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兔子和血薊

我叫阿卡託什，

嗯，不出所料的發展。

——4E，201年，爐火之月，18日，7:47——

既然【暮光之城】的前身被叫做“艾爾坦伏德大教堂”，那麼顯而易見，它距離艾爾坦伏德遺蹟不會太遠，在雪精靈斥候亞特的帶領下，來自地表的“冒險者”小隊行進的過程中可以很輕易地看到那座城市正在逐漸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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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放養的澤魯斯群，它們會自行發掘苔蘚進食並驅趕其他地底生物，因此沒有放牧者……你這！”

遠離道路，幽光蘑菇也很少的黑暗原野中，有大批犛牛大小的生物互相追趕爭鬥著滾滾而過，但它們全都黑乎乎的，乍一看去很難分清追趕者和被追趕者。

蘇菲的兔子抖抖耳朵，蹭地躥了出去，然後嘴裡叼著一根被那些地底野獸不知從哪攜裹而來的猩紅奈恩根跑了回來。

雪精靈十分驚喜地想去接，但拉位元看了看他，三瓣嘴動了幾下直接把那根草給吞了下去。

亞特呆滯。

“這東西看起來不怎麼稀有嘛。”艾拉拎起兔子交還給蘇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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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邊境檢查關卡，雖然只是個形式……該死的！”

道路前方，有一座十分突兀，矮人風格的關卡，哨塔高聳，柵欄大門堅實厚重，然而完全沒有圍牆或者守衛，如果想的話完全可以從旁邊繞過去。

沒等大家對這座古怪建築發表評論，拉位元已經衝了出去，撥開關卡大門一側的熒光蘑菇叢，幾口吃掉了其中的那棵紅色植物。

亞特開始發抖。

“汪？”巴巴斯一巴掌按住跑回來的拉位元，仔細嗅了嗅，然後帶著點失望，一無所獲地放開被嚇得瑟瑟發抖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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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湖裡有許多美味的盲魚，它們沒有危險性，城裡的冒險者經常……兔子！”

經過關卡後，隨著城市逐漸接近，路邊開始出現明顯有人工痕跡的大塊蘑菇田與零散的石質矮人房屋，之後，碎石道路更是變成了石板路，並在一座小湖前沿著湖岸轉了個彎。

然後，不出預料的，拉位元從湖邊扒拉出來一棵猩紅奈恩根，甩了甩上面的水之後幾口吞掉。

“小姑娘……你的這隻兔子賣不賣……”亞特用一種夢遊般的語氣對蘇菲說道。

“你知道哪裡有更多的紅草嗎？”蘇菲舉著拉位元左看右看：“我要是給它喂足夠多，會不會變得那——麼大？”

“……”雪精靈默默轉身離開。

或許那個斥候以為小姑娘在表達拒絕之意，但亞瑟很清楚蘇菲大概真的是這麼想的——如果拉位元變得足夠大，她以龍形態也可以和它玩耍了。

“不可思議，”塞普汀默示提起兔子朝它丟了一連串的檢查魔法，“如果研究沒錯的話，它應該被毒死十次了，魔神？聖靈？”

“汪汪！”巴巴斯用力搖頭。

——10：52——

“前面就是城市入口，只不過沒有必要的話不會有人進出，這附近如果有任何【血薊】開始生長，立刻就會被發現並立，刻，收，割。”雪精靈咬牙切齒，用幾乎眯成一條縫的眼睛盯著拉位元說道。

“嘰？”野兔老老實實地被蘇菲抱著，完全沒有跳出去的意思。

雖然我們稍微能理解雪精靈對於重見光明和恢復理智的渴望，但不至於對一隻兔子發火吧。

亞瑟聳聳肩，看向已經近在眼前的【暮光之城】。

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那沒有任何支撐，憑空懸浮在城市上空的巨大火球，在距離如此近的情況下，它外面的束縛已經完全看不到了，只能依稀瞧見內部的黑核，直接目視它的話甚至會感覺到如同真正太陽般的刺眼灼熱。

黑日下方，則是高高矗立，即使在城牆之外也能看到的巨型矮人建築上部，和諾德人或者精靈喜歡建造尖頂不同，那座建築的所有頂端均為半球形，外壁整體呈泛黃的白色，大門和窗戶則頗具聖靈神廟風格，既狹且高，

再往下，大教堂的中下部被其他同樣不低的建築群所遮擋，而在那些矮人建築、互相之間的連線橋以及厚實城牆的頂端，一行人終於看到了其他的雪精靈。

雖然距離尚遠而分辨不清面容，但亞瑟可以確認他們並不像帶身邊的雪精靈斥候亞特那樣佝僂而乾瘦，要說的話，和地表那些梭莫精靈的身形更像一些，這麼說那位國王真的找到了讓雪精靈變回去的辦法？

道路的盡頭，高大的城牆下方，是一扇黃銅色，非常具有矮人風格的巨門，門半開著，外面沒有任何守衛。

“總有一天……”亞特仰望著那些雪精靈，口中喃喃自語。

“男爵，我們被包圍了。”趁那個帶路斥候在較遠的地方出神，萊迪雅走到亞瑟身後，低聲說道。

“沒錯，在我們透過‘關卡’之後逐漸聚集起來的，似乎沒有攻擊意圖，但好像打算確認我們會走進城市。”艾拉也走過來低聲附和。

“汪！你們倆是不是傻？”巴巴斯忽然開口。

“在以聽力著稱的雪精靈面前低聲說話？”塞普汀默示淡淡插話：“我在你朝亞瑟走過去的時候已經提前佈置了靜音結界，你們還有點時間裝作被那座城市的美麗所震撼，五句。”

“要不了那麼長時間，”艾拉一拍亞瑟的肩膀：“進，還是退？”

進城，隨機應變，或者就此撤退，與包圍過來的未知敵人作戰。

這有什麼可猶豫的？以這隻“冒險者小隊”的實力，即使整座城的精靈一起殺過來也毫無壓力，進城看看他們要做什麼，根據具體情況再決定要不要動手就好。

“當然是——”亞瑟剛要做出決定，但忽然想起一些疑點。

如果說，這個雪精靈王國早已成立，並熱情接待所有的地表來客，那麼，為何地表完全沒有關於它的傳聞？相反，黑降仍然被視為危險的地下世界而沒有人願意探索。

關於一個地底城市的情報，別人不清楚，至少薩蒂亞是非常樂意收購的，這麼多年來，難道沒有任何一名冒險者進入【暮光之城】並回到地表過？還是說，只要進去就無法離開？

如果雪精靈亞特有意邀請冒險者做客，為何會在深夜偷偷前來？地底王國和眾多冒險者有所交流的話，自然該知道這個時段是地表生物的休息時間才對。

最後，剛剛遠望時，那座城市中只有雪精靈的存在，來訪的冒險者以及那些如亞特這樣轉化失敗的雪精靈在哪裡？

在亞瑟飛快地思考時，五句的時間結束，結界撤銷，雪精靈斥候也轉過身來。

“進城吧，國王陛下一定很高興見到你們。”他說道。

“我們……”亞瑟剛說了半句，卻看到城門中走出一個有些面熟的女性：“簡·拉塞？”

簡·拉賽是一名黑暗精靈弓箭手，僱傭兵，雖然雪漫並不歧視黑暗精靈，但好奇是免不了的，她很反感那些看珍稀動物一般的目光，最終放棄了“母馬橫幅”而常年呆在“酩酊獵手”。

由於薩蒂亞的緣故，亞瑟最常去的酒館是母馬橫幅，所以也不大清楚簡拉塞是什麼時候接受的委託外出，並且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

“嗨，簡~”同樣是弓箭手的艾拉迎上去和她打招呼：“你也來黑降冒險了？過的怎麼樣？”

“很好，但城外有【血薊】生長，我正要去收割。”簡拉塞看起來神智清醒，行動自然，眼神也有焦距，她看著艾拉講話時卻答非所問。

“簡？你怎麼了？”艾拉有些疑惑地追問。

“【解除魔法】。”塞普汀默示略一抬手，數顆冰藍色的光點繞著黑暗精靈轉了兩圈，散落消失。

“沒事，但如果找不到【血薊】的話，就得收割熒光蘑菇去喂澤魯斯了。”簡拉塞向艾拉點點頭，繞過她繼續朝眾人來的方向走去。

神志不清，答非所問，專注於某種“任務”，但外表一切正常？亞瑟看著老神在在似乎完全不怕他們交流情報的雪精靈斥候，皺著眉抬手去抓簡拉塞。

噗。

亞瑟感到自己似乎戳破了某種類似氣泡的東西，一把抓到了黑暗精靈的手臂。

“亞瑟……男爵？”簡拉塞的表情瞬間真實了不少，眼神中明明白白地透出了疑惑。

“別急著走啊，你的‘工作’需不需要我們‘幫忙’？”由於之前塞普汀默示的提醒，亞瑟沒有在那個雪精靈還關注著這邊的時候說得太明白，不過趁著背對那傢伙，他擠眉弄眼地暗示了一番。

“……工作會獲得【血薊】，就算幫忙也不會分給你們。”簡拉塞保持著之前答非所問的態度說道。

還好她是個偏向理智的弓箭手，如果是某些肌肉腦袋的蠻子，大概已經打起來了。

“不不不，簡，我們對於進入一個陌生城市有點緊張，不如就幫你做完這個工作好了，正好給我們介紹一下城裡究竟有什麼工作，報酬怎麼樣。”艾拉也走過來搭腔，但有些過猶不及的樣子。

“可以，但我要儘快去收割【血薊】。”簡拉塞強硬地甩開手向荒野走去，很顯然，她原本的行動模式不允許她停下聊天，即使已經清醒，仍然要偽裝成那個樣子。

“哎？等等？”艾拉追了過去。

“多謝你引路了，亞特，”亞瑟裝模作樣地回身打招呼：“我們幫朋友完成工作後會一起進城的，你先回去吧。”

“汪汪！”“哦~工作~”巴巴斯和蘇菲完全本色演出，塞普汀默示則保持著高冷跟過去，對他頗為畏懼的雪精靈也不敢攔阻。

“我在城裡等你們~”亞特揮手告別，然後把聲音壓低到某個普通人根本聽不到的程度：“……【盯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