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8、死神來了（十）

我站在亞伯拉罕山大學校車的頂棚上，看著“金凱瑞”忙東忙西。

這個黃西裝怪人辛辛苦苦地在高速公路的一輛輛車之間跳來跳去，修改某些關鍵裝置和物品的“機率”，接著在那些裝置或物品之間搭上“因果線”，最後拿出一隻懷錶對它們發生事故的時間進行定時。

等到一切妥當之後，他滿意地點點頭，左顧右盼一番，然後抬手鑽開自己的太陽穴，從裡面扯出一大團像是棉花糖一樣的東西，捏吧捏吧之後隨手往外一丟。

這團“棉花糖”飛到一半便自行“裂開”，其中一團飛向一輛紅色旅行車裡的棕發女大學生，另一團則直接鑽進旁邊警車裡的艾利克斯的腦袋裡。

“【！！！】”黃西裝怪人在半空氣得直跺腳，但卻完全沒有辦法。

給低等生物灌輸幻象是這種操作方式嗎？怪不得蠢系統說我干涉別人思維會導致他們腦袋爆炸。

這個黃西裝怪人是金凱瑞、變相怪傑，冒牌天神，本次輪迴世界的“死神”，以及……來自高維世界，針對“輪迴者金晶”的【致死連擊】。

雖然金晶的面板幸運是0，靠自己基本不會遇到什麼好事，但如果別人一定要對她“好”，還不是負數的幸運值也不足以半途截胡。

不過嘛……在咒怨世界，因為幸運0的緣故而受到鬼怪眷顧，進而吸引對付鬼怪的專業人士的注意，因此獲得了一堆很難稱為好東西的“好東西”，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呢？

不提《咒怨》，單說眼下。

因為意外啟用了“致死連擊”，金晶理應“立即死亡”，但“■■■■■-■■”這個“高維末日元素”似乎想要來一點“儀式感”，於是給她安排了一場離譜的連環車禍，看架勢似乎準備把她和她的兩個朋友一網打盡，但是，同步誕生的，來自“八尺女”的“14天后死亡”與之發生了衝突，導致車禍現場出現了時間繚亂。

這就給了我足夠的操作空間，在幾乎把金晶在咒怨世界收集到的“高維末日元素”全部消耗光之後，堪堪在那裡進行了一次小範圍的“時間回溯”，並在她再次遭遇車禍之前連同兩個“致死連擊”一起拽進輪迴空間。

嗯，當然，兩個，由於維度壓制的緣故，“■■■■■-■■”的“致死連擊”成了本世界的“死神”，而八尺女的“致死連擊”則被我取代了。

由於一般的“輪迴世界”只是片段，不夠完整，所以也沒有“世界意識”誕生的餘裕，換言之就是，我進不去，怎麼想都進不去。

但這次特意挑選出來的《死神來了》世界不同，它有一個明確的，幾乎等同於世界意志的邏輯：【從意外事故中逃生的人，最終仍然難逃一死】，這就讓我有了以“14天后死亡”的“致死連擊”身份進入世界的可能。

理論上來講，由於我的位格高出這個世界至少兩個維度，14天之後所有的倖存者全都必死無疑，即使像克萊爾一樣躲在沒有任何威脅的病房裡，也會被自己的口水嗆死，但問題在於這個輪迴世界的規則也是由我編的，那麼直接在第14天強制結束世界，就什麼事都不會有。

舉個或許比較接近的例子，當玩超級馬里奧時跳躍失敗，一腳踩空，玩家直接拔了電源，那麼這個馬里奧摔死沒有呢？

當然沒有，他只是連同整個世界一起消失了，而我能在消失前把這個馬里奧接出來，放到安全的世界去，完美。

另外，關於我現在的形象……

我抓過飄在身旁的銀白圓球，捏了幾下把它變成一面鏡子。

黑髮黑眼，長髮披肩，一襲寬鬆的純白連衣裙，額頭戴著造型近似於防火女眼罩和公主王冠融合而成的銀白額飾，完全就是當初那個“死亡”的造型，用在《死神來了》世界，倒稱得上應景。

【白雪公主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女人。】鏡子忽然開口說道。

啪！

我直接把它摔在地上。

【這反應不對啊……】蠢系統恢復了銀色球體的外表，晃晃悠悠地飄起來：【你難道不該問‘白雪公主在哪’嗎？】

“行吧，那個白雪公主在哪？”我一邊關注正在進行“事故預感”的兩個人一邊隨口問道。

【您就是白雪公主啊——啊！】

我把蠢系統一巴掌拍到地板上然後抬腳踩住。

這傢伙大概因為連續好幾個輪迴世界都進不去，已經急到撓牆，現在終於進來，才立刻展現出智商下線的一面……這是哪來的哈士奇嗎？

【唔唔唔——】蠢系統咕嚕咕嚕地說道：【差不多該安排事故預告了——】

嗯……確實，我又把蠢系統撿起來，拍打幾下，捏成一個平板。

如果說那邊那個正在無能狂怒的“死神”的本職工作是安排事故把人幹掉，那麼我的“職責”就是在事故發生前給參與事故的人和能對事故進行干涉的人發出“預兆”。

按照《死神來了》原作，每次意外事故發生前都會有明確的“預兆”，而沒有預兆的事故則往往是逼迫生還者踏入“死神”安排的陷阱的手段。

我當時一直不太理解為什麼死神準備把人幹掉的時候還發布預告，祂是什麼奇怪的，行動前一定要發預告函的怪盜嗎？

事實上，《死神來了》系列已經出到了第六部，但依然沒有解釋死神的真身、祂發預告的動機，以及“預感”和死亡順序的成因。

不過，到了我這裡，就完全沒有這種困擾。

死神的真身是用著變相怪傑造型，擁有冒牌天神能力的金凱瑞。

預告則是我為了給輪迴者提供救人線索才釋出的。

“預感”是“死神”對事故預覽後隨手扔掉的垃圾，但卻能被某些天賦異稟的人吸走而產生預感。

至於死亡順序……我看了一眼坐在一輛運木車上的死神，他正在對著一卷長長的羊皮紙抓耳撓腮，很明顯，是事先定好的，如果有人該死卻沒死會讓他很困擾，直接選擇跳過此人去進行下面的工作。

如果是原作裡的死神，因為工作範圍太大，可能會隔十幾天甚至幾個月才重新找回來，但這個世界的死神只負責紐約地區，紐約的其他地方又沒有這種逃出生天的幸運兒，業務範圍相當狹窄，14天足夠他把名單來回犁上七八遍的，如果金晶每次都能阻止祂的話。

說起來，金晶會想到使用“射影機”來尋找死神，可以說相當聰明，但也僅限於看看了，“死神”現在是一種近乎概念的存在，雖然能夠被看見，但卻無法被普通人透過任何手段施加影響。

我之前還特意跑到金晶的鏡頭前，看看她能不能看到我，如果能的話，直接對著即將發生事故的地方指指點點可比安排預兆容易的多，結果，當然是不能。

順帶一提，我能看到金凱瑞，他卻看不到我。

那麼首先，說到預兆，首先自然是這批桀驁不馴，完全不信邪不怕死的學生。

他們此刻情緒高漲，只要一點點引導，就會幹出相當離譜的事情，比如說，一個讓人聽不太清的囈語，很容易就能變成集體叫嚷，我看了看其中幾個像是領頭的學生，在他們耳邊製造出幻音。

“連環——相撞——”

“連環——相撞——”

大約三十秒後，這批學生就開始有節奏地嚷嚷讓附近的司機全都臉色鐵青的蠢話了。

蹲在木材運輸車上的死神伸長脖子——字面意思——往這邊看了看，又很無趣地收了回去。

這很好理解，因為死神的下一個目標就在他們之中，但因為校車的結構過於簡單，倒是很容易弄翻，卻無法保證按順序完成擊殺，所以他好像準備等這些學生下車了再說。

這種抱著“一定不會死的人”大腿的行為，只能讓死神暫時退卻，思考更好的方案而非放棄，如果一直這麼挑釁的話，他甚至可能惱羞成怒來個一鍋端，比如原作第四部結尾時，所有幸存者全都在機緣巧合之下集中在了同一列地鐵上，然後列車直接出軌側翻無一生還，當時有個彈幕得到了大量點贊：“你知道我湊這一車人有多不容易嗎？”

記得最開始的時候，死神準備用廢舊汽車爆炸飛出的輪胎幹掉一個叫“安迪·阿倫”的學生，我因為業務不熟練，沒來得及給出任何提示，只能臨時扭曲光線讓金晶看到他們的黑白像，還好JOJO反應快及時阻止了。

那之後，我嘗試過各種“預兆”，比如飄飛燒焦的紙片，阻礙訊號讓電視斷斷續續說出關鍵詞，讓風吹亂書頁露出能聯想到某人的字母，用玩偶的遭遇暗示接下來發生的事等等，而金晶也不負眾望一路把她的同學全都救了下來。

不過問題也是存在的，那就是死神開始頻頻對她進行關注，甚至反覆檢視羊皮紙在上面尋找她的名字，但根本不存在的東西要怎麼找？在他的預演裡，金晶在飛機爆炸前已經提前用“歸鄉”跑掉了。

當然，這是我特意安排的，目的就是為了避免“白晶晶”同學進入死神的名單，而她本身是不可能使用“歸鄉”的，因為在她完成“令死神放棄對某人的襲擊”這一任務，並獲得“退化症狀”能力前，只能回到“結算空間”，但回“高維現實”必死無疑。

我只有在她“退化”兩個“致死連擊”之一的時候，同步將另一個也退化掉，才能讓她活下來，非要說的話，《末日公司》只能單執行緒進行的進化退化操作才是罪魁禍首。

最後，當金晶的救人行動持續了七次之後，死神終於出現了某種改變，他之前一直對金晶視而不見，但即將被勒死的託德獲救後，他直接跑去對金晶進行了一番恐嚇，大意似乎是……“我要把你的舌頭拽出來，勒住你的脖子用力一拉，連眼睛都飛出去，然後我再手起刀落，咔！整個世界就清淨了。”

以結果而言，那種古怪的動作除了讓他看起來像一條狗一樣沒有任何作用。

不過，如果死神真的不照名單辦事而是準備單獨針對金晶，我還真不一定能僅靠“預兆”把她救下來。

唔……仔細想想，“讓死神放棄對某個生還者的追殺”，這裡的“某個”可以是她自己嗎？

富貴險中求？

不，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那麼幹。

我向高速路後面的車流看了一眼，低頭繼續安排“預兆”。

大約三十秒後，天空中的雲層會散開一些，導致路面陽光反射強烈，司機們將下意識地將視線轉向路旁，而那裡將有標註著“180”數字的標誌牌。

與此同時，這段路上的廣播頻段因此出現干擾，所有收音機只要換臺，必然會接收到正在播放著名流行搖滾樂《地獄之路》的電臺。

然後，受學生們吵嚷“連環相撞”影響，與JOJO警車同行的副駕駛小朋友將拿出他的汽車模型玩具互相撞擊。

最後，原本放在警車副駕駛席前面的一支筆將因為路面顛簸而滾下來。

有這些“預兆”，再加上等下會超車而過的木材運輸車，想必足夠吸引金晶和JOJO的注意了。

——圓木會掉落並引發連環車禍，波及180航班的生還者。

應該能想到吧。

“呼啊！”後座的艾利克斯彈了起來：“連環相撞！馬上要發生連環相撞！”

嗯……這位的證言更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冷靜點！立刻把你看到的，‘事故發生的原因’說出來！不要添油加醋！”喬治大聲喝道。

“我沒有看到！我們是被橫向撞擊的！一輛司機酒駕的卡車！”艾利克斯用更大的聲音吼了回去。

嘖，果然第一部的主角看不到第二部的事故啊……

我轉頭看了看，發現第二部女主角金伯莉的車子已經原地一別，將後面的車子全部逼停了。

與此同時，驟然明亮的陽光投下，“預兆”開始按計劃出現。

“……”金晶眯著眼將有些是有些不是的“預兆”們全都掃視了一邊，然後朝喬治伸手：“把我的槍還給我。”

梅開二度？