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1、自由之翼（二十一）

布萊克西斯，地底空洞。

“星靈？”賈克斯敲了敲自己的頭盔，似乎在對他進行掃描

“高階聖堂武士？”泰凱斯則一副打算試試對方斤兩的模樣。

“異蟲？”只有馬特抓到了關鍵點。

對於那個外表奇怪但看起來就很強的外星人，雷諾等人頗感好奇，不過從眾人脫口而出的疑問來看，沒人對他叫什麼，為什麼會在這裡，以及喚醒方式感興趣。

畢竟有尤特那麼一個先驅者種族在前，沉眠的外星人什麼的，不是個事。

而作為在場唯一的靈能者，託許正眯著眼仔細打量外星人的盔甲，不出意外的話，那應該對靈能有很大增幅。

不過，雷諾關注的地方則在盔甲之下，這名外星人露在外面的手臂和小腿面板呈奇怪的青紫色，他膝蓋向下的部位則是更加奇怪的反關節，另外，它的腦後是長長的，像是觸鬚般的“頭髮”，不出意外的話，他的長相絕不可能同人類相似。

雖然從魷魚混合章魚的先驅者尤特被發現後，那種“外星人可能同人類長得差不多”的論調已經消失了不少，但看到體型相近的外星人，還是難免期待對方會有那麼一點點符合自己審美觀的。

“【當然，異蟲，】”自稱塔薩達爾的外星人用他奇異的，帶著混響和電音的聲線對馬特做出了回應：“【生命的獵殺者，文明的終結者，銀河的毀滅者，請告訴我，你們已經有多少個星系被異蟲毀滅？】”

“呃……暫時沒有？”馬特看了看雷諾：“它們似乎在塔桑尼斯出現過，但已經被消滅了。”

“或許沒有被消滅，但它們出現的星球仍安然無恙。”雷諾接話。

“【異蟲不能被消滅，只能被放逐，】”塔薩達爾眼中藍光閃爍：“【每個自以為成功消滅異蟲而拒絕我們幫助的文明，最終都毀於異蟲之口。】”

“等等，你說‘每個’？”似乎掃描完畢的賈克斯當先開口。

“【在我們的‘智庫（TheArchives）’中，有一份被異蟲毀滅的文明清單，它僅僅是目錄便有一百萬位元組。】”塔薩達爾用不帶感情的語氣說道。

這個數字太過誇張以至於外圈沒有實感，比起計算究竟有多少個文明被毀滅，雷諾反而更驚奇於外星人也用位元組做單位。

“哈，所以你們基本沒救下什麼幾個文明嘛。”米拉漢嘲笑了一句。

“【星靈一般不誇耀自己的功績，】”塔薩達爾環視在場者：“【能找到這裡，證明你們已經發現智庫留給每個文明關於異蟲的警告和休眠獵手的位置，如果異蟲尚未肆虐，你們的文明有可能倖存下來，因為我，我們，星靈，異蟲獵手，已經甦醒。】”

別的不提，這種自信就很有說服力，作為見證異蟲誕生的當事人，雷諾已經信了七八分，那種東西如果成了規模，在食物充足的情況下，幾乎不可能抑制住。

但是……關於異蟲的警告以及星靈休眠的地點是怎麼變成“寶藏”的？雷諾偏頭看了眼賈克斯，對方回了他一個“等等”再說的手勢。

不，其實不用等等再說，雷諾略做思考便得出結論：憑藉這位盟友的團名“賈克斯的復仇”來看，他一定同泰倫聯邦有什麼不共戴天的矛盾，而關於這位星靈休眠的地點，應該就是他突襲聯邦時得到的，因為前面的“警告”部分缺失，自然而然地認為那是一處聯邦發現的遺蹟或寶藏——這很有海盜風格。

“那麼，你說的這種‘異蟲’，它的來歷是什麼？又是如何出現在我們星球上的？”雷諾問道。

對於這批蟲子的起源，雷諾認為瑪薩拉和海文都有可能，在塔桑尼斯出現蟲子後順便也把它算了進去，不過，還是聽聽專家怎麼說吧。

“【根據資料，它的起源是上古時期一種被稱為‘伊瑞森’的昆蟲，但也有資料稱其來源為一種名為‘巴奧’的植物，由於兩者都十分詳盡且無法證實，智庫將異蟲定義為‘雙起源’，】”塔薩達爾不厭其煩地回答著問題：“【至於出現原因，你們的族群一定擁有‘亞空間隧道’和‘靈能使用者’。】”

說的好準，不過這裡面有什麼關係嗎？

“你說，異蟲無法被消滅？”雷諾追問，“那你們是如何消滅異蟲的？”

“【異蟲被摧毀所有單位之後，其‘蟲巢意志’便會退入‘亞空間’，僅透過觀察那些使用亞空間隧道的人來確定重返現實的機會，】”塔薩達爾繼續說道：“【該行為的主要依據是靈能等級，以及生化技術的發展程度，在達到臨界點時，它會令特定生物群體變異為異蟲，並按照本能進行擴張和吞噬。】”

“……”在場者基本都知道聯邦的“靈能躍遷”計劃，至於生化技術——塔桑尼斯那邊的事情現在可是傳得沸沸揚揚。

所以，是聯邦內部科研人員互相攀比，胡亂研發，才導致了海文星的植物同塔桑尼斯的蟲子融合，變成可怕的“異蟲”，還好它們已經被壓制住了。

“不過，據我們所知，之前出現的零星異蟲已經被當地人摧毀，它們還會捲土重來？從哪裡？”賈克斯問道。

“【你的同類一定沒能將‘主宰’摧毀，】”塔薩達爾搖頭：“【除非受到我們星靈的‘靈能壓制’，否則它總能在最後關頭開啟‘亞空間隧道’抵達其他適於異蟲發展的星球，並在大量增殖後進行報復。】”

“可是夥計，你只有一個人，”泰凱斯左顧右盼：“我們得先把蟲子打得只剩什麼‘主宰’再讓你去壓制？”

“【不，你們找到了我，就意味著找到了所有星靈，】”雷諾似乎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了笑意：“【神聖的卡拉連線著我們。】”

雖然這話好像很帥，但完全聽不懂。

“呃，你們……連著網？”吉米做出了非常外行的判斷，但看塔薩達爾的反應，好像說對了。

“【雖然我得前往艾爾才能啟用折越，】”塔薩達爾說道：“【但我現在就能將關於異蟲和我們星靈的情報展示給你們看。】”

隨著塔薩達爾這句話出口，他剛剛走下來的“冰山”和“王座”驟然亮起湖藍色的豪光，這光芒只用了不到半秒便將整個地下空洞完全吞沒。

————

“【這是我們的母星，卡拉，她的名字將永遠伴隨我們。】”

隨著塔薩達爾的聲音，藍光飛快地退去，一顆綠地藍海的星球出現在雷諾面前。

雷諾嘗試感知並控制自己的身體，但未能如願，似乎這是一種單純的分享或贈與知識的過程。

“【我們的種族，起始於一顆蘊含著神聖能量的水晶，它啟發了我們的智慧，我們管它叫做卡拉。】”

“畫面”一轉，從宇宙中間中，一顆閃爍著七彩光芒的巨大球型水晶從太空降下。

這也太假了，完全不符合邏輯，雷諾腹誹，如果這不是它們編的神話，就是這東西其實是其他文明丟的垃圾。

七彩水晶落入大氣層，化作一顆碩大的火焰流星，並在短暫燃燒後轟然炸裂，完美地按照七色光分成了七片，繼而分別落在星球上不同的位置。

之後，鏡頭快速拉進並切換，雷諾可以看到，每個碎片落點的位置附近，都有一些奇怪的，灰色面板，細長四肢，反關節和頭頂觸鬚的奇異生物，它們在水晶的輻射影響下，紛紛變成了對應的顏色。

“【不過，由於完美的水晶分成不完美的七片，令我們的祖先朝不同的方向產生進化，並最終為爭奪水晶碎片而兵戎相見。】”

接下來，雷諾眼前的畫面似乎經過了加速，那些原始生物變色之後，開始築巢、打獵，收集食材，最終發展成了有著簡陋房屋、防具和武器的部落，各個部落之間幾乎立刻就圍繞著水晶碎片的歸屬權展開了曠日持久的爭鬥。

這場混戰最終的勝利者，是變化成綠色的族群，它們將水晶拼湊完整之後的瞬間，七彩水晶光芒大亮，將整顆星球上的“原始星靈”全部變成了青綠色。

這……再怎麼進化也不會這麼快的，這絕對是藝術加工的紀錄片，雷諾繼續腹誹。

“【在卡拉的指引下，我們的思緒連線在一起，文明獲得空前的發展，隨著亞空間通道技術的發現，我們也結識到更多的朋友。】”

畫面上，統一的星靈部落快速發展，足跡很快踏遍全球，並建立起了一座座以金黃、湛藍為主色調的宏偉建築，另外，他們生產生活各個方面都會用到卡拉水晶，甚至能在一些水晶之間短途“傳送”，當然，是仿製的。

最終，在文明發展到極限時，一艘造型同卡拉幾乎一模一樣，閃爍著七色光芒的宇宙飛船升空，畫面隨之瞬間拉遠，七彩的光芒直接點亮了數條通向其他文明的航線。

沒有星門，它們是怎麼做到的……雷諾由於只能看不能參與，化身挑刺專家。

“【然而，好景不長，我們頻繁使用亞空間隧道的行為以及某個盟友的生物試驗，最終導致了‘異蟲’的誕生，它們受到亞空間邪惡意志的影響，試圖吞噬宇宙中的一切生命。】”

雷諾首先看到的，是幾個造型奇詭，像植物、像蠶、像螳螂的文明被異蟲殺戮吞噬的畫面，而後鏡頭拉遠，象徵異蟲的暗紅色火焰飛快地席捲了視線所及的幾乎所有星系。

在這個過程中，只有星靈能夠憑藉自己的靈能和科技同那些只憑本身蠻力和數量的異蟲進行抗衡。

這些異蟲的造型怎麼同自己看到的一模一樣？莫非那些傢伙幾萬年都沒有進化過？

“【我們最終獲勝，但獲勝的代價異常慘痛，那是因為我們致力於引導所有文明和平相處，但不曾想過會有這種文明之敵誕生，其他文明信賴我們，完全沒有防備，這完全是我們的錯。】”

這次的畫面，是一顆顆宛如廢墟的星球正在被重建，而那些重建家園的外星人不再和睦友善，而是明顯在互相提防著，即使是星靈也一樣。

“【鑑於普通文明完全不是異蟲的對手，我們最終決定，未免它們在未來捲土重來，我們全族自發成為‘異蟲獵手’，將追蹤並消滅異蟲視為永久的使命。】”

這次的畫面，是一個處於宇宙中的，異常巨大的亞空間隧道，無數異蟲正在被同樣規模的星靈艦隊追趕，倉皇逃竄進去。

“【建立智庫，儲存所有被異蟲毀滅的文明的科技和文化，給所有可能導致異蟲誕生的原始文明傳送警告資訊，並在它們的母星附近安置負責聯絡卡拉，定期甦醒的‘獵手哨兵’。】”

一顆大半地表都被金黃和湛藍的星靈建築所鋪滿的星球，正有無數虛幻的資訊向最高大的建築匯總，同時也有無數艦隊正在起航離開。

“【如果該文明未能及時喚醒獵手哨兵便已經毀滅，獵手哨兵將負責回收它們文明的遺產，並返回卡拉接收新的使命。】”

一個同塔薩達爾外表十分相似的“聖堂武士”從休眠中甦醒，但離開藏身處之後卻只看到了一顆已經成了廢墟的星球，眼中的藍光緩緩暗淡下去。

“【當然，在大部分情況下，遭遇異蟲襲擊的文明能夠及時根據我們留下的資訊找到‘獵手哨兵’。】”

這一次，雷諾看到的畫面異常熟悉，正是自己這群探險者從洞窟頂端掉下來，被米拉漢一個“重力噴湧”拯救的情景。

“【這種情況下——】”

隨著塔薩達爾由虛轉實的話語，藍光飛快消退，雷諾看到了其他同樣也陷入幻境的同伴。

“【——就是同我們精誠合作，將異蟲從自己的家園驅趕出去的時候。】”

雷諾頓了頓，沒有說什麼。

就現在，整個星區打成一團的情況，指望人類精誠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