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魔神與斧頭

我叫阿卡託什，

現在的情況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而我在黃雀後~

——4E，201年，爐火之月，1日，4:22——

“爸爸~爸爸~我們去哪裡呀~”

蘇菲坐在紅色巨龍的背上，拍著龍鱗向它發問。

【（龍語）找地方藏起來。】亞瑟低吼，同時注意觀察著地面的動靜。

“為什麼要藏起來啊？”

“【……】”雖然亞瑟現在十分鬱悶，但也不能衝蘇菲一個小姑娘發火，只好保持沉默。

原本來說，之前只要等蘇菲從睡得迷迷糊糊的狀態中清醒過來，自己直接把她帶回去就好，幾乎不需要耗費多少時間，但結果是，蘇菲雖然清醒過來，但卻把她為什麼會變成龍飛走的原因給忘了，看到龍形態的亞瑟，以為在和她比賽，於是一轉頭飛得更加開心，而由於那時剛剛入夜，亞瑟也無法大聲呼喚，那樣會吸引到地面還沒入睡者的注意，只能悶頭追趕。

在最終成功追到之後，蘇菲叫著“認輸了認輸了”變成小女孩形態坐到紅龍背上，亞瑟終於鬆了口氣準備迴轉時，卻迎面遭遇了一片箭雨，發動攻擊的那些人看起來像是帝國軍團，但從其中混雜的詭異烏光箭矢來看，其中很明顯有刀鋒戰士，雖然那些箭矢並不能刺破他的鱗片，不過由於要照顧蘇菲，亞瑟只得再次轉向——這個行動馬上就被證明是個嚴重的失誤。

帝國軍團的實際控制區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眾多營地和部隊全都沒有休息，看到天空飛過一條巨龍便果斷張弓搭箭發動攻擊，因為不願意像真正的巨龍一樣對普通人發動襲擊，亞瑟只好帶著蘇菲越飛越遠，最終不再有從地面射來的箭矢時，他鬱悶地看到天際省最北端的海岸線出現在眼前。

在黎明到來之前，亞瑟終於找到了一處隱蔽的山凹降落，原本佔據此地的兩頭雪熊似乎被龍威嚇到，即使稍後亞瑟變回了人類，它們也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不敢接近。

把之前俯瞰的地形與印象中的地圖對比之後，亞瑟判斷出自己現在已經飛到了天際省西北方的大雪山中，向東直飛就是天際省的首府獨孤城，怪不得那些帝國軍團的人如此拼命地要把他趕走。

目前來說，只要在天亮後想辦法下山，在最近的村莊僱一輛馬車前往洛里斯泰德就好，即使他們仍然在警惕那頭巨龍，但怎麼也不可能想到那條龍會變成人，可這樣一來，就會多耽擱至少兩天，只能希望艾拉、萊迪雅還有里亞不會貿然獨自行動了。

目前來說，唯一的好訊息就是化身為龍時的方法對了，雖然飛了一晚上，但此時還沒有感覺到太過飢餓，不過蘇菲可就……

“哎——”亞瑟看著一旁正在朝雪熊身上撲的蘇菲，深深地嘆了口氣。

“哎——”身邊傳來回音。

不對，區區一個連山洞都不是的凹地，哪來的迴音？

亞瑟轉頭，看到了一條灰撲撲的土狗，由於身上的毛很長，而且默不作聲地趴在地上，他之前好像把它誤認為一塊破舊的毛皮了。

“你好？”亞瑟覺得自己一定是累壞了，竟然跟一條狗打招呼。

“你好。”土狗仰頭瞥了亞瑟一眼，無精打采地回話，聲音聽起來像個頹廢的中年男子。

“抱歉，你剛才說了什麼嗎？”亞瑟懷疑自己由於變成龍飛得太久，不但幻聽，還幻視了。

“我說‘你好’。”灰毛土狗朝亞瑟呲牙：“莫非你耳朵有問題？”

“嗯……呃。”亞瑟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話。

“狗會說話很稀奇嗎？”那條土狗自己絮絮叨叨起來：“天上有巨龍，野外有巨人，有兩條腿的貓到處旅行，還有長得像蜥蜴以及圓月之夜就變成狼的人類，而現在我竟然被一個能變成巨龍的傢伙質疑會不會說話？”

“那不一樣，”亞瑟一本正經地反駁它：“那些東西是原本就存在的，而天際省那麼多條狗只有你一個會說話。”

“哼，既然你不能接受狗會說話的事實，就把這些話當做比較怪的叫聲好了，只不過剛好能組成可以和人交流的句子而已。”土狗打了個哈欠：“想吃掉那兩頭雪熊的話隨意，不要耽誤我養精蓄銳。”

“聽起來你似乎打算執行什麼任務，需不需要幫忙？”亞瑟畢竟是獵人出身，對犬類生物沒什麼抵抗力，而且說不定正是因為這樣，才會對戰友團高層全是狼人這一事實幾乎沒有牴觸。

“我要擊敗一名魔法師和一頭……狼並帶走那魔法師收藏的一把斧頭，”土狗說道：“在這個過程中，他們雙方都不能死亡。”

“唔……這麼做的原因是？”原本以為土狗的任務是捕獵或者尋物，但沒想到是這麼……人性化的任務，亞瑟不得不懷疑這是其他人向它下達的指令。

“有個小姑娘，偷偷信仰海爾辛，結果被賜予了狼人血脈，一個月會不受控制的變身兩次，她的魔法師父親為了保護她，從城裡搬了出來研究解決之法，然後遇到的我的主人，卡拉維庫斯·維爾（ClavicusVile）”土狗說到這裡，似乎有些尷尬地頓了頓，但亞瑟並不能從一張毛茸茸的狗臉上看出表情。

果然是魔神養的狗，不，或者說，這個土狗外形恐怕也只是個“外殼”而已。

“然後？”亞瑟點點頭示意它繼續。

“主人賜予他一把‘悔恨之斧’，並說只要在那姑娘變成狼人時用斧子砍掉她的尾巴，就能‘不再不受控制的變成狼人’。”土狗把目光轉向一邊。

這詭異的武器名稱是怎麼回事？那明顯不對勁的效果也有問題吧？那個魔法師得多傻才會真的照辦？亞瑟幾乎能猜到那女孩被砍掉尾巴之後再也變不回來的情形了。

“然後，被砍掉尾巴的狼人徹底變成了一頭普通的狼，魔法師暴怒之下拒絕再聽主人的任何話，只要見到我就會用臉盆大的火球招呼過來。”土狗甩了甩尾巴。

“所以你準備偷偷潛入帶回斧子？”亞瑟皺眉，“如果，你的主人只是想拿回武器撇清關係，我不但不會幫祂，還會阻止你。”

“魔神可沒有‘撇清關係’這種淺薄的想法，祂們只會把自己做的事大肆宣揚，這件事雖然是主人的惡劣個性造成的，但想要徹底解決確實得收回斧子，把從那姑娘身上剝奪的海爾辛賜福交給主人轉化，如果他們一直持有那斧子，什麼都不會改變。”土狗回答。

“好，我決定幫你一把，那個魔法師的住所在哪裡？”亞瑟點點頭暫時接受了土狗的解釋。

“就在山腳下的廢礦洞裡，”土狗抬起前爪朝洞外點了點。

——5:27——

“轟轟轟——”“去死吧！魔神的走狗！”

事實證明，穿著重甲完全不適合潛行，即使在“潛行”星座點亮了四顆星辰也不行，亞瑟甚至比那條土狗還要早些被魔法師發現，接著就是一大堆火系毀滅魔法的狂轟濫炸。

對於一個探礦失敗被廢棄的小型洞窟來說，躲避空間可以說相當不足。

“等等，塞巴斯蒂安先生，我是來幫助你的——【Yol】！”亞瑟狼狽地躲避著各種火焰魔法，實在躲不過就乾脆一記火焰吐息將它抵消。

在行動之前，亞瑟已經和土狗交換了名字，它的名字叫做“巴巴斯”，而被魔神戲耍的父女倆分別叫做塞巴斯蒂安（Sebastian）和芙洛爾瑞姆（flowerdream），都屬於獨孤城的貴族洛特（Lots）家族。

至於蘇菲，還是讓她抱著那兩頭欲哭無淚的雪熊睡覺的好，這裡已經夠亂了。

“哈哈哈！我此生不會再信魔神或者聖靈的任何一句話！”鬚髮斑白的老法師塞巴斯蒂安一邊瘋狂大笑一邊對亞瑟的解釋做出回應，如果鋪天蓋地而來的火系魔法算是回應的話。

“偶拿告虎子勒——”在亞瑟和老法師纏鬥之際，巴巴斯嘴裡叼著一把斧子從洞窟深處跑了出來，身後還跟著一頭體型碩大，毛皮光滑的黑色巨狼，正在不停地張嘴試圖咬它。

“不管你信不信，我們是為了解除你女兒的野獸血脈而來，最多兩天便見分曉——”老法師不能打，一劍過去就算是劍柄也得傷筋動骨，而這頭狼就不必擔心了，亞瑟一邊大聲說著一邊用劍身吧撲來的巨狼拍到牆上，然後趁老法師去檢查巨狼的狀態時緊跟著巴巴斯逃出洞窟。

“誰告訴你兩天見分曉的？”跑出很遠之後，巴巴斯放下斧子朝亞瑟搖尾巴。

“你就說要把這斧子送到哪裡去，我有自信兩天之內飛到天際省的任何一個地方——別說你家魔神的祭壇在外省。”亞瑟喘勻氣，盯著巴巴斯說道。

亞瑟對自己如此上心這件事也有些驚訝，不過仔細想想的話，這次出門的任務本來就是嘗試解除里亞的狼人血脈，而那個同樣是狼人的老法師女兒的遭遇也讓人不免同情。

“兩天的話，應該用不到，主人能降臨的祭壇就在佛克瑞斯附近，即使乘馬車一天多一點也到了，”巴巴斯歪頭看著亞瑟：“難道你原本就準備去那裡？”

亞瑟微微皺眉，格林茉莉女巫別墅好像確實在那座城市偏西的地方，會是個巧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