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李鄴帶著黑矛來到了高力士的府宅。

高力士聽完李鄴的推薦,沉思片刻對馮勸農道:“給他換一個身份,重新註冊一下,讓他打下半場,替代青衣客。”

馮勸農小聲道:“父親,他的身材很特殊,恐怕楊家一眼就能認出來。”

高力士臉一沉,“那有什麼關係,楊家敢來抓捕我的球手?”

馮勸農當然很高興有一名二階球手加入,他就怕楊家會找事,不過有父親這句話,他就不用擔心了。

“孩兒明白,我馬上就去馬球署處理好。”

高力士又對李鄴笑道:“球場上可以繼續叫黑矛,但馬球署那邊得換個綽號.”

“那邊改為飛刀吧!”李鄴早有準備。

“可以!”

馮勸農起身去馬球署了。

高力士眯眼問道:“聽說你前兩天晚上暴力威脅武家?”

李鄴知道高力士和武家的交情非同尋常,高力士不問就算了,可高力士一旦問起,他就得給高力士一個交代。

李鄴便誠懇道:“武家挑釁在先,我只是要救出我的手下,逼他們撤案而已,談不上暴力,如果讓高翁不快,我可以向高翁道歉!”

“你誤會了!”

高力士連忙擺手道:“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伱沒有拿寶壽牌向縣衙施壓,保全我和武家的關係,我還要感謝你才對。”

李鄴沉默片刻道:“但武瑛做的那些人神共憤之事,我真的想一刀將他宰了。”

高力士嘆息道:“說實話,武家一代不如一代,著實讓我失望透頂,去年神龍黨事件後,我再三關照武信,要嚴格約束兩個兒子,他答應了,但並沒有做到,武應依舊跟宇文嗣武鬼混在一起,我今天把話擱在這裡了,武家遲早會為他兒子的惡行付出慘重代價。”

“感謝高翁理解!”

高力士擺擺手笑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什麼都心知肚明,比如獵鷹去年比賽中犯下的三個重大失誤,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他們武家和安祿山的那點破事我清清楚楚。”

停一下,高力士又笑道:“前幾天崇仁坊出了一起命案,有個傢伙在妓院門口被斬首,是你做的吧!”

“死者是楊家的殺手首領,我和黑矛把他幹掉了,但聽說這件案子好像不了了之。”

高力士淡淡道:“死者綽號叫摘梅手,是長安很有名的竊賊大盜,曾經在天寶三年被萬年縣衙抓到過,後來又越獄了,雖然沒有了腦袋,但縣尉馮敏還把他認出來,你說楊家會認他嗎?”

高力士滿臉嘲諷道:“妓院說他是楊家的武士,但楊家卻矢口否認,他們沒有任何手下失蹤,這就是楊家啊!給它賣命,最後連一卷破席子都得不到。”

五強淘汰賽終於如期拉開了序幕,驍騎衛隊、范陽軍馬球隊、隴右軍馬球隊、河西軍馬球隊、天鵬馬球隊五支球隊將角逐兩個出線名額,和去年相比,河西軍馬球隊取代了安西軍馬球隊,今年安西軍馬球隊缺席,沒有來長安參加馬球比賽。

在五支馬球隊中,驍騎衛馬球和范陽軍馬球隊依然是超二強,其他三支馬球隊都在伯仲之間,就看誰的臨場發揮更好。

今天上午將同時進行兩場比賽,范陽軍馬球隊對陣隴右軍馬球隊,河西軍馬球隊對陣天鵬馬球隊。

李鄴曾經在去年寧王馬球隊中效力時與河西軍馬球隊比賽過一場,當時感覺河西軍馬球隊異乎尋常地強大,根本不可能戰勝。

但時隔一年再看河西軍馬球隊,李鄴已經沒有了去年的仰視,這一戰,他們所有人都帶著必勝的信念。

黑矛改名為飛刀,他將在下半場登場,作為秘密武器,取代青衣客上陣。

看在李鄴的份上,高力士對他還算比較慷慨,打一場比賽給他六百貫錢,畢竟他是二階馬球手,當初楊家給他每場五百貫錢,他替楊家打了兩場,最後一文錢也沒有拿到,還險些丟了性命。

“當!”

開賽鑼聲一響,馬球高高落下,李鄴率先搶到馬球,他距離球洞約一百四十步,但他的射球線路被對方封死,帶球突破很可能被對方兩名球手攔截。

李鄴毫不猶豫,揮杆一記斜敲,在兩名對手包夾之前,把馬球傳給了另一側的青衫客,青衫客抓住機會,在百步外一記遠射,馬球打在球洞邊緣彈了起來。

四周頓時響起一片遺憾的嘆息聲,天鵬馬球隊是長安球隊,長安的球迷當然支援本地球隊。七成的球迷都押注天鵬馬球隊,就算贏了賺不到多少錢。

河西軍馬球隊搶到了馬球,開始大舉反擊,球手的騎射都極為了得,配合默契,打得如行雲流水,兩杆就傳到了前場,射球手沙漠八十步一記勁射,雄鹿阻擋不及,河西軍馬球隊首開記錄,一比零領先,西南角的千餘名河西籍球迷一片歡騰,敲鑼打鼓,四周卻一片安靜。

銀刀一記大力開球,馬球落在李鄴附近,李鄴和對方傳球手一起催馬狂奔,火雲展現出了大宛汗血寶馬的氣質,四腿修長,疾奔如電,距離比對方稍遠,卻比對方快了一個身位趕到。

在狂奔中李鄴單臂揮杆疾射,一百三十步,馬球打出一條直線,直射入洞。

整個馬球場瞬間沸騰,幾乎所有人都捏緊拳頭跳起來,戰旗揮舞,鑼鼓震天。

數萬百姓球迷一起大喊,“飛鯊!飛鯊!飛鯊!”

這可不是亂喊,已經有球迷考證出白狼用的馬球杆和飛鯊的馬球杆是同一支,那麼白狼就是飛鯊,訊息早已傳開。

在貴賓看臺上,朱雀也激動得揮手大喊:“飛鯊!”

她旁邊的師姐連忙一把拉她坐下,“師妹,含蓄一點,別人會笑話!”

朱雀雙眸靈動,充滿了喜悅,她才不管別人用什麼異樣的目光看她。

雙方的對攻打得異常激烈,比分咬得很緊,從一平打到六平,高力士看出了自己球隊的弱點,還是左傳球手的位子弱了。

青衣客預先判斷能力還是差了一點,他不像李鄴能夠提前判斷出對方的戰術配合,這就像戰場上能夠透過形勢變化,提前判斷出敵軍的陣型變化。

所以李鄴的傳球都十分漂亮,總是精準抓住對方瞬間出現的防守漏洞,把球傳到對方的防守空擋,創造一個又一個的射球機會。

而青衣客就辦不到,他傳出的球都會出現爭搶,影響了李鄴和鐵馬從容射門。

河西軍隊一記射門得手,七比六了,但一轉眼,李鄴傳出一個漂亮的過頂球,鐵馬一記凌空抽射,七比七平局,在一片歡騰聲中,上半場比賽結束。

高力士心中忽然有了一線希望,黑矛這次為自己球隊效忠,今年自己的球隊或許能走得更遠。

大帳內,黑矛盤腿坐在一邊,顯得略略有點緊張,他當然不是怯場,打了十幾年馬球,他哪裡還會怯場,他擔心的是自己的身份,他現在還處於一種被通緝狀態。

儘管他是以綽號名義上場,但他偉岸的身材一出場,大家都知道是他,他是長安數十萬大軍中最高的十名軍人之一,也是身材最高最強壯的馬球手,他的戰馬也極為強壯,否則載不動他。

李鄴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不要擔心,剛才高翁告訴我,你的通緝已經被取消,因為證據不足,官府已經撤案了。”

黑矛眼睛一亮,“真的?”

李鄴笑道:“高翁是有身份的人,他怎麼可能用一個通緝犯給自己打球,你本來就是被胡亂冤枉的,沒有任何證據,他肯定會替你取消。”

黑矛長長鬆了口氣,“那我就不擔心了!”

這時,高力士走進來,眾人紛紛站起身,高力士對眾人道:“下半場是關鍵,還是我那句話,所有比賽必須圍繞白狼來打。”

高力士又拍拍李鄴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你的全場的隊長,你的任務不是射球入洞,而是獲勝,你的穿針引線比你的射球重要的多,有你在,整個球隊就有了靈魂!”

李鄴默默點點頭,他也知道自己的角色轉變了,變成了全隊的攻防組織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