聯艦隊，另一個則是NERV發現使徒胚胎後的主動進攻，如果就連這也能精準預言即使現在已經脫離了不斷輪迴的世界線，碇真嗣仍然覺得手心有點冒冷汗，當這些條目和現實發生的事一一對應實現的時候，綾波零懷抱著怎樣的心情？

或許，她原本是個能正常表達情感的女孩，但經歷了一次次輪迴，發現無論如何都無法擺脫既定的命運之後，終於變成了這種對萬事萬物都平靜無波的模樣。

如果哪次就這個話題聊下去，她說不定會冷不丁來一句：“你喜歡過去的我還是現在的我？”沒有察覺到裡面暗含的陷阱的話，自己一定會順口說

“都喜歡”吧。但，這是個送命題。她以前的模樣，那不就是化名真希波的小綾波嗎！

那樣說了會有什麼後果，碇真嗣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作為第一個抵達這條世界線的先行者，一定要爭取

“一命通關”。那麼多世界線中，自己當然不可能是第一個對綾波零有好感的，說不定還有膽大的已經直接告白了，但她明確做出回應的只有自己，理由的話，毫無疑問是因為自己從時空亂流裡帶回了小綾波，讓她不必消失就能抵達這個

“發生叄衝後世界仍存”的世界線。目前來說，自己沒有什麼自信能漂亮地解決那什麼生命、器具、低語之類的未知玩意，可能會導致綾波不得不再次輪迴，但能讓她同意成為自己女朋友的機會，就只有這麼一次了。

畢竟，想抵達這條世界線，條件就是讓

“未來的霧島真名”把自己丟進時空裂縫，而這種不確定的嘗試成功的機率一定低得感人。

綾波反覆嘗試進入這條世界線的過程中，自己辛辛苦苦刷起來的好感一定會一路跌到谷底的，再沒有抬起來的可能除非在這條世界線不得不中斷的時候，死纏爛打非要讓綾波帶上自己。

但是，這裡有一個更加致命的問題。自己可是個有40、30和20前科的傢伙，如果一直保留著記憶，在無盡的輪迴中，真的能一直保持現在的想法嗎？

如果不能保持，半途變心，那麼在能夠

“讀心”的綾波面前，豈不是瞬間暴露？這比慢慢掉好感更可怕，參考她對服部平次和遠山和葉感情線的看法，一旦

“這條世界線的自己”敢變心，那麼無論之後有多少世界線，她都不會再同自己有任何情感上的牽扯了。

另外，綾波當時明確這麼說過：別看到點世界真相就得意忘形，有話等你成功拯救世界之後再說。

雖然現在自己可以耍賴說，已經拯救了

“毀於第叄次衝擊的世界”，但那可不是一個有擔當的男子漢該做的事。

所以，自己決不能失敗，必須將那些想要滅世的，有著古怪名字的傢伙們統統打敗，讓這個世界一直存在下去才行。

我要，把這個世界，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