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章 因果律的熔解（終）

——2004.7.29——

咕嘰~咕嘰~

某種聽起來讓人很難受的聲音從魔神柱的方向傳來。

那聲音就像一個淺淺的爛泥窪正被路過的來往行人不停地踩。

而事實上，也差不太多。

那根黑漆漆的魔神柱前方，無數的“影從者”正在如飛蛾撲火般衝向一團不斷湧動的巨大泥土團，而這泥團最早時便是由十多頭身形如同巨人和猛獸的“影從者”所融合而成，此時隨著將自己投入泥團的影從者越來越多，它的體型也越發龐大。

“難道我們要像影視遊戲動漫裡那種愚蠢的角色一樣，等敵人進化完畢之後才開打？”奧爾加瑪麗看著那團黑泥說道：“現在直接動手把它打散掉如何？”

她這是完全不打算掩飾自己的娛樂喜好了嗎？瑪麗蘇？

“【最好不要，】”亞德開口阻止：“【它現在的狀態是‘吸收’、‘轉化’，能融合一切‘碰到它’的東西，比如實體或能量攻擊，還有主動同它接觸的那些影從者。】”

“難道只能用精神攻擊？我們這裡有誰會嗎？”龍之介環視一圈，最後看向美杜莎。

“【石化魔眼】倒確實不需要實質的接觸，”美杜莎手裡拎著鎖鏈，白了龍之介一眼：“但它的要求是‘雙眼對視’，你來告訴我那東西的眼在哪？”

“嗯……”龍之介環視一圈，發現還真沒有能完全“不接觸”而進行攻擊的同伴，就算是兩位女神的弓矢和雷電，很可能也屬於能夠被吸收的“實體攻擊”。

就在猶豫的這一陣子，那邊的黑泥已經將之前所有的“影從者”吸收殆盡，周遭更是驟然捲起了三道漆黑混雜暗紅的古怪雷電之環。

這是當面山寨？龍之介看向林好這邊那幾道雖然一直在旋轉，但完全沒有收縮意思的白金光圈。

呼呼！呼！

這瞬間，那紅黑色的光圈忽然加速，並向內側“勒”去，而被它勒在中間的龐大黑泥團發出了更加令人難受的咕嘰聲，緩慢地隨著光圈縮小它的體積。

“【呃，我有種不詳的預感。】”亞德打著轉試圖逃回格蕾手裡的籠子裡。

你一個魔術禮裝哪來的――

嘭嗡！

龍之介剛瞥了它一眼，魔神柱那邊就有一道幾乎要把周圍的光線全部吸收的暗紅光柱沖天而起，直直地同半空中那個空洞“對接”在一起。

“【直接打通根源，又以寶具作為聖遺物，那個醜東西大概真的能把亞瑟王召喚出來啊……】”亞德還在絮絮叨叨。

“高潔的亞瑟王不會協助那種邪惡的怪物！”格蕾反駁。

“【所以它召喚的是‘邪惡的亞瑟王’啊】。”亞德立刻回應。

噼啪！一道血紅閃電從“空洞”中劈下。

光圈此時已經合攏到極致，而黑泥的體積也被縮小到近乎一人大小。

閃電正正地劈中了那“壓縮黑泥”，下個瞬間，以此位置為圓心，向四面八方爆發出了強烈的颶風，不少結構脆弱的廢屋直接坍塌崩潰。

在颶風和紅光全部消退之後，站在那裡的，是一名身穿全身漆黑裙甲，臉戴黑麵甲，手持漆黑長劍的嬌小身影。

龍之介手上又是莫名一抖，差點把黃金劍丟出去。

————

“【嘶……呼……】”那名漆黑的英靈沒有如龍之介聽到的科普那樣，開口自稱某某職介，響應召喚而來，而只是站在那裡發出如同野獸咆哮般的呼吸聲。

與此同時，一道道血紅色的紋路宛如火焰般在她的盔甲、面甲和長劍上升騰攀附，將那不知名的少女英靈染上了一種邪異的氣質。

“【啊，竟然是決心以酷烈手段治理不列顛的‘阿爾託莉雅·Alter’，】”亞德還在那邊解說：“【我跟你們說，格蕾如果黑化的話大概就是那個樣子，不過因為她沒有劍，所以職介應該是——】”

“【吵死了。】”明明身在魔神柱那邊，不太可能聽到這邊竊竊私語的黑色英靈忽然用毫無起伏地的冰冷語氣說道，而後隨意地一抬手，黑紅的劍刃微揚，一道帶著尖嘯的氣浪便飛出劍尖，朝天台破空而來。

龍之介幾乎瞬間就判斷出，其目標正是天台上最顯眼的召喚陣和站在那裡的林好。

看她呆呆的樣子，就知道喊她躲開也來不及，龍之介一時情急，也不管有沒有用，舉著手上的黃金劍就擋在她身前。

“前輩！”瑪修比他更快，舉盾擋在兩人面前。

“【亞——瑟！】”長谷川手上只有一根鐵棍，速度不夠也沒法格擋，乾脆直接揮棒迎向那道氣浪。

咔嗆！

瑪修和龍之介的舉動沒有起到作用，長谷川的黑紅鐵棍準確命中了那道氣浪，半空中竟傳來金鐵交擊之聲，氣浪瞬間消弭，而長谷川也被強大的反震力打飛，狠狠撞上身後廢棄的空調外掛機。

鐵棍斷成兩節，而一身的黑紅甲冑也大片碎裂，露出裡面長谷川傷痕累累，衣衫有多處破損的身軀。

“你瞎逞什麼能呢！區區一個普通的體育老師！——不管是女神還是魔女，有治療魔術的快來幫個忙！”龍之介一邊強行把發呆的林好和瑪修拉到掩體後面，一邊向長谷川怒目而視。

“哈哈……沒能力的時候也就罷了，如果力所能及，怎麼能讓小姑娘家家的擋在前面？”大約是傷勢不重，長谷川還有閒心耍酷。

咔嚓！咔嚓咔嚓——

這句話出口，他身上殘破的漆黑甲冑便如碎裂的冰層一般紛紛掉落，那根大鐵棍也隨之崩解，露出了其中的劍型鐵條。

“這是……”沒等長谷川再說什麼，被他撞毀的空調櫃機忽然化作銀白的金屬熔液朝他蜿蜒攀附，只一剎那就重塑了他原本的武裝，這時他的後半句話才從頭盔中甕聲甕氣地傳了出來：“……怎麼回事？”

“【哼，不愧是‘反叛的騎士’，】”那個漆黑重甲，姑且可能是亞瑟王的少女再次開口：“【無論本王是什麼狀態，你都要以相反的姿態出現？】”

人家用“本王”怎麼就這麼自然，不，等等，她是不是認錯人了？龍之介忙裡偷閒地想道。

“【既然如此——】”

黑色的女版亞瑟王低垂她手中的黑劍，後撤半步，周遭的黑暗宛如鐵粉遇到磁鐵般盡數吸納在劍身之上，接著猛然上撩：

“【誓約與勝利之劍（ExcaliburMorg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